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每日从东边升起的天照大人，也会有落入黑暗的时候呢……”
凝视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神宫寺葵默默叹了口气。
……
第308章 猫地藏堂
2024-07-13
一小时后，新宿区，西落合。
位于新宿区西部，毗邻练马区的居民区里，隐藏着一间被厚重围墙和红色鸟居环绕的老朽佛堂。
“到了，今天的最后一处神社，「自性院猫地藏堂」……”
“这里经历了‘神佛合习’到‘神佛分离’的混乱时代，既可以说是神社，也可以说是佛堂。”
“根据典籍，自性院原本是真言宗的豊山派的寺院，丰岛左卫门尉在江古田原合战时期，因为一只黑猫引路来到自性院而躲过兵灾。”
“在那之后，丰岛左卫门尉便摧毁了这里原本的佛像，建造了‘猫地藏’的石像在此供奉，祭拜猫地藏的信仰也随之流传了下来。”
神宫寺葵一边介绍典故，一边撕下封条，用钥匙旋开门锁，打开了红色鸟居下方的大门。
“好大一块地，别说一户建，来个大别墅都还绰绰有余呢。”
院内的面积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阔得多，虽然杂草丛生、屋墙腐朽，中央两层楼高的巨大佛堂还勉力维持着原本的结构。
从那宽阔的前后院，古朴侘寂的设计风格，以及恢弘大气的建筑外形，可以想象这里当年气派的样子。
“这么气派豪华的一处佛堂，居然是供奉猫的？”
猫这种在十一区异常受欢迎的生物，其实本岛并没有起源，而是从其他国家泊来的“入侵物种0”。
但随着猫在十一区开枝散叶，它们很快融入了十一区的文化发展，衍生出了各种形象和传说。
以尸体为食，能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尸体，让他们站起来跳舞，跟着行走的猫魔卡莎……
有着两条分叉尾巴，体型巨大，牙齿如锯，能直立行走的“猫又”……
能杀死主人，并取代他们的身体的“猫人”……
白天是歌舞伎演员、艺术家、喜剧演员，晚上则是人首猫身，拿出清酒和三味菜举行狂野的派对，再在黎明前溜回家变回人形的“变形猫”……
以及，圆脸无口、粉白可爱，哈啰凯蒂……
时至今日，民众们仍然无理由地相信着“黑猫路过代表秽气”、“猫招手能带来幸运”、“猫不能进入灵堂”等各种迷信说法。
所以，专门占用佛堂供奉猫这种事，夏凡初听很荒谬，仔细一想却又十分合理。
“这座佛堂位于东京都内，经历过数次战火洗礼，早就没人供奉什么‘猫地藏’了。”
“殿内原本的家什早就被人盗走，传说中那尊‘猫地藏’佛像，也不知所踪……”
“不过，目前看来，土地上的‘神性’余威尚存，鸟居以内的范围并没有‘超自然痕迹’。”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荒草下方隐藏的石板路，一路走到了佛堂门前。
“喵……”
窸窸窣窣声中，一对金光闪耀的圆瞳，自阴暗的灌木间一闪而逝……
随即，又有几道黑斑、黄斑、白毛的身影，灵动地跑过。
“野猫？”
在十一区，最常见的生物并不是老鼠，而是乌鸦和野猫。
作为入侵生物的野猫，在没有天敌的岛屿上，将繁殖能力最大化发挥，族群日益增多。
根据官方不完全统计，宠物猫的数量约在883万只，野猫的数量保守估计是这个数字的三倍以上。
为了维持生态平衡，控制野猫数量，避免影响鸟类、昆虫的数量，十一区政府甚至专门立法严禁投喂流浪猫，还在各个区设置流浪动物管理中心，负责流浪猫的绝育和收容处理。
“昔日供奉‘猫地藏’的佛堂，如今沦为野猫的乐园，倒也很合情合理呢。”
夏凡只是看了一眼那野猫消失的地方，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眼前的建筑上。
正如神宫寺葵所说，这座佛堂连原本的门窗都被人拆走，只剩下空洞洞的门框，内部更是空荡干净得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有任何像是“御神体”的事物，他自然也无从探究这座佛堂，和那神秘的「猫地藏」背后的故事了。
“这个地块的位置不错，离新宿和池袋都不远，内部也没感应到什么异常，算是今天看见最合适的地方了。”
夏凡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和其他破败神社那种阴森幽怨的氛围不同，这座佛堂虽然有些老旧，却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这个地方确实不错，但是，附近的居民区里，流传着一则时间很久远，通灵者协会至今未确认过的都市传说。”
“根据几十年前至今的档案记录，西新宿区域时常有居民目击到夜间有猫群异常活动，还有人目击到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猫……”
“官方和通灵者协会也数次派人在附近区域巡查，但并未发现异常，只能当做野猫泛滥处理。”
“除此之外，西新宿这个区域龙蛇混杂，治安不是很好。时常有居民报案说家里食物被偷，就连流浪动物管理中心也经常出现动物被盗的情况，但并没有出现恶性伤亡案件……”
神宫寺葵快速翻动资料，放低声音向夏凡说明起来。
“小偷、极道这种治安问题，池袋商业街那边更夸张，我倒不是很在意……”
“地价的话，大概是在多少来着？”
从小在极道横行的池袋长大的夏凡，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直接询问起了价格。
“这里在新宿西边，土地面积不算很大，所以只要补上九百万的房土税，就能入手……”
“夏凡阁下喜欢这个地方的话，随时可以办手续。”
看出夏凡心意已定，想到今天的“神社之旅”不算白跑一趟，神宫寺葵俏眼眯成了月牙。
“价格相当美丽，你稍等，我联络下冴岛社长……”
夏凡拿出手机，翻起了电话薄。
虽然土地是通灵者协会介绍的，但后面涉及土地购买、贷款、旧屋拆除、新房设计和建设等一系列事情，还得委托冴岛这种专业人士来“一条龙服务”。
“嗯？”
不知何时，一股阴冷的感觉笼罩了整座佛堂，屋内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被某种野兽锁定猎物的视线，让夏凡若有感应地抬起了头……
第309章 佛之怒火
2024-07-13
“这些猫，什么时候进来的……”
神宫寺葵随着夏凡视线向上看去，眼神先是一软，随即变得警惕。
短毛、布偶、暹罗、斯芬克斯、波斯、缅因、德文……
佛堂内部交错的木制屋梁上，不知何时，蹲满了上百只品种、造型各异的猫。
“喵！！！”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群猫，背部呈弓形，长尾竖起，圆瞪的竖瞳，在昏暗的屋檐下宛若密密麻麻的灯笼，幽幽地照映着下方的二人。
“天照的巫女……”
“这里，是南无大愿猫地藏菩萨的神域喵。”
“趁现在，滚出这片土地，还能保下小命一条喵。”
低沉沙哑，晦涩不似人类的话语，自猫群口中层层叠叠地传出。
“南无大愿猫地藏菩萨？”
“难道说，原本供奉在这里的猫地藏，并没有消亡？”
喃喃了一下这个名字，夏凡好奇地看向神宫寺葵。
“不可能，这座佛堂香火断绝了数十年，土地收归国有时，通灵者协会早就反复确认过，鸟居内外都没有任何‘神力’存在的痕迹了。”
“这或许，是某种妖怪或者恶灵，假旧神之名，行鬼祟之事。”
神宫寺葵肯定地摇了摇头，指尖悄然拈上了数枚符纸。
“好一个假旧神之名，行鬼祟之事……”
“不被你们人类所信仰的神，就连原本的神讳都不被认可了吗？”
猫群向两侧分开，一道异常庞大的身影，龙行虎步地自屋梁中央踱出……
“好、好肥的……”
“橘猫？”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只体型异常肥硕，比周围的猫大了两倍的橘猫。
“不是橘猫，是南无大愿猫地藏菩萨！”
“吾不过是弃了人类的旧佛堂，拥抱了更加宽阔的天地与众生罢了……”
黄白相间的绒毛，随着饱满的身躯翻涌，一对金灿灿的竖瞳，散发着莫名的威压感。
最为古怪的是，那肥胖的橘猫身上，竟挂着佛珠，批着短小的黑色袈裟。
“这是最后一次提醒，这里是不属于人类的神域。”
“若不退出鸟居之外，吾便只能以用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不怒自威地直立起身，那“南无大愿猫地藏菩萨”举起肉嘟嘟的猫掌，弹出了三枚长度夸张、光泽锋利的巨爪。
这让夏凡有种见到“胖猫版金刚狼”的既视感。
“神宫寺，你看到了吧，那黑灰色的……”
“嗯，想必是这‘猫地藏’，失去人类信仰后，沾染了秽气，变成了荒神……”
那利爪之上萦绕着的、属于荒神的黑灰色气息，夏凡和神宫寺葵再熟悉不过。
“荒神？吾可不是那种廉价的玩意儿……”
似乎被“荒神”这种称呼冒犯到，那“猫地藏”肉嘟嘟的额头挤出一道“井”字型的皱褶。
“就让汝等愚昧人类，见识一下，佛之怒火喵！”
它嘴角咧出尖齿，红舌凶残地舔过利爪，似乎因为被割疼又缩了回去。
“……”
放下这句狠话后，那猫地藏在群猫中央呆立，依然保持着那“弹爪威胁”的姿态……
但夏凡却忽然感应到了，某种强烈的攻击意图，锁定了神宫寺葵。
“小心！”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