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着。
目光中的神采逐渐黯淡,思绪中的波澜也被撫平,就连精神上的意志都化作空洞的虚无。
这一刻,他只是如同机器般前行着。
舍弃了人性,抛弃了感情,摒弃了仅存的慾念。
踏向,阶梯最深处的根源之涡。
“为什么要继续向前呢?”
“留下来陪陪我们吧……”
“孩子,我的孩子……”
“你到底渴求着什么?你到底期翼着什么?你到底想成为什么?”
“别继续向前了,那里只有虚无……”
“停下吧,你已经走了足够長的距离。”
“朋友,你把我们甩开的太远了。”
“等等我……”
……
男女老少,老幼妇孺……
无数人的呼喊声,熟悉也好,陌生也罢,在和泉诚的耳畔回响着。
一遍遍地回响着。
不曾休止,不曾停下,同样也不曾有絲毫意义。
一只只黑色的手掌,从黢黑的阶梯下探出,抓住了他的脚踝,攥住了他的褲腿,攥住了他的臂膀……
然而,没有意义。
他仿佛没有受到一絲阻力。
一步步,前行着。
踏向无垠的虚空。
迈向世界的根源。
那是……
「天之逆月」。
……
【称号「黃金精神」启用,您已抵消外部负面影响。】
【称号「漆黑意志」启动,您已豁免內部负面情绪。】
……
终于。
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跨越了多远,不知前行到了何处……
他踏入了那虚无的世界。
“小哥……”
溫婉的嗓音,回响在和泉诚耳畔。
他眨了眨眼,面色淡漠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什么。
这里是一间精致的洋房。
窗外是白雪皑皑,而窗內则是溫暖的厢房。
白色帷帐垂落在殷紅的地毯上,足以躺下七八个人的軟榻上,如今只有两人。
他,以及一个白发紅眸的少妇。
愛丽絲菲尔。
是的,这一刻,迈出无尽阶梯的和泉诚,正躺在愛丽絲菲尔冰凉的膝枕上。
他平静地仰视着那個女人,凝视着她绝美的紅眸。
这个女人,这个卫宫切嗣的妻子,伊莉雅的母亲,正穿着一套潔白蕾絲的衣衫,輕薄的衣衫即褻瀆,但又带着一絲唯美与圣洁。
“小哥……”
她輕輕咬着指尖,另一只手輕撫在和泉诚的臉頰上。
“我们来做吧……”
就这样,手掌顺着和泉诚的脖子、锁骨、匈膛、小腹、一步步向下摸去。
而和泉诚也闭上了双眸,仿佛听之任之了一样。
……
“嘭!!!”
下一刻,一聲闷响打破了厢房中的旖旎。
一拳。
躺在美妇人怀中的和泉诚,毫不犹豫轰出一拳,砸在愛丽絲菲尔绝美的嬌颜上。
“嗬嗬……”
女人直接倒在軟榻上,崩裂出鲜血的嬌颜上,仍带着一絲不可置信。
“安哥拉·纽曼。”
和泉诚用最平静的嗓音,陈述着这个名字:
“别用这幅虚假的外(cgeg)壳来迷惑我。”
“……”
他缓缓起身,站在柔軟的被褥上,然后一脚將这个女人踹开。
精致的帷帐洒落在地毯上,美妇人的鲜血与殷紅的地毯交织在一起。
“你……”它缓缓抬起头。
那晶莹的紅眸,已经化作两个鲜血淋漓的血洞,精致的嬌颜也如同恶鬼般惨白恐怖。
和泉诚直面着这一切,目光中仍毫无波动。
“噗嗤——”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剪辑抽帧的视频般,瞬间消失在軟榻上,出现在那個女人身前。
手掌,牢牢箍住了“愛丽絲菲尔”的脖子,將其狠狠砸在墙上。
“啊呃……”
高雅精致的墙纸,被女人的鲜血染紅,它整个人如同盛开的血肉之花般,被硬生生摔在墙上,又被和泉诚的手掌牢牢支撑着:
“安哥拉·纽曼。”
和泉诚重复着这个名字,而那抽動着的美妇人也不再動彈。
“呲啦——”
溫暖的厢房开始崩溃。
墙壁上、天花板上、以及虚假的窗户上,都出现了一道道黢黑的圆洞。
这些如同虫蛀出的圆洞逐渐扩大,其中翻滚着的黑色淤泥涌入其中。
“你,你,你……”
怨恨、憎恨、仇恨……
难以形容的感情中,酝酿着绝对的恶意。
倒在地上的美妇人逐渐溃散,化作黢黑的污泥消失。
和泉诚甩了甩手上黑紅色的淤泥。
溫馨的厢房碎裂了,溃散了,黢黑的污泥壓了下来,將他彻底淹没。
“安哥拉·纽曼。”
和泉诚仍这样说着,他被包裹在无穷无尽的黑泥中,无与伦比的恶意无时不刻污染着他的精神。
然而。
【规则级权限「绝对自由」启用,您將豁免一切外部精神污染、思维影响、或意识控制。】
手掌,洞穿了黑泥。
刚刚那個美妇人,已经化作了一个被无数绷带包裹着的男孩。
而和泉诚的手里,刺穿了他脆弱的匈膛。
抛去这无穷无尽的黑泥,他,安哥拉纽曼,只是一个最脆弱、最无能、最劣质的英灵。
“不,你不能,你不要……”
匈膛被刺穿,心脏被捏住,驱使着无穷恶意的英灵被和泉诚攥在掌心。
攥着安哥拉纽曼的灵核,和泉诚脸上的淡漠逐渐退去。
感情在回归,人性被唤醒,心灵中再次蕩起滔天巨浪。
“做个好梦。”
灵核,被他无声地捏碎了。
沉淀了无数恶意、污染了大圣杯的弱小英灵……
就这样退场了。
然而,但是,只可惜……
无穷无尽的黑泥,仍沉淀在大圣杯之中。
那是人类不能承担的恶意,即便是被一缕黑泥污染,都會让英灵堕落,让英雄失去理智,让完美的圣人化作最卑劣的凡人。
只不过……
“人类的恶意,说不定味道不错呢。”
黑泥之中,他这样喃呢着。
……
下一刻,是旋涡。
在黑泥之海中,一道贯通天地的旋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