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又响亮，跟放鞭炮似的。
苏瞳未免一惊，从面前堆得满满的食物里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向老苏。
而老苏已经虎着脸朝旁边的小女仆妮娅问：
“栀子呢？”
笨蛋小女仆本就胆小，被自家素来凶厉的老爷吼了一声后两股战战，几乎像个鹌鹑一样缩成一团，又怎么可能好好说话。
还好冬莉立刻就开口救了自家蠢姐姐一命。
“老爷，”她恭敬道，“栀子小姐还在楼上房间待着，冬莉刚刚去叫小姐的时候……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
事实上苏栀子的身体究竟舒不舒服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女仆脑海中还回响着小姐刚刚与她说的话。
“待会儿你下去就跟我爹说我身体不舒服，他不会难为你的。”
冬莉不清楚这么说到底有没有用，毕竟自家老爷从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发脾气，可既然小姐吩咐了她也就只能提心吊胆照办。
苏建国收养了她们两姐妹，作为女仆一个照顾苏瞳一个照顾苏栀子，偏偏两位还都是脾气与老爷一脉相传不好伺候的大小姐，而两只小女仆能不能百分百听话就是衡量她们作为女仆的标准。
听话的小狗狗才有饭吃，不是么？
想到这里，冬莉更头低得更深了。
可让她意外的是自家脾气素来火爆的老爷竟然并未再为难她，只是冷冷闷哼一声，就重新转回头去。
谢天谢地。
小女仆心想着。
可老爷又突然转过头，皱着眉，在她又一阵心惊肉跳中摆了摆手：
“去给我再拿双筷子来，快去！”
小女仆终于在心中长出一口气，旋即转过身，尽量自然地走向厨房。
而老苏也一脸郁闷地坐在椅子上，无事可做，只好看着眼前的大女儿吃饭。
可看着看着他很快又皱起眉来。
并非是因为苏瞳吃饭狼吞虎咽。
相反，女孩吃饭的姿势相当优雅，虽然并无讲究的礼仪，却相当自然，有种毫无掩饰的美感，于是从老苏的角度看竟然相当赏心悦目。
可……
可可可自家这女儿吃得也忒多了吧？
老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女竟恐怖如斯！
只是他闲来无事看的这会儿，苏瞳就已经消灭了四分之一碗米饭，小半盘清炒虾仁，顺便还恰了半块作为甜点的蛋糕，更不要说已经不知是何时摆在她身旁的空盘子……
这丫头是刚从什么断水绝粮的地方逃出来的么？
老苏眼角抽搐。
终于，又看着自家闺女恰完大半碗饭，干掉剩下所有清炒虾仁和另外半盘大煮干丝，吨吨吨喝完一杯热牛奶，老苏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吐槽欲望，敲了敲桌子，皱眉：
“怎么饿成这样，上辈子饿死鬼投胎的不成？”
“当然不是，”苏瞳也终于优雅地擦了擦嘴结束了这场饕餮盛宴，“不过也差不多，是996福报下苟且偷生的社畜投胎……诶，说起来好像地位还不如饿死鬼？”
“都什么跟什么？”
老苏搞不懂什么叫做996也当然不理解什么是社畜，所以在他看来自家闺女只是满口胡言。
所以他眉头皱得更深：
“吃相……吃这么多也不怕发胖？”
原本他想说吃相这么难看，可想想好像女儿的吃相并不粗俗也不难看，可话到了嘴边不得不开口说出来，只好急中生智变了个意思。
苏瞳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懂便宜爹的想法，不过倒也不在意，只是抿嘴笑：
“得了吧，您就别嫌弃我吃得多了，反正您女儿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胖了也能变成当代杨贵妃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可不愁嫁不出去。”
老苏同志一时语塞，只好傲娇地吹胡子瞪眼：
“……哼！油嘴滑舌！”
可没想到苏瞳扑闪扑闪地朝他眨了眨大眼睛，然后露出狡黠的小狐狸一样的笑容：
“油嘴滑舌一点不好嘛，非要像您一样心里关心可是嘴上倔着不说出来，最后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才好？”
“你……”
老苏震惊。
可苏瞳却已经推开椅子起身，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目光微微游移，朝着楼上某个房间瞥了一眼：
“呼呼……爱在心里口难开，大概就是傲娇吧，萌是够萌，可惜呀~”
她又转头看向老苏，眼中莫名的光芒闪烁：
“可惜，伤人又害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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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缘
视角来到苏同这里。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清晨阳光还昏暗，少年揉着眼挣扎着从小床上爬起，离开堆满书的逼仄房间走进卫生间。
苏同对着镜子拽了拽头发。
越来越长了，从一开始几乎是贴着头皮的圆寸变成现在这样轻易盖过眼睛甚至鼻梁的长度，再不剪剪可能会妨碍到正常生活吧。
可果然他还是不想剪掉。
男孩只是打开水龙头，就着冰冷的流水洗了洗脸，然后按着盥洗台抬起头。
便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刘海被水打湿贴在额头，脸颊瘦削而枯槁，眼角垂下，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好像快燃烧殆尽了。
“光这么看还真是让人心疼啊，苏同。”
他喃喃自语，可又不知为何冷笑一声，垂下眼眸，拿起牙刷挤好牙膏刷牙。
就这样，他枯燥而乏味的新一天开始了。
◆
时间是早晨七点整，太阳已经升起，洗漱完毕的苏同打开冰箱取出昨晚提前准备的饭菜热上，人却转身倒了杯水，回房间取了书去阳台上看。
他的藏书种类繁多，花里胡哨，从聊斋到知音，从《母丨猪的产后护理》到不知所谓的《认识博弈的纳什均衡》，几乎堆满了他的整个小房间。
他喜欢看书。
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是因为读书能够让他忘掉现实。
他不想再去面对那一切了。
可有个概念叫做墨菲定理——有些事情越不想让它发生它反而会更容易发生。
所以，苏同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是电话，只是某企鹅标志性的新信息提醒音。
刚刚沉浸入书中世界就被叫醒的感觉相当不爽。
苏同合上书——他QQ上基本没有好友会跟他私聊，只有几个群聊从头到尾挂着，可群聊新信息是不会有提示音的，现在这久违的新信息提示音已经表明了有需要他处理的事情。
所以他捞过手机，解锁，就看到会话栏显眼的@全体成员字样。
草。
劳资打开QQ希望看到的是有什么需要处理的重要信息，而不是你这个憨批在艾特全体成员！
苏同腹诽一句，才看到是班级群，心中更加烦躁起来。
他讨厌学校。
学校的教育方式不太适合他，所以学习过程中他能够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折磨，但为了母亲他必须待在学校里……就更加让人难受。
几乎形成生理性厌恶。
可他最后还是点开群聊。
是班主任那个秃头。
“老班：大家都已经是高三学生了，距离高考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上课时间，所以就算是放假这段日子在家里，大家也要积极预习复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好充分准备嘛balabalabala……”
“陈芝麻烂谷子的例行公事。”
苏同吐槽。
然后拇指敲了敲，打出了个“收到”回复上去。
同样例行公事地回复，然后准备把手机撂床上继续回去看书。
可他回复下却突然再度冒出了阴魂不散的班主任。
“老班：还有一件事。
老班：咱们班新转来的苏瞳同学在吗？”
然后熟悉的ID突兀浮出：
“苏瞳：在呢老师，有事吗？”
“老班：是这样的，今天学校里查了一下你上课要用的教材，结果发现有几本不够了
老班：毕竟当初是按照学校人数统计统一买的，现在不够了学校也没办法，抱歉啊”
“苏瞳：没关系，那新华书店有么”
“老班：有的，正准备跟你说，估计要麻烦你自己准备教材了”
“苏瞳：嗯，好的”
对话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