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师手册 第190节

“我可以在福音允许的极限内,合法合规将你们关一个多月。”红帽美精灵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们这些害虫懂得利用规则吗?红帽子不利用规则只是不屑于利用,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格调降低到跟你们寄生虫一个层次呢?”

安楠嘴角抽动,强忍着怒气:“琴娜,我不是来找你的,你——”

“但我是来找你的,没礼貌的白眼狼。”

啪!

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安楠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她闷哼一声被打趴在地,半边脸几乎麻了,刚吐出一口血沫就被琴娜提起来,然后——

“啊!”

琴娜直接对准少女的腹部一记膝撞,安楠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受到挤压,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大小姐呜哇一声躺倒在地,竭力站起来举起戴着镣铐双手抵挡,红帽美精灵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一记鞭腿用高筒靴尽全力抽过去!

轰!

术法镣铐被硬生生踢爆了,安楠整个人被踢到挂在墙上,强烈的冲击力震得她全身都麻了,视野里万紫千红,耳朵里嗡嗡作响近乎失聪!

“住手。”

琴娜拿出手帕,弯下腰擦了擦鞋尖的血迹,没有理会呜哇呕血的安楠。她看向囚室里唯一一个敢出声阻止的斗篷人,扬了扬眉毛:“我记得亚修·希斯就是她肖像画里的人……你是她男人?”

亚修捂住莉丝的眼睛,舔了舔嘴里的口蜜腹剑,一边思考最佳的出手时机,一边说道:“怎么,你希望我喊你岳母吗?”

“你如果去当搞笑艺人,应该能上榜。”琴娜平静评价一句,从腰部拿出一柄如同黑白钢琴键优雅的手铳,亚修下意识捂住了莉丝的耳朵——

砰!

嗡——————

铳弹打入亚修耳旁的墙壁,划破了他的耳朵。暴烈的铳鸣一瞬间击穿了亚修的耳膜,嗡嗡嗡的耳鸣在他脑海里回荡,虽然良好的作战素养让亚修勉强维持理智,但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如同利爪紧紧捏住他的心脏。

实力?对方是三翼圣域术师。

地位?对方是代表正义的红帽子。

处境?对方是刀,我为鱼肉!

等到听觉恢复,他便听见琴娜冷冷说道:“……这是第一次警告。并不是警告你对我的无礼,而是警告你对森海瑟尔家主的不敬——这个世界上,除了福音,没有人能用命令语气对森海瑟尔家主说话,没有人,哪怕是地上的王!”

“另外,这也是对愚蠢的再教育。小子,你没发现班戟没说话吗?”

亚修一怔,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班戟。

对啊,这里最在乎安楠的人肯定是管家班戟,但为什么安楠被打成这样,班戟居然一句话都没抗议?难道……

“因为他也知道,他们这次不占理。”琴娜冷笑道:“别傻兮兮被这个臭丫头蛊惑了。”

亚修勉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感,按下莉丝摸自己耳朵的手,只能说出无力又苍白的大道理:“就算你和你女儿有矛盾,你也不该这样虐待她,她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谁说我是以母亲的身份打她?”

琴娜伸手抓住安楠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她本身就比安楠高,更别提还穿了高筒靴——两母女近在咫尺对峙,但双方瞳孔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漠和怨恨。

“诺娜已经将你的计划全部告诉我了。”琴娜冷冷说道:“大张旗鼓来梵牧拉,然后泄露你跟我的血缘关系,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庇护了你们,然后你们再偷偷加入其他纹章家族,那么森海瑟尔就得独自面对红帽子、事务所、其他五大纹章家族,还有依苏王室,成为全国众矢之的……而你们尽可以坐在视野最好的阳台,笑看森海瑟尔成为你们计划里的牺牲品。”

“你不是说不想当我女儿了吗?怎么一闯祸就知道回来找妈妈擦屁屁?我可不记得我这么教过你,还是说这就是多蓝的家教?嗯?”

“噗!”

安楠一口血沫吐到琴娜脸上,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不许……侮辱多蓝!”

琴娜斜眼看了看眼角划过的血污,眼角微微眯起,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我现在不是以你母亲的身份站在这里,也不是以红帽子的身份,而是以森海瑟尔家主的身份,要求你这个谋害森海瑟尔的叛徒给我一个交代。”

“我只给你三句话。”她冷声说道:“说服不了我,那你就在这里度过两次人类经期吧。”

亚修等人也傻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安楠的具体计划,但班戟并没有反驳琴娜的证词,说明安楠一开始确实是想拿母亲的家族作为挡箭牌。腹黑女儿大战冷血母亲,这确实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世纪大战。

“编织盛典结束后……我会加入森海瑟尔。”

“一。”

“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将多蓝的一切秘密交给你,包括这几百年来积累的漏洞秘籍,以及这份由几代人共同编织的亵神计划!”

“二。”

“没了,这就是我的底线!”安楠咬牙切齿地说道:“把我交出去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森海瑟尔连女儿都保不住!”

琴娜看了她一眼,松开手,任由她沿着墙壁滑落。然后红帽美精灵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契约织纸,十分熟练地展开。

“签约吧。”

亚修等人忽然意识到,安楠那套用契约控制雇员的行动模式,以及连吓带哄的欺诈话术,对她而言或许是童年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296章 笛雅的第一次怀疑

虚境,时间大陆,三名术师开着车从臣蛛龙的巢穴出来,留下一个燃烧的矿坑。

这是一场完美的突袭:洞口恰好能容纳跑车进去,于是他们直接冲进去撞死了五只幼年期臣蛛龙,再放毒熏死了其他二十四只臣蛛龙。

最后面对惨遭家破蛛亡的霸主生物妃蛛龙,他们给予了最高重视,先放火再围殴,给了它们一个整整齐齐的体面葬礼。

地形杀、火攻、围殴,他们已经十分熟悉这套流程操作,将艰苦的战斗逐渐升华成刷怪般的屠杀,以至于笛雅都有些多愁善感:“如果虚境里有保护知识生物的神,我们是不是应该向祂祈祷赦免我们的罪?”

“如果真的有,那也是祂该向我们祈祷。”索妮娅压了压笛雅的小呆毛:“别被我们术师找到了。”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一个童话绘本,其中有个故事叫《别被术师找到哦》,主人公是一位术灵,它在想方设法逃离术师的控制……”

“那成功了吗?”

“没,被抓回去了。”

“那确实是一篇不错的童话。”

就在两位闺蜜通过扯谈增进感情的时候,忽然插入一句臭男人的声音:“你们觉得,自己的妈妈是正经妈妈吗?”

听见亚修这忽如其来的询问,索妮娅是一点都客气:“不然呢?难道你的妈妈是批发的?”

昨晚跟亚修对骂一顿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是越来越随便了,更别提亚修这话竟然敢触及索妮娅心里另外一处柔软。也就是魔女在旁边,不然索妮娅可不会反问得这么文雅。

“没,我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所以有些感叹。”亚修说道:“不同的社会,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传统,以及不同的人都会孕育出不同的亲缘果实。”

母亲,亲缘,最近发生的事?

笛雅耳朵动了动,从后视镜里观察亚修。

“假如将关系比作一杯调料,那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大概是三勺糖,五根辣椒,一小杯苦瓜汁,一片柠檬,再加几块棉花糖混合而成的干碟吧。当我准备吃苦头的时候,蘸一下这个干碟就能硬啃下去。”

嗯……

嗯!?

魔女和剑姬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观者——等等,原来你也有母亲的吗?

虽然人人都有母亲,但在索妮娅和笛雅的认知里,观者应该属于被封印几千年然后最近揭棺而起的远古遗老,对于他漫长的人生而言,与父母度过的童年不应该是微不足道的记忆尘埃吗?

不过她们也吃不准,毕竟她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的心理活动?说不定观者这种怀旧酱香型的人生态度,才是长生者里的常态。

索妮娅想了想,“我和母亲的关系,大概是两勺糖,一勺醋,一勺酱油,再用热油爆香……”

“为什么会有热油?”

“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会有热油。”索妮娅淡淡说道:“命运真是一位很不讲规矩的厨师。”

然后两人看向魔女,笛雅犹豫了一下:“我……我没见过我的母亲。”

短暂的沉默后,索妮娅问道:“接下来去什么资源点?”

“我看看啊,”亚修说道:“我们已经快要返回有详细地图的星堂区域了,不过星堂边缘区域也没什么不可错过的资源点,我们继续前进看看有什么值得搜刮的地方……”

虽然两位队友非常知情识趣,立刻转移话题,但笛雅却不想就此结束:“观者,你为什么突然感叹亲缘问题,是现实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亚修想了想说道:“只是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发现孩子与大人之间除了亲缘关系外,也可能是赤裸裸的利益同盟关系。”

“哦哦。”笛雅眼睛越睁越大,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真是奇怪的关系呢。”

“我还看见孩子用利益威胁大人,逼大人就范。”

“哇哦,还有吗?”

“大人与孩子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契约比感情更值得她们信任。”

相似点越来越多,笛雅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心中的猜测似乎逐渐被证实。魔女强压着内心的激荡,假装若无其事问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呢……对了,观者你口中的孩子,多大年纪了?”

亚修想了想:“嗯……差不多八岁吧?”

魔女一怔,“才八岁?”

“我没详细问过,但应该是八岁吧?”亚修也不是很确定。

笛雅顿时像气球泄气一样失去兴趣,没有再干扰司机开车,将脑袋埋进剑姬怀里沉思。

虽然笛雅等姐妹全程都在镜子里看戏,但她们也被琴娜和安楠那奇特的母女关系冲击到了,在莉丝脑海里不知讨论了多久。

现在观者来到虚境后又主动提起母亲的话题,笛雅自然是产生了奇特的联想——

「观者该不会就是亚修吧?」

她这个联想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这么多天的累积。

毕竟白天莉丝跟亚修待在一起,晚上笛雅跟观者待在一起,哪怕她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但时间久了还是产生奇妙的既视感:你们两个的脑子是同一个地方破洞了吗?你们的思维模式怎么相似得像是旋转了360°一样?

而且你们还穿的是同款暗红外衣!

更重要是,在昨晚与破家事务所的战斗里,笛雅姐妹隐隐看见亚修施放了一个暖黄色屏障来保护安楠。

而观者最常使用的剑体壁垒,恰好也是暖黄色的屏障!

当然,绝大多数涉及土术派系的防御奇迹都是以黄色为主色调,但种种巧合既视感堆积到一起发酵,再加上母亲话题这个引子催化,笛雅对「观者亚修」的猜疑彻底成型,所以她才暗戳戳询问观者的现实情况。

一开始她还以为观者说的是安楠和琴娜,但观者说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安楠显然没年轻到那个程度,显然是笛雅猜错了。

笛雅在剑姬怀里蹭了蹭,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她会将亚修跟观者联想起来呢?

主要还是那套暗红风衣吧。

如果不看正面的话,亚修穿着风衣的背影跟观者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但问题是亚修的那件暗红风衣是莉丝买来送给他的啊!而莉丝之所以买这份礼物,是因为她觉得穿暗红风衣的观者很帅,所以买一套送给亚修。

转了一圈,其实是莉丝刻意照着观者的形象给亚修打扮,那亚修当然跟观者像了。

至于思维模式和语言风格,仔细想想也没那么像。

毕竟观者说话非常肆无忌惮,经常嘲笑自己,偶尔还会跟剑姬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黄段子——经过白皇后和黑执事的讲解,笛雅也明白什么是黄段子了。

相比之下,亚修虽然混不吝,但态度还是比较温柔,行为也更加正派,几乎不在莉丝面前说黄段子,甚至哈维跟伊古拉说到什么恐怖内容,他还会立刻捂住莉丝的耳朵,非常照顾人。

至于暖黄色的防御奇迹……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将观者和亚修切割后,笛雅发现这样更加合理:观者本就能随时随地观察自己,他有什么必要伪装成亚修潜藏在自己周围呢?更别提亚修是莉丝亲自选的契约者,观者总不可能算计到这一步吧?

虽然笛雅跟观者认识不算久,但她知道观者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既然观者口里的女儿只有八岁,那观者就绝不是在说安楠,而是在述说另外一对自己不认识的亲子的故事。

.....

莉丝大概是八岁吧?

当魔女提出来,亚修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便宜女儿的年龄,不过莉丝的外貌确实很有欺骗性:她牙齿比亚修还整齐,不知道是还没换牙还是已经换牙;她身高跟消防水龙头差不多高,看上去似乎不到十岁,但也有可能是营养不良。

是的,亚修其实是因为目睹了安楠跟琴娜那畸形的母女关系,联想到自己跟莉丝的特殊情况,所以才有感而发。

重点是自己,而不是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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