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村,只要能完成指标,对应的村支书,都会有1000元奖励。”
“真金白银,绝不是空头支票。”
“完成不了指标的,自己走人,或者,我来摘乌纱帽!”
该说的都说了。
侯亮平给每个村支书,都拿出了一份军令状!
让他们签字!
军令状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赏罚分明。
是拿钱?还是摘乌纱帽?
支书们自己心里有一份算盘。
这也是无奈之举。
祁同伟太了解这里的人了,不给他们上强度,他们就清明烧报纸,糊弄鬼。
军令状一签,谁再敢糊弄试试看。
会议结束。
每个村支书,都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开。
祁同伟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十分疲惫。
“祁书记,你真的要把经济和教育挂钩?”趁没人,李达康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你有意见?”祁同伟轻轻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李达康心里发毛。
思考片刻,小声道:“祁书记,别忘了我们来陕甘的目的。”
“什么目的?”
“经济啊!”李达康又道:“我还记得你五月份过来开会时说过,咱们来延远县,只办三件事,经济,经济,还是经济。”
“然后呢。”
“如今把经济和教育挂钩,我觉得有点不妥。”李达康嘬了嘬牙花子,“目前来说,咱们延远县投资已然饱和,相反,劳动力不够,如果因为上学的问题,把一些人开除,那劳动力就更不够了。”
“我知道。”祁同伟点燃一支烟,“投资商是我拉来的,本县劳动力不够,就从其他县招,总而言之就一点,享受我带的福利,就必须执行我的政策。”
“好吧。”
“达康县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祁同伟吐出烟圈,“经济是政绩,教育不是,可咱们眼中,不能只有政绩,延远县有多少文盲,你也知道,那些女娃娃,凭什么不上学?”
“难道就因为家里人无知?”
“那好,就算她们家里人无知,可咱们当官的不无知。”
“为官一任,不用事事都得让百姓满意,他们做不出的决定,咱们来办。”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是非对错,将来自有定论。”
祁同伟是铁了心搞教育。
哪怕牺牲经济也在所不惜。
他深知,一棵树最重要的不是叶子,而是树根!
根基打好,这棵树才能青云直上。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是非对错,自有定论。”李达康默念了一句,接着豁然开朗道:“祁书记,这话深刻,我李达康今日又涨见识了。”
马屁拍的响当当。
也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李达康回头。
看清来人后,立刻站直了身子。
“沙书记,您怎么来了?”
沙瑞金点点头,看向了祁同伟,“我早来了,会议刚开始,我就站在门口,全程会议,我是一个字都没落。”
“是吗。”李达康立刻拉来一个凳子,“您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我给你安排一个旁听的位置啊,快请坐。”
沙瑞金坐下,看了一眼李达康,“旁听,不如偷听来得真实。”
“旁听不如偷听……”李达康表情浮夸,“沙书记,您这话太深刻了,够我学一辈子。”
“不用学我。”沙瑞金笑了笑,“跟着祁书记,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连我……我都要和祁书记学习。”
“沙书记,说笑了。”祁同伟开口,“达康县长,把你珍藏的白茶拿出来。”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
李达康小跑离开。
沙瑞金呵呵一笑,“祁书记,今天这场会议,真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尤其是那一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对发展经济的理念,比其他人要深刻的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功劳和话语权
沙瑞金突然造访,让祁同伟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都是钟家嫡系,又同在陕甘,相互多交流,方能共同进步。
简单一阵寒暄后。
李达康端着两杯茶水,小心翼翼凑了过来。
沙瑞金一杯。
祁同伟一杯。
茶叶放了很多,就像他的心意一样,又满又真诚。
茶水放下,很自觉退到了一边。
“这位同志叫……”
“李达康。”祁同伟道:“也是我从汉东带来的骨干人员,是干经济的一把好手。”
听祁同伟这么夸自己,李达康小心脏咚咚跳。
真好。
这么一夸,他在沙瑞金眼里,就不再是一个陌生人了。
离进步,又近一步。
“不错,不错。”沙瑞金点点头,“白秘书,我和祁书记话要单独说,你先出去一下。”
“是。”
身后的白秘书看了一眼李达康,转身离开。
李达康跟着离开。
目前来说,他能让沙瑞金认识自己这张脸,已经够了。
接下来,就要和白秘书多接触接触了。
到了门外,李达康伸出手,“白处长,你好,我是李达康,延远县常务副县长。”
“你好,我是白晨。”
“白处长抽烟不?”李达康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华子。
别问他一个不抽烟的人为什么有华子?
问了,就是等今天。
这包烟揣在他口袋已经几个月了,除了祁同伟抽了几支,侯亮平偷了两支,还剩半包。
别人可以不抽。
他不能不给。
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谢李县长好意,我不抽烟。”白秘书摆摆手。
“哦,我也不抽。”李达康把烟收了起来,“那白处长喝茶吗?我那里还有半袋白茶,从汉东带来的。”
“这个……可以尝尝。”
“白处长稍等,马上来。”说罢,李达康又小跑着离开。
又交了一个人脉。
真好。
美滋滋。
……
会议室外,李达康献殷勤。
会议室内,祁同伟面对省内三把手,言谈中,神色平静,姿态寻常。
没有任何巴结的表现。
怎么说呢。
沙瑞金不是外人,他知道祁同伟底细,同样,祁同伟也知道他的后台。
同出一门,哪怕沙瑞金职位要高得多,祁同伟也要挺直腰杆。
毕竟,女婿和嫡系还是有区别。
不能跌分。
否则,打的就是钟家的脸。
“祁书记,把教育和经济挂钩,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能把教育看得这么重要的县委书记,你可能是第一个,这很了不起。”
“沙书记过誉了。”祁同伟平静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强制思想教育只是开端,等老百姓真能理解其中利害关系,才算进步。”
“确实。”沙瑞金点点头道:“我来陕甘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我感触也挺深,不止延远县,有很多地方的女娃娃,都没进入学校。”
说到这,沙瑞金长叹一声,“领袖曾经说过,妇女能抵半边天,如果不上学,又怎么去抵半边天呢。”
祁同伟沉默。
沙瑞金的话很现实。
延红市有整整十个县,还有两个区。
再往大了说,陕甘省有十个市。
零零总总加起来,整个陕甘省,至少有一百多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