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意成仙 第529节

  “三花娘娘帮你去吧。”

  三花猫说着就已经变成了人形。

  “三花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宋游瞄着她那闪烁不已的眸子,语气淡然,往前走去。

  往前大概二里地,有一片村落。

  村中有人带着农具行走,有人三五聚成一团歇凉聊天,竟还有书生坐在屋前苦读,看见宋游一行人,都好奇的扭头看他们。

  宋游找了一个坐在门前看书的书生,走上前与之行礼问好,这才问道:“在下姓宋名游,乃是一游方道人,不知此地是何郡何县?”

  书生闻言也连忙放下书,与之回礼。

  “在下姓徐,名秋月,回禀先生,此地乃是余州刻郡扶摇县,和帛州交界,先生从哪来,要去哪?”

  “在下从阳州、帛州来,游历天下,大抵要去长京。”宋游说道,“行至此地,水囊也空了,干粮也吃完了,腹中饥饿,不知可否向足下讨一些水换一些干粮,没有干粮,换些米面亦可。”

  “水倒是可以……”

  徐姓书生不禁面露困窘之色:“然而莫说便于先生携带的干粮,就是米面,徐某家中也没了存粮,还等着地里的燕米熟了救命呢。”

  “那便谢过足下的水了。”

  “无妨无妨……”

  书生连忙卷起书,领着他进门。

  家中有个水缸,也快见底了,当书生拿起瓜瓢,给宋游装满水,差不多就真的见底了。

  “先生见笑。”

  “清水甘冽,亦是足下辛苦打来的,不敢见笑,只敢道谢。”

  “今年是个鬼年,流年不利,到处都不太平,不是闹山贼就是闹邪物,尤以我县最盛。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路上茶摊也开不走了,先生若是想换些干粮米面,恐怕只有到城里去了。”

  “不知城中还有多远呢?”

  “由此往前,还有四五十里。”

  徐姓书生说着顿了一下,不禁上上下下打量着宋游一行。

  道人样貌年轻,说话却老成,手中一根青玉竹杖,身后一匹没有缰绳的枣红马,竟还跟了一只燕子和一名女童,倒也新奇。

  那女童漂亮得不似凡人,干净得也不像远道而来的人,此时正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挂在房梁上的几只烟熏耗子。

  这一行看起来并不普通。

  书生心意一动,不禁问道:

  “先生可会除妖之法?”

  道人还没有说话,女童便从房梁上收回目光,率先回答道:“我家道士最会除妖了!”

  “当真?”

  书生依旧看向道人。

  “实不相瞒,在下原先是最会除妖的,不过如今有了我家三花娘娘,在下便是第二会除妖的了。”宋游如实答道。

  “既是如此,徐某倒可以给先生指一条路。”

  书生看向宋游和女童,若有所思:

  “徐某有个远亲在城内,也是扶摇县的一个大家。听说今年以来宅中闹了不少怪邪之事,请了不少民间先生来看,然而不仅作用不大,反倒怪事越来越多,层出不穷,闹得宅中十分不安宁。徐某只是他们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一个远亲,却承蒙他们资助读书,心中十分感激,听闻这等善人却逢此怪事,徐某也很着急,然而却帮不上忙。今日偶遇先生,想也是缘分,若先生真有除妖的本领,便去徐家府上碰碰运气吧。以扶摇徐家的品性,就算先生除妖未成,多半也会给先生准备一些精致干粮,省些银钱了。”

  “扶摇徐家?怪邪之事?”

  “先生真有本领的话,去城里随便找家商铺,问问徐府在哪,没有不知道的。届时什么怪邪之事,也自会知晓。”

  “那我们便去看看。”宋游笑了笑,拱手行礼,“也多谢足下了。足下读书刻苦,又知恩图报,愿足下早日金榜题名,直上青云。”

  “也祝先生一路顺风。”

  宋游这才扯了扯自家三花娘娘的衣裳,叫她收回目光,可以走了,却不料女童转身走到马儿身边,却从她的褡裢里摸出一只老鼠干,又跑回去递给这名书生,说是谢谢他的水。

  书生十分感动。

  女童异常满意。

  以至于此后继续往前时,她无论是猫是人,都常常斜着眼睛瞄向道人,即使是猫儿的五官,那眼神也像是会说话一般。

  往前再走半日,便到扶摇县。

  道人一到这里,就感觉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像是今年春末时,走出阳都,少了阳都繁华人气的压制,立马就察觉到了天地间一种玄之又玄的变化。后来走出阳州,大抵一直如此,慢慢的习惯过后便也感觉不到异样异常了。

  如今到了这里,感觉又变得清晰。

  说明它的不凡之处还更浓厚些。

  这章4000字,还昨晚那章少的1000字。谢谢大家的体谅和关心,茉莉体壮如牛,没啥大问题,只是一年总有那么几天的病期到了,做个小保养就好了。

第477章 徐家怪事

  果然如那徐姓书生所说,宋游到了扶摇县城,随便找个商铺一问,莫说知道徐家了,这商铺根本就是人家徐家的。

  听说宋游是来驱邪除妖的,那商铺的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也是觉得这道人一看就不凡,于是干脆亲自领着他穿街过巷,前往徐府。

  此时天色已晚,黄昏已暗。

  宋游和女童站在徐府门外,隔着一面院墙,打量着这座府邸。

  扶摇虽不是大城,却也不小。这座徐府修得虽不是极为气派,却也十分讲究。高墙深院,可以隔绝火势,亦能阻止别人窥探、贼人造访,每一处瓦角勾檐都有漂亮的装饰,檐下白墙上还画着画,能看出底蕴非凡。

  可在高墙之中,却隐隐透出邪气。

  “先生莫看如今主家没落了,原先祖上可也是在朝中当过二品大员的。莫说别的,就是没落到现在,也是扶摇第一大家。”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敲门。

  “砰砰砰……”

  二品大员,确实很了不起了。

  尤其是在大晏一朝。

  由于开朝时的政治原因,大晏的官员品阶一般被压得稍低,二品就是最高的,一品不仅要求极高,还往往要死后才能追封。

  不过这位掌柜也没说是不是大晏朝的二品大员,这天下历经多少朝代,传承少有断绝,这么几千年来,很多人家祖上都曾经阔气过。

  宋游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打量。

  女童学着他的样子,也仰头乱看。

  里头很快有人来开门。

  听说是城中米铺的杨掌柜,带来的是一位远道而来的除妖高人,仆人让他们稍稍等待,进去通报,很快便有人来迎接。

  领头的是一位老者,正是徐家家主。

  可见其情况之焦急,对此之重视。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在下姓宋名游,本是逸州人,下山游历已有九年了,此前刚从阳州、帛州过来,途经贵地,本想换些干粮米面,听闻城中怪事不少,尤以贵府的怪事最多,于是想来看看,解解好奇。”宋游如实说道,“若能替贵府除掉妖邪,请贵府赠我一些干粮米面,路上带着吃。”

  “哎哟!干粮米面?就是先生不能除妖又如何?先生一介山外清修人,就是不会除妖,问到我徐府的门上,干粮米面还不是管够?何况先生有此来相助的心,我徐府上下已经感激不已了。”老者连声说道,几乎要与宋游执手而言,“快快请进。”

  说完他又谢过了杨掌柜,叮嘱杨掌柜趁着天色尚未全黑,快些回去,这才将宋游一行请进大门。

  “先生可用了晚饭?”

  “还饿着。”

  “快去吩咐厨房!拿好酒好肉来!”

  “多谢家主……”

  “先生的马?”

  “马儿乖巧,能懂人言,家主随便找个地方将之安顿,给些粮草与水就是。它不会乱跑,更不会轻易伤人。”

  “先生真高人也!”

  老者连忙将之请进堂屋上座,又有几个中年男子相伴左右,亦有几个妇人女子在侧屋好奇偷听。

  “宋先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且先饮一杯茶水,吃了晚饭再说。府上妖邪顽固不已,非是一日之疾,先生尽心即可,不必操之过急。”

  “无功不受禄,饭菜还未上来,茶水也不耽搁说话,还是请徐公将府上怪事先说来听听吧。”宋游对他说道,“让我们先思忖一下,不然这茶水也喝不安心,饭菜我们也吃得不踏实。”

  “我们很厉害!”

  “自然自然……”

  枣红马、小女童,都是宋游行走在外的身份凭仗,有见识之人,一眼便看出他们二者的不凡,自然也会觉得宋游不凡。

  老者便与几个儿子面面相觑,这才缓缓讲来:“今年以来,不知怎的,府上连连闹出怪事,不止一桩。我们也请了不少高人来相助,只是高人们各有各的妙法和擅长,有些怪事他们能想出办法,便轻易除之,有些怪事他们也没有听过,便只能碰运气了,倒也除了不少,只是如今府上仍然有几处怪事,闹得府上极不安宁。”

  “便讲来听听吧。”

  “讲来听听!”

  屋中已经点起了烛光,听闻家主又请了高人来驱邪除妖,不断有年轻人从外头悄溜进来,坐在最远也最暗的位置听着。

  众人见宋游神情淡然,而那女童好比玉女仙童,一大一小都透出极强的自信,即使已经找了不少高人,心中还是不禁多了几分希望。

  “第一件怪邪之事,乃是一名治病的老妪。”老者出言说道,“老朽家中有祖传的胸痛之疾,传到这一代,长子和次子都有,寻常无事,可每逢发作必然是心痛如绞。今年刚开了年,我等睡梦之时,忽然在床头看见一名老妪,说她能治胸痛之疾,叫我们为她摆个牌位。老朽原先是不信任这些鬼神的,于是没有理会,只是次日长子胸痛之疾又发作了,老朽心疼,便想着试一试。”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下方二人。

  坐在左右最上边的两个中年人,应该就是他那患有胸痛之疾的长子与次子了。

  “牌位摆上,香案设好之后,当晚老朽便迷迷糊糊又在床头见到了那老妪,说是他们的胸痛之疾已然被她治愈,要我们为她进贡六畜,作为对她施法治病的感谢。而此后连着几日,他们俩的胸痛之疾果然都没再发作。

  “六畜而已,不算什么。

  “我们照她说的做了。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在床榻前显身,又要六畜。

  “治愈了我徐家两位儿子胸痛之疾,算是大恩,老朽不是吝啬之人,便又给她准备了六畜。

  “可是在此之后,她不仅常常现身,讨要六畜,甚至又说她有女儿儿子,让我们为她女儿择婿,为他儿子选妻,你说这又怎么能行?更别说她还要我们去赴她的寿宴,席间过半都是鬼,又开始夜晚常在屋中穿梭,吓坏不少人……”

  老者不禁侧过身子,看向宋游。

  宋游听着亦是点了点头:“恩情虽重,也该尽快了结为美,何况人妖殊途,这位如此没有边界,也确实有些贪得无厌与为难人了。”

  “先生所言甚是!”

  “正是太为难人了……”

  “而且还很吓人!”

  “就算定期供她六畜也没有什么……”

  众人好似都被宋游说中了重点,一时间堂屋中声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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