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这小子，怎么会有这种人气？”
刚从后台来到外场，还没落座的柴田诚，不知就里，一脸呆滞地看着全场高呼“夏凡”的盛况。
他最近一心一意准备决赛表演，根本不知道夏凡还趁机拍了网剧的事。
“我知道了……这些人气……一定是视频的播放热度带来的……”
“原本……这一切……全都应该是我的……”
仿佛被全场观众所孤立，却又无比羡慕这种热情的应援，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汇聚成让人疯狂的力量。
“嘿……人越多，等一下伱们搞砸的效果，就越好……”
幽怨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二人，柴田诚故作不经意地，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事物。
……
舞台上，面对山呼海啸一般的应援，猝不及防的夏凡，也被“强制沉默”了一会。
“咳咳……非常感谢，各位在现场为我们加油……”
见堀江翼猛向自己递眼色，夏凡抓住呼声较弱的机会，见缝插针地将话语权夺了回来。
夏凡一开口，台下的女子们，立刻暂停了尖叫，面色激动地注视着他。
“今天，我们带来的，是一首原创歌曲，名字叫《歌》。”
“这首歌的作曲人，名叫满岛加奈，是东京艺术大学音乐系平成四年的学姐。”
顶住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目光，夏凡控制语速，不疾不徐地介绍道。
“原创歌曲吗，名字真独特呢！”
“等等，平成四年，那不是几十年前了……”
他这话一出，台下顿时有些哗然。
“我也是无意间，得到这位学姐的创作笔记，才知道了这首歌。”
“这位学姐，在几十年前，也曾和我们现在一样，在这所校园里，认真、乐观、向上地生活，对未来报以希望……”
“哪怕，她罹患重病，也一样坚持音乐创作，想要赶在离世之前，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将这首歌表演给大家。”
“很可惜，她最终没能来得及，站上这个舞台。”
轻声陈述着，夏凡心底的紧张，一扫而空。
“时隔多年，我很荣幸有机会，能在这个舞台，将这首歌，传递给大家……”
“也希望大家，能够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位，喜爱音乐，喜爱弹奏电子键盘的少女，曾经努力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接下来，敬请欣赏，来自满岛加奈的，《歌》。”
他修长手指抚上琴键，泉水叮咚般的钢琴声，和活泼的鼓点，融汇成欢快的旋律。
「当我死了的时候，亲爱的。」
「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站在舞台C位的堀江翼，脚尖随着前奏轻点地面，柔声切入了主歌……
“乐观……优雅……又忧伤……真好听……”
“几十年前那位前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写出这首歌的呢？”
校园舞台上，身穿校服的文静少女，麻花辫在身后摇曳，轻柔纯净地歌唱着……
这充满青春气息的一幕，加上唯美哀婉的歌曲，让现场观众们露出沉醉的表情。
“哼，搞些煽情的破噱头……这是歌手大赛，比的是唱功……”
“抱着堀江翼的大腿走到这里，一旦她唱不了，你这个吃软饭的键盘手还不原形毕露……”
观众席外围，柴田诚嫉妒地盯着舞台上的二人，恶狠狠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滋滋滋滋……”
舞台上，演唱告一段落，等待间奏的堀江翼，发现手中的无线话筒，忽然有微弱的电流声响起。
“有信号干扰……是在舞台附近吗？”
舞台经验丰富的她，隐蔽地用手指触了触麦克风表面，发现电流声更明显了。
堀江翼确认自己的话筒，受到了某种近距离的异常信号干扰。
“糟糕……偏偏是这个时候……现在唱的话……”
与此同时，间奏旋律已过，马上到了她唱下一段副歌的节拍……
微弱电流声尚可被夏凡的奏乐所掩盖，但只要自己一开口唱，一定会有更加刺耳的杂音爆发出来。
第178章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2024-07-13
“要申请重新开始吗？可是，难得现场氛围这么好……”
堀江翼内心无比纠结，下意识想要示意暂停，却又无法面对台下无数沉浸、期待的眼神。
就在堀江翼无比纠结时，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一把男子纯净的声音……
「让我盖着我的轻轻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雨露。」
意识到她麦克风异常的夏凡，毫不犹豫地通过身旁的立麦，将这句歌词接了过去。
这个“接力”的时间点，自然而准确，让台下观众以为这是安排好的分词。
即便是经过了堀江敬三几节课的训练，夏凡的音准尚且无功无过，音色只能算干净纯粹，唱腔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和堀江翼质地十足的音色和华丽多变的唱功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写意地弹奏着电子键盘，真挚的歌唱着，夏凡脑海中，满岛加奈身穿白裙的背影，一闪而逝……
几十年前的音乐教室里，那位少女用最后的时间，奋力弹奏的瘦弱身影……
仿佛在这一刻，和舞台上的夏凡，重合在了一起。
「我再不见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情绪渐浓，夏凡的声音里，仿佛被注入了独特的魔力……
轻描淡写的哀思，随着歌声，如同直球一般透入听众心底。
“怎么可能……夏凡的唱功……明明平平无奇……为什么我会这么感动？”
外场的柴田诚，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眼角却已止不住地湿润。
“好纯粹的歌声，情绪实在太充沛，太感人了……”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居然还有这样真诚的唱法吗？”
在这娱乐至上的年代，哪怕是普通民众们，也早已被“气息”、“真声”、“假声”、“转音”、“共鸣”、“关闭唱法”、“海豚音”等五花八门的歌唱技巧，洗脑了无数遍。
但夏凡的自弹自唱，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花哨的东西。
他就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用自己的感情，真诚地想要将这首歌好好唱给你听。
“夏君的唱法好简单，但传递的情绪好强烈……”
这种“清流式”的纯粹唱法，就连身为舞台搭档的堀江翼，也一时间听得呆住了。
夏凡唱完这一段，潇洒地单手弹出间奏，另一只手悄悄向她挥了挥。
“啊……”
堀江翼怔了一下，低头浅浅一笑。
她背着手，优雅地走到夏凡面前……
将细框眼镜摘下，秀发撩到耳后，堀江翼脸上绽放出令人心动的妩媚风情。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二人相视一笑，凑在同一个麦克风前，默契地轻声合唱了起来……
“喂，还以为今天没有狗粮，不知不觉又吃饱了……”
“可恶，这个女学生，怎么有资格和夏凡大人合唱……好羡慕，好嫉妒，好恨！”
这个猝不及防的暧昧举动，让台下观众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我也许，也许我记得伱。」
「我也许，我也许忘记。」
“黑川翼”低哑磁性的嗓音，和夏凡清澈的音色完美融合在一起，宛若涓涓细流，淌过灵魂。
在这幽幽的歌声中，观众们逐渐忘记了心底的一切杂念。
看着台上穿校服合唱的二人，他们的思绪，仿佛跨越了数十年的时空，见到了一位白衣少女。
她对生活的乐观，她对音乐的热爱，她的努力，是那么得耀眼……
就像绚烂的花火，燃烧、绽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
一曲唱罢，最后的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现场观众们眼含热泪，肃静无声。
满岛加奈歌曲中留下的乐观、积极、不舍，优雅动人，深深触动、抚慰和洗涤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啪啪啪……”
过了一会，也不知是谁回味过来，带头鼓起了掌。
随即，更多的掌声，在体育馆内绽放开来，从斜风细雨化作狂风骤雨。
舞台上的夏凡和堀江翼对视一眼，躬身谢幕，安静离场。
但观众们只是继续鼓掌，却没有人呼喊他们的名字。
因为，大家都知道，此刻这阵掌声，是属于满岛加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