“……千代，你要看到最后。”
“我再想想……”
“导演，摄影师腿没软，我手先废了！”
“这可是土方岁三在本剧里为数不多的‘黑罗刹变身镜头’，后期还要特效处理的，当然要多拍一点确保万无一失。”
同一个动作、同一个台词，被反复折腾了好几段，坂本秀终于绷不住了，毫无仪态地栽倒在菊花田里。
“没用的家伙。那么，拍下一个吧，夏君的妆好了吗？”
“好了好了，头好重……”
中野导演大声询问的时候，夏凡从临时化妆间走了出来。
“这、这造型……”
“好……好狂野……”
太阳伞下的白川里香和川崎爱理，目光落到夏凡身上，眼神同时一亮。
此刻的夏凡，原本金色挑染的长发，变成了“罗刹化”的雪白。
那对血瞳，则换成了罗刹王族特有的金色兽瞳。
甚至，他额头的长发间，还探出了几枚狰狞的鬼角。
一整个，邪魅反派大魔王造型。
“来来来，站这里，胶布贴着叉的位置……”
“好，一会拔剑时记得说词啊，后期要加变身特效的。”
“等等，美瞳片卡住了，好痛……头好重，左边那个角感觉要掉了……”
工作人员立刻将夏凡拉到菊花田里，一番装扮调整后，开始了单人特写拍摄。
“风间VS土方，第六幕，第二场后半段，风间单人变身镜头！”
夏凡揉了揉脸，神情变得冷傲不羁。
“……为了信义吗？”
他轻舔獠牙，腰间一长一短双剑出鞘，带着破空声，交错出一道“X”轨迹。
“好，很有感觉，换个角度再来……”
“……为了信义吗？”
“嗯，这样也不错，侧脸的光有点暗了，换个角度站……”
“……为了信义吗？”
“可以，让我们……”
“再让我重复一句，宰了你。”
“好可怕，不用对导演也发挥演技吧？”
很快，夏凡和坂本秀一样，完成了枯燥无味的变身镜头拍摄。
没多久，“后半段”装扮越发非人的二人，又在菊花海中间，隔空而立。
“嘿，马上，就是最后的对决了……事先说好，我的演技只会以还原角色为目的发挥，不会完全按剧本来，你可得接住了。”
坂本秀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将剑柄上的绷带重新缠了一圈，表情格外认真。
“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对面的夏凡，手中双剑垂在身侧，白发随风飞舞，金色兽瞳散发出无声的杀机。
“啧，虽然是道具剑，这家伙不会等下打得兴起，失手把我宰了吧……”
坂本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再挑衅“已入戏”的夏凡。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认真点演，早点收工……”
“知道每多晒一秒钟太阳，要消耗本小姐多少精力和金钱去晒后修复吗？”
穿着华丽和服，白川里香一脸不情愿地站到了菊花海边缘。
这场戏千代的戏份很少，更多时间就是在菊花田里晒太阳，充当“背景板”，时不时叫唤两声证明还有这个角色在，顺便助助兴。
“风间VS土方，第六幕，第二场后半段，第一次，开始！”
“……为了信义吗？”
左右抽出双剑，夏凡摆出和“单人特写镜头”同款姿势。
旁边的工作人员默默打开鼓风机，他那头白发“随风飞舞”，整片菊花海也微微颤动起来。
“你现在不人不鬼，为之而战的信义，是什么？！”
“用一分力量，少一分寿命。”
“你们为了活命，疯狂地渴求鲜血，命中注定凋残。”
他金瞳不怒自威，横刀一斩，顿时残碎菊瓣漫天舞，细碎金蕊萧萧下。
“生死皆匆匆的样子，仿佛菊花一般。”
目光透过飘落的菊蕊，夏凡复杂地审视着对面的坂本秀，仿佛在审视某种闻所未闻的怪物。
“这个动作，漫画里好像没有。”
监视器后方，看得川崎爱理微微一怔。
第127章 一剑碎菊
2024-07-13
“抱歉，台本里也没有，这是夏凡小哥临场发挥的，我马上让他……”
中野导演苦着脸，立马准备叫“卡”。
毕竟，自己拍得再辛苦，眼前这位只要一句“收回授权”，就能让这些天全部白忙活。
“不，不必打扰他们。夏君这个临场发挥，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剑碎菊，既传达了风间万叶斩除‘黑罗刹’的决心，又暗含了他对新选组注定消亡命运的哀悼，还制造了如此凄美、意境深远的对决场景……”
注视着漫天菊花雨之中，持刀对峙的“风间千景”和“土方岁三”，身为原作者的川崎爱理，只觉当初创作时积累的情绪，全都在此刻被唤醒。
“好，您觉得可以就好……”
“拜托，一开始就给我‘临场发挥’，还是这种‘破坏场景级’的动作，一会要是‘卡’了，还得重新‘种菊花’才能拍……”
夹在原作者和演员中间的中野导演，只觉一个头比两个大，双手默默合十，祈祷不要再出幺蛾子。
“才不是生死皆匆匆，而是需要的东西多得数不清啊！”
菊花如雨，白发红瞳的坂本秀，双手举起名为“和泉守兼定”的爱刀，怒吼着朝夏凡急奔而出。
“嘿。”
面对来敌，夏凡兽瞳扩张，咧嘴轻笑，手中双剑舞动……
二人的剑，针锋相对地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剧烈的火星。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抓住时机，按下了某个按钮。
“嘭……”
埋藏在菊花田里的爆破装置启动，在二人周身绽放出一圈气浪。
“和后期制作相比，这种原始的‘物理特效’，不会很麻烦吗？”
川崎爱理惊奇地看向身旁的中野导演。
之前的剧集拍摄，演员只是随便比划几个软趴趴的动作，没有任何特效，无论声光、剑技还是气场，全都是依靠更加高效廉价的后期特效。
“嘿，后期制作虽然方便，但是‘演员’在拍摄时，对于这些效果是看不见的。他们的衣袍不会被气浪掀起，身体不会和溅起的泥土发生碰撞，眼神也不会避让刀刃上的火花……”
“这就导致，演员在微表情和动作上和特效没有‘交互感’，哪怕电脑特效再逼真，观众也难免有一种‘假’和‘出戏’的感觉。”
“所以，我个人倾向使用一些物理特效，后期制作的时候再配合技术处理，效果更加以假乱真。”
中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监视器，老神在在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看来，在最终话相聚的每个人，都是有着他存在的理由的呢。”
却丝毫没注意到，川崎爱理看他的目光，比之前多出了几分同为创作者的敬意。
“铮。”
“咣!”
“嗡！”
说话的功夫，夏凡和坂本秀以贴身热舞的距离，表情狰狞、动作激烈、招式凶狠地交手了好几剑……
一朵朵残菊随风斩起，燧石特制的剑刃，不断碰撞出炽热的火花。
“呃啊！”
坂本秀猛地一记后跃拉开距离，却被夏凡紧随而来的长剑划过胸前……
衣襟下方的血包破开，在衣服表面染成一片血红。
“呀！！！！”
他刚刚屈膝稳住身体，夏凡已咧着獠牙，高高跃起，手中双刃笔直向下刺击而来……
坂本秀险之又险地再次后跃躲避，眼看着对方的双剑贴着身体狠狠插入地面，扬起大片尘土！
“夏君好强的气场，好逼真的杀意，坂本秀接得住吗？！”
看到这里，中野导演紧张地握住了台本。
“‘气场’、‘接得住’是什么意思？”
不太懂拍戏的川崎爱理，有些疑惑。
“演员除了自然流畅的演技和细节表现之外，对手戏时，更重要的是气场。”
“对戏就像是打球，当演员按照自己的理解演他的角色时，会因为过于优秀的表现而打破了另一方演员的阵脚。”
“另一方演员因经验水平不够，被对方气场打乱阵脚，难以给出妥善接住戏的反应，就没办法形成‘有来有回’的飙戏。”
“这就是，所谓气场的‘强弱’。”
深谙此道的白川里香，认真地解释道。
正是因为怕“气场过强”对手接不住的原因，她在之前剧集里的“对手戏”基本都是“白开水”，也就和坂本秀的稍显亮眼，和与夏凡那场对手戏根本没得比。
『刚才，就差三厘米就被斩到了吧？！』
『这家伙，不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吧？！』
『又来了……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拍摄场地中央，虽然是早已预演过的动作，坂本秀表情看似坚毅，内心早已夏凡身上狂暴的杀意所震慑，疯狂在心底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