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秋山雅子打发走之后，陆问再次将注意力投放在人群里面，再次寻找其陆望舒来。
防止她猜错时间，导致交火发生的时候，她还在这个交战区域内，那生死就很难说了。
尽管是不抱着希望，但陆问还是往摆满了美食、糕点的区域找了找。
同时也不忘记扫描四周，看看能否发现陆望舒的身影。
陆问找人找的有些投入，没看前面的路。
忽地撞到一个欧派，他瞬间呆愣。
回头一看，那被撞到欧派的女孩连忙地后退，却是退的太快，撞到了路过的服务员，不小心往后倒。
陆问眼疾手快，一个大步上前，抓住的女孩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搂入怀中。
手本能地往她的腰间上一搭，却是碰到了一硬邦邦的东西——手枪。
这让陆问不禁一怔。
那女孩却是急忙地从陆问怀里面挣脱出来，也不知道因为是刚才被陆问抓了欧派，还是因为担心腰间的枪支被陆问发现。
“对……对不起。”
她匆匆忙忙地扔下了这句话，便离开。
挤开人群，女孩惊慌失措，但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表情。
他……刚刚有摸到……枪吗？
带着这样惊疑不定的想法，女孩一边远离陆问，一边紧张地行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问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没有发现……
女孩庆幸不已，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竟然是撞到了特务分局的陆问，差点就出大事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
抱着这样心情，女孩赶紧地远离了这个危险分子。
——
“……”
陆问看着那个女孩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见过这个女孩，可却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看过……
没办法，陆问来到这里的民国的时间太久，要想的事情太多，经历的遭遇太险。
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早就被大脑扔掉了某个角落里面积尘，想找的时候，一时半会很难找的出来。
正当陆问思索那个女孩的身份时，庄晓曼端着香槟走了过来：“先生，你是在怀疑那个女孩子的身份吗？”
“嗯。”
陆问点点头，他注意到庄晓曼的香槟上，酒水线比起她离开之前，不过是少了一丁点，比起他来，晓曼显然更加懂的克制自己。
“我记得……之前见过她。”
说完这句后，陆问在心里面补充道：就是不知道是在前世还是今生。
庄晓曼靠近了两步，轻声说道：“那位女孩，就是刺杀梁处长的地下党……”
被庄晓曼这么一提，陆问这才回忆了起来，当时他给方汉洲透露了消息，然后他们就安排人将梁处长给杀了，玩了一手借刀杀人。
“对。”
陆问点点头，想起来了：“就是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庄晓曼轻声说道：“那个女孩晓曼调查过了，名字叫做程锦云。出身书香门第，现在在一间日本人开的医院当护士。”
“哦？”
陆问有些诧异地看着庄晓曼：“你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有跟她合作过？”
庄晓曼笑着攀了上来，抱着陆问的一直胳膊，嘻嘻道：“之前不是先生你让晓曼去跟踪她的吗？那时候……晓曼还不知道先生的身份。地下党也是抗日的一份力量……所以晓曼就瞒了下来，没有上报给你。”
“等知道先生的身份之后……晓曼又把这事情抛到脑后了。”
后半句话，庄晓曼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这也怪不了你。”
陆问能理解，毕竟自己都把程锦云给忘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庄晓曼提起的话，他都还未必能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来。
陆问沉吟道：“程锦云身上带了枪……”
“带了枪？”庄晓曼略感惊愕，她沉声说道：“这么说来……地下党的人，在这个地方也有他们的行动？”
“很大可能是这样。”
陆问点点头，神色有些严肃：“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不清楚……但也不重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法介入。介入进去，只会白白牺牲。”
想了想，陆问对庄晓曼说道：“晓曼，你去盯着她……我想办法让让他们撤离。如果实在是不行，你就看着点他们……还是那句话，将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实在是保护不了，那只能放弃。”
“明白了，先生。”
庄晓曼点点头，牵扯到抗日同志生死的事情，她自然不会退却。
庄晓曼离开之后，陆问便放弃寻找了陆望舒，而是改为寻找肖途。
肖途很好找，他负责接待澳门商贸团的人，不会离开他们太远。
几分钟后，陆问就看到了肖途在吧台上面，无所事事地喝着酒，眼前繁华的一切，似乎对他而言，都离得太远了。
“给我来杯啤酒。”
陆问对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点头：“稍等，先生。”
肖途一看是陆问来了，喝了一口啤酒，说道：“陆处长，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了？”
“不是看你在这里喝闷酒吗？”
调酒师将啤酒端过来，陆问谢了一声。
一口三分之一后，陆问感觉心头畅快了不少，他说道：“今晚来了很多达官贵人，肖领事不去认识认识？听说你现在还单身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免了。”
肖途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后，又抽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他道：“指不定待会我就会被乱枪打死……还想女人，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都不知道。”
肖途是个明白人，尽管武藤志雄说会有“军统锄奸队”会对他锄奸失败，但枪口是不长眼的，而他在日本领事馆里面的处境又不太好，就靠着武藤志雄的信任才能走到这一步。
其他日本领事、日本人会不会趁机对他下手，公报私仇，肖途可不敢保证。
“你放心吧，肖领事。”
陆问端起了啤酒杯，说道：“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的……毕竟我们都是在武藤领事手下的华人，不抱起来取暖，容易被日本人给下黑手弄死。”
“那就谢过了，陆处长。”
有了陆问的话，肖途略微松了一口气，端起了啤酒杯，碰了一下，一口气将啤酒跟咕隆咕隆完，心头一阵爽快的冰凉。
第0165章 “送”情报
两啤酒进肚子以后，肖途就不再碰酒了，他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他还是让调酒师上了第三杯，做做样子。
“陆处长，你过来找我……不是专门跟我喝闷酒的吧？”
肖途转而开始询问道陆问。
“找你喝酒的确不是全部原因……”
陆问咕咕咕地把第三杯啤酒也喝了进去，脸不红心不跳地让调酒师再上一杯：“我刚刚收到了手下反馈上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肖途心中一动，不漏神色地问道。
陆问接过了调酒师递过来的啤酒杯，挥挥手示意对方走开。
他低声说道：“受邀名单被人动过了手脚，有一些不应该来参加的人都来了……很可能是地下党或者军统的人混进了升迁宴里面。”
肖途心中一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上次黄鸟传回来给他的信，让他按捺不动，会有同志对澳门商贸团执行救援任务。
难道……是同志们要展开行动了？
“那……陆处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吗？顺着名单上的人去找，应该很容易找到。”
肖途试探道。
“不行，能找到……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陆问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来参加升迁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
“他们可是把面子比命看的还要重。”
“检查他们，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
“到时候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说到这里，陆问摇摇头：“既然他们不配合，我也懒得为他们的生命负责……反正我也不是最高负责人。”
肖途听在耳中，心里暗道庆幸，同时口中说道：“人家是权贵……自然是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陆问点点头，他转而叮嘱肖途：“不过，肖领事。待会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说不定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嗯。”
肖途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陆问喝了一口啤酒，咂嘴后，道：“不过，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那些抗日分子。到时候领事馆的人动起手来，整个大厅都会乱套……他们潜伏进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肖途一怔，有些不明白陆问的话，他急忙试探道：“陆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领事不是说了……让领事馆的人伪装成军统锄奸队，袭击澳门商贸团，得手之后就会撤离吗？”
陆问喝了一口啤酒，故意被套话，说道：“袭击澳门商贸团的人……只不过是个诱饵。他最主要的目标……是……嗯。”
说到后面，陆问冲着楼上雅座上的秦梧凤看了过去。
肖途有些错愕，他压低了声音，追问：“你是说……领事他要对秦处长下手？”
陆问轻轻颔首：“是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次的升迁宴上，有很多的日本宪兵。”
被陆问这么一说，肖途迅速地扫了一下大厅，尽管那些日本宪兵没有穿着作战服，但是他们的动作神态都将他们给暴露了——站得笔直，把守住了各个出口，眼神如鹰目，四处张望警惕。
肖途心头一跳，猛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接着道：“的确……有很多日本宪兵把手的……可为什么，领事要对秦处长下手？他们两个……之前有结怨吗？”
陆问又喝了一口啤酒，淡淡地说道：“肖领事，杀一个人，不一定需要有仇恨，只要双方之间存在着利益冲突，也足以能够激起一个人的杀心。”
“这位秦处长是秋山课长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想试图将上海的走私生意进行统一管理。”
说到这里，陆问嗤笑道：“要是能进行管理的生意，那就不叫走私了。”
“武藤领事虽说是位高权重，但不代表位高权重也不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