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他的医术，经过人生模拟中的经历，可比甄老这位多年行医的杏林高手都甘拜下风的。
讲道理，他这一手能耐，若是放在他没有穿越的时候，那真真算得上是中医国手了，很多疑难杂症、病理病症都能治疗调理，一些所谓的不治之症，他也自忖能尝试尝试。
别说，有的时候他偶尔想想，倘若自己又穿越回去，凭借着这一手医术能力，未尝不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也正因有着这样的医术能力，他在人生模拟中，才能攒下那诺大的名声，人脉遍布临水县。
可如此能耐，到了甄老的嘴里，倒成了远不如他这位远方亲戚家的姑娘？
还是位十几岁的小姑娘？
方韩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就算是天赋了得，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有高深医术罢。
这一行本就需要实践与经验，才能成长。
他自己明面上二十二岁，却有着「精通」级别的医术，那是靠天赋吗？
甄老称他是天才，但他深知自己不是靠天赋的。
或许有一些，但最主要是因为人生模拟中那几十年的实践与摸索。
否则的话，别说真正的医术了，他能看得懂医书就不错了。
这小姑娘就算打娘胎里开始学习得医术，也不可能这么离谱罢？
那边甄老看小酌一口茶水，见方韩目光打量着程灵素，不由地暗自一笑，这方小子面上不在意，心里却也难免。
也是，倘若他被谁说医术不如人，也很难不去在意。
扶着胡子，正要忍不住吹嘘，哪知外边来了人，只得郁闷咽下。
方韩也适时收回目光，小姑娘家的腼腆，他一直盯着看也不礼貌。
转头看去，不由露出些许笑意，起身迎了上去。
“老人家，今日怎么特意过来了？”
那为首的，正是李家村的村长。
周围约莫七八人，具都背着一背篼的药材，左右推了些物什。
李老村长看着方韩，十分热情地招呼，又从道：“乡下里新长成的一些蔬菜瓜果，琢磨着拿一些给方先生尝尝鲜。”
方韩笑道：“客气了，快进来坐。”
李老村长瞧着里面有客人，也不愿意打扰，连忙罢手道：“嗨，不用麻烦了，待会还得去购置一些东西回村里，便不多唠叨了。”
方韩劝了几回，都很坚持，无奈将他们的药材称量结了数，老李村长对此又是万分感激，道：“方先生，您是位大好人，老头我虽是乡下庄稼人，但也晓得好坏，知得恩义。”
有着这一采摘药材得利的路子，村里家家每月都能多些余钱，能够置办些用品，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切切实实改善生活，乃至是生存，哪能不心存感激。
也别说是他们了，便是那些个村里游手好闲的几位，也都是如此。
千恩万谢别过后，方韩望着离去的身影，有些沉默，幽幽叹了口气。
古代社会，庶民百姓是真的艰难。
他人生模拟时，切身体会过，也见识过许多，对此深有感触。
不知何时走到一旁的甄老看着方韩那有些沉默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也不愿意为了口气，而去压其什么威风了。
程灵素望着方韩，眼眸眨了眨，明亮有神的眸子中倒影着些许色彩。
蓦然开口道：“方...先生，这些药材，我帮你一起分弄罢！”
方韩被这清亮的嗓音给回了神，望向那小姑娘，见她面色憔悴蜡黄的面容上，挂起了些许神采，那双清澈的眸子，明亮得引人瞩目，不由有些微愣，随即笑着颔首道：“好～那就多谢程姑娘了。”
两人分别将那一堆堆草药收敛整理好，方韩自不用说，那程灵素也是手脚十分利落。
不由地让方韩多看了两眼。
偶尔对方将弄好的药材递过来时，隐约间，似能闻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
甄老默默退了回去喝茶，摸着胡子盯着这两人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便分弄好，只是还不及坐下来聊聊，那边又有百姓登门求诊。
只得向甄老二人歉意笑笑，为他们斟好了茶水。
“招待不周，你毟耋们二位先坐着。”
甄老叹道：“还是治病要紧，你不用管我们。”
方韩颔首，又对程灵素笑了笑。
便过去为百姓诊病去了。
程灵素捏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眸子却盯着那边。
甄老默默开口道：“我先前说他是一副仁义心肠，不是客套的说辞。”
程灵素嗯了一声，方才的情况，她也瞧在眼里，自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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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为何而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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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方韩有事情要忙，甄老也只能先带着程灵素告辞了。
这老郎中虽起初的想法没能如愿，如今却也不甚在意了。
至于程灵素，那就更加不会多说什么。
她本就不是那种张扬之人。
之后的好几日，方韩便没怎么见过他们。
倒是有两次出门购置物什时，恰好跟这程家小姑娘打了个照面。
不过也只是礼貌性的招呼了几句，并未深谈。
这日，来求诊的病人少了些，纵是白天，方韩也有不少闲暇。
再度将手里的医书重看完，闭上书籍，微微叹了一口气。
医术到了他现在的地步，其实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提升的。
再则说这些医书，他以往都是看过的，几十年时间不断反复阅读，基本都嚼烂嚼透了。
而且罢......
比起这个，他现在还是更加看重武学。
但无论是医学还是武学，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成的。
‘距离第二次模拟的机会，还得有将近八个月的时间，唉......’
方韩虽然想好好摆正心态，但这种事情，又哪里能够如意。
既得陇，又望蜀，实属正常。
踏踏～
听得轻盈的脚步声，方韩抬眼望去，一道小巧纤弱的身影走了进来。
荆钗布裙，虽穿得简单，却也别有一番灵韵。
方韩起身笑道：“程姑娘。”
程灵素看见方韩，露出笑意，唤了一声方先生，便说明了来意：“医馆里的药材有些不够，甄叔让我过来问先生暂借一些。”
这种小忙，方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引着程灵素进来，将她说的那些药材，都大致包好一些。
程灵素接过药材，道了谢。
眸子扫过，看向那本被放置在桌上的医书，沉吟一瞬，问道：“方先生，听甄叔说你的医术已是高明得很，怎么还看这些基础的？”
分明瞧出了那本不是什么深奥的医理典籍。
方韩闻言，叹了口气道：“温故而知新嘛，索性也没什么事情，便看着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我倒是想寻些医书古典，可惜实在难求，没办法。”
说着，不由想起那日甄老所言，眼前这小姑娘的医术非常之高，远甚于他......
虽说多少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不免记在心上的：“程姑娘，上回听甄老先生说，你的医术十分厉害？”
程灵素将包好的药材，用小绳串绑起来，回道：“不过是以往跟师父学习了些医术药理，说起来，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甄叔跟你说笑呢。”
方韩：“甄老先生这人，不屑于说谎，既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道理的，姑娘倒是谦虚。”
程灵素一时没有回话，半响，把手里的药材都绑好，才抬起头来，眸眼望着方韩，开口问道：“方先生，你是为了什么而学医？”
方韩被她突然的转移话题，弄得有些微愣，心道这小姑娘看来是不想多说。
也是，涉及传承之类的，严谨慎重一些也是好的。
听她问话，也是沉吟了一回，才道：“为什么学医，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起初学医，不过是想着寻个谋生的手段罢了。”
这确实是实在话，人生模拟中，前期、中期不断到处碰壁，无奈回到临水城中，也得寻个长久的谋生手段。
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只不过医学毕竟跟武学能够靠上，他多少还是心有不甘的，这才选择了学医。
程灵素对他的回答，显然有些意外，她先前听甄师叔言说方韩的事，本便落下个印象，初次见面时，也见识到了来往百姓对其的敬重与爱戴，遂问出这个问题前，已是做好了听一番志向高论的，没曾想......
方韩倒似看出他的心思，轻轻笑道：“程姑娘是否觉得有些失望？”
“不...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程灵素连忙摇头。
“方先生治病救人，从不收取多少费用，又时常义诊......只觉得先生是那种悬壶济世的仁医、良医，让人钦佩。”
方韩见她谈吐言语，都是偏向比较成熟的，倒也不再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
先前在方韩眼中，这小姑娘瞧着跟十几岁差不多，其实跟孩子没什么区别。
但前次偶然碰上一两回，加上现在细细交谈，却也能感受到这小姑娘的心智极为机敏成熟。
也不用什么好话哄她，笑道：“我这个人，好的方面是有的，但也真没你想的那么无私，起初学医时，确实是打着寻个安身立命之本。如今这些，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也不妨我什么，才是这般做了，当不得程姑娘谬赞。”
程灵素眸光亮亮晶晶，瞧着方韩轻声道：“先生太过谦逊了，世上有能力顺手为之的人多了去，他们却都不愿意做。”
方韩不太想深究这些，便反问她一句：“程姑娘，你学医又是为了什么呢？”
程灵素闻言，神情愣住，垂首不言语，半响，才道：“没有为什么，因为师父教我医术药理，我便跟着学啦。”
方韩点点头，这种事情可太正常了，莫说现在，就是前世的学生报考专业，能够真正有自己主见的都不太多。大多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程姑娘想必也是喜欢专研医学的，否则不会有这样好的医术。”
程灵素眨了眨眼眸，犹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伺弄伺弄些花草~”
方韩哈哈一笑：“那也不错！”
看这小姑娘面黄肌瘦的模样，又心生怜惜，想了想，开口道：“这些药材可是着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