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4开始的淘金生涯 第138节

  而且,香头不是周景明所说的低头香,而是抬头香,鼻子很灵。

  这倒是出乎周景明的预料。

  周景明和武阳回到矿点上的时候,那只狍子也只是刚刚打理出来。

  刘老头抽着烟袋锅靠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

  “想要跟我耍赖,哪有那么容易,武阳出手教训了一个,就服服帖帖的了。”

  “教训了一个……死了?”

  “大爷,我是这么嗜杀的人吗?”

  周景明没好气地说,他就想不明白,怎么就给刘老头留了这么个印象:“我是去谈生意的,和气生财啊。”

  刘老头撇撇嘴:“刚还说教训了一个,跟我扯什么和气生财。”

  武阳笑着解释:“教训了他们就能和和气气地说话了。”

  刘老头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手上还是少沾点血的好。”

  周景明知道刘老头也是为他好才说这话:“我知道……但既然来了这种地方,有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啊,只能说能不沾血,尽量少沾。”

  刘老头微微点点头:“行了,晚饭的时候叫我,我得去躺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身上有些不得劲!”

  周景明略微想了下,询问:“是不是病了?”

  “只是觉得身上有些发软,脑袋有些昏……”

  “该不是感冒了吧……秀兰,给大爷烧点开水,找点感冒药。”

  “好!”

  正在砍肉的苏秀兰起身,用块毛巾擦了擦手,钻进地窝子,不多时找了些安乃近、土霉素、甘草片之类的药出来,交给刘老头,又忙着去用锑锅烧水。

  刘老头摆摆手:“闺女,别忙活了,我喝酒就行。”

  她挺讨刘老头喜欢,一声声闺女叫得亲昵。

  刘老头将那些药全都抛嘴里,然后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口酒吞下去,晃晃悠悠地去地窝子里睡觉去了。

  周景明看到盆里狍子肝还冒着热气,他看看土灶里的小火正好,干脆将那两片狍子肝都给扔火灰里埋着。

  也就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他将两片狍子肝扒拉出来,见表面都已经烧焦,折了一根木柴,将狍肝表面刮了下,然后找了个碗,往里面放了盐、辣椒和孜然粉,又将熟透的狍子肝切成薄片装在两个大碗里,端着朝地窝子后边挖矿料的众人走了过去。

  武阳回到矿点上,就去转着看众人挖矿料去了,见周景明过来,稀奇地问:“你这是什么吃法?”

  “东北猎人的吃法,我这还烧熟了,他们有的猎人,狍子肝一摘下来,直接就生吃了,那才叫生猛……”

  周景明直接用指头拈了一块在佐料里滚了滚,昂着头放入嘴里嚼了嚼:“嗯,味道还行。”

  武阳也跟着吃了一块:“确实不赖。”

  他说着又拿了另一块。

  周景明只是笑笑,冲着白志顺招呼:“顺仔,过来尝尝,还有你们大伙,想吃的都过来吃一块,火烧的狍子肝。”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靠了过来。

  周景明将碗塞给武阳,又拿了两片狍肝,在佐料里滚了滚,一块自己吃了,拿着另一块朝着苏秀兰过去:“你也尝尝……”

  苏秀兰本来想伸手去接,但看了看自己刚刚又砍了肉沾了血腥的双手,又忙着去找毛巾擦手,被周景明叫住:“别擦了……张嘴!”

  苏秀兰微微愣了下,看了看在争抢那些狍肝的众人,红着脸昂起头,张着小嘴。

  周景明像是钓鱼一样逗了她两下,才将狍肝放到他嘴里。

  一帮糙汉子看到,立马有人起哄,哦哦哦地怪叫着。

  苏秀兰也不说话,只是昂着脑袋,故意在一帮人面前做出一副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等到嘴里的狍肝吃完,还跑过去跟人从碗里又抢了一块,下一秒,碗里的狍肝被分抢一空,她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像话吗,都不知道让着我点,一群鲁豹子……”

  刚来的时候,她哪里敢这样。

  现在,都能跟一帮大老爷们抢东西吃,敢开玩笑了。

  四十来斤的狍子,去了皮和下水,剩下的连带着骨头,其实也没有多少分量。

  砍成小块以后,帐篷里土灶上的铁锅,一锅就能轻松装下,里面放了不少汤水,苏秀兰还特意去弄了一小块火锅底料放在里面,用来调味儿。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景明亲自端了一大碗肉去叫刘老头,等把人摇醒,他追着问:“大爷,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刘老头活动了一下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哟,这怎么还端来了。”

  “这不应该的吗……吃了饭,再吃一次药,要是明天还不好,我送你到铁买克去看医生。”

  “不用那么麻烦,再吃一次药,晚上再好好睡一觉,应该问题不大了,端出去,我到外面去吃,人多吃饭才热闹。”

  周景明只能又将那碗狍子肉端回去。

  这顿狍子肉,苏秀兰担心分量不够,还特意往里面又加了些洋芋、白菜,弄得很足实。

  一大帮子人各自端着一大碗饭,也没有坐,就围在桌边装了狍子肉的两个盆子边,这个捞一块,那个捞一块,有说有笑地吃着,倒也其乐融融。

  而在这个时候,彭援朝和王东抵达了乌城。

  熟门熟路地领着人去找了旅社。

  落在最后下车的,还有那个从陇中跟来的女人。

  等出了车站,她已经看不见彭援朝等人,一时间有些举目无措。

第187章 水银爱财

  周景明第二天一早和武阳在山坡上锻炼的时候,看到刘老头背着猎枪,过了木桥,往对面山林去了。

  看样子,昨天晚上吃过药,又安睡一晚,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然也不会有进山的精神头。

  这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只要有空,要么就是顺着矿点所在的河流上下游溜达,去看看周景明圈定的那些矿点上有没有人,要么就是就是进山打猎。

  他在打猎这一块,确实很厉害,只要出去,很少有空手回来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在能吃上白菜、洋芋就算顶配的淘金河谷里,再时不时能吃上一些野味,哪怕他带回来更多的是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也绝对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因此,刘老头每次出行,都成了大家伙翘首以盼的事情。

  苏秀兰起得通常比周景明和武阳还要更早一些,忙着准备众人的早饭。

  早饭比较简单,大多是煮疙瘩面片汤或是熬米稀饭、煮面条,再配上一些酱料或是咸菜。

  但就即使这样简单的饭食,也是在矿点上这几十号人待在老家很难顿顿吃上的。

  对于饮食方面,他们没什么好抱怨。

  做饭和登记每天上工情况这两件事儿,自从交给苏秀兰,周景明在几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没怎么管过。

  他倒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吃过早饭后,众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武阳更多时候,挎着猎枪,就在挖料的矿点上边的草坡上坐着,在那位置,下边众人有点什么小动作,都能一目了然,包括堆积矿料的河岸,他也能看到。

  白志顺不仅仅在领着众人干活,他自己也没闲着,干起活计来,比谁都卖力,也在不时瞟见谁偷懒的时候,催促几句,非常地踏实,起着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矿点上繁忙而又有条不紊。

  周景明有些无所事事,他想了想,将自己前些天提炼出来的水银拿了出来,还有去年积攒的精砂也全都搬出。

  准备到河岸边,将精砂里面的金子提炼出来。

  主要是这几天连续晴朗,山里的气温提升了一些,也就是早晚也河里还非常冷,晚上霜冻厉害。

  但只要等着太阳升起来,那些霜冻消解后,河里的水温也就渐渐到了勉强能接受的程度。

  收拾好锅碗瓢盆的苏秀兰暂时没事儿,也来帮着他搬那些精砂。

  去年在小半岛,别看着彭援朝每天挑完金子剩下的金砂不多,但日积月累,还是积攒了两浅袋。

  从小半岛转战哈熊沟,搬运物资的时候,彭援朝知道那些精砂里留存着不少挑拣不出来的金沫儿,也知道周景明挺重视,都好好地带了过来,再加上在哈熊沟干了那段时间,又积攒了小半袋。

  而重砂,本就是相对密度较大,物理和化学性质比较稳定的矿物所组成的松散聚合体,里面所含的成分非常复杂,有金红石、锆石、独居石、磁铁矿、黑钨矿、铌铁矿等等,是一种直接找矿的标志,份量不轻。

  苏秀兰看着周景明搬运一袋往河边走,她也忙着去搬另外一袋,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搬不动那袋重砂,只能选了那一小半袋。

  东西都搬到河边以后,周景明又让苏秀兰去搬了上次提炼水银,专门买来的铁锅,就架设在河边。

  然后,他将那些精砂倒了一些在铁锅里,往里面加了水,将罐头瓶里面用水封存的水银,倒了一些在铁锅里,就在河岸边找了一块卵石,在铁锅里顺着研磨那些重砂。

  研磨,是为了让水银跟里面混杂的金子充分融合生成金汞齐,也是为了之后的淘洗更方便些,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一些。

  苏秀兰看着简单:“哥……水冷,这个我能做,让我来!”

  “你能做个屁,水银这玩意儿有毒,尤其对你们女人不好,你闪一边去!”

  周景明瞪了她一眼,直接开口赶人。

  “我……我看看也不行吗?”

  “看可以,但不要接触!”

  “这个法子真能弄出金子来?”

  “水银爱财,除了铁,能跟很多金属溶解生成汞齐,老话说的,水银咬金不咬砂,说的就是把水银倒在这些精砂里面,水银能跟里面的金子融合在一起,到时候再将它们跟其它那些杂质分离出来,就能将里面的金子也跟着分出来。你就等着看吧,对了,你回去一趟,给我找一块纱布和一个海碗过来。”

  苏秀兰屁颠屁颠地去拿东西,等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景明还是一圈圈地用卵石研磨着精砂,之前是一圈圈顺时针地研磨,现在变成了逆时针。

  “你要觉得没事儿,找块石头,把碗里的那层釉给磨了,我待会儿有用。”

  她既然闲不住,周景明干脆给她安排点事情。

  苏秀兰当然乐意,在河边找了块沙石的卵石,开始打磨那大海碗的釉面。

  两人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周景明在苏秀兰将大海碗釉面打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将那些精砂和水银的混合物,分数次装在海碗内,在河里小心地淘洗,防止水银被带入河里。

  那些本就很细,再被研磨后变得更细的重砂,随着周景明的淘洗,渐渐被水带走,干净后,碗里只剩下一团晃晃悠悠的水银,被他收在另一个罐头瓶里装着。

  如此重复,直到这一铁锅里的精砂都被淘洗完。

  周景明把大铁锅涮洗干净后,才拿来纱布,几次折叠后,把那些装在罐头瓶里的水银倒入纱布,然后使劲地拧。

  一个个银白色的水银珠子滚落铁锅底部,这是多余的水银。

  直到拧不动了,周景明又采用摔打的方式,将纱布包裹的金汞齐里多余的水银给摔打出来,同时用手稍稍遮挡着眼睛,防止那些细小的水银珠子溅入眼睛。

  最后,纱布里只剩下一团银色的膏状物,这就是金汞齐。

  把那团膏状物装入罐头瓶后,他再次往铁锅里加入精砂和一些水银,继续研磨。

  周景明不让苏秀兰插手,她在旁边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干脆去矿点上,跟着众人去干活。

  就这样,周景明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那些精砂全部处理完毕。

  多余的水银收集装在罐头瓶里,只剩下几团金汞齐小圆球。

  随后,周景明唤来苏秀兰,帮着拿了铁锅和其余的行李,去了前几天提炼水银的土灶,将那些金汞齐放进重新架设好的铁锅里,像提炼水银那样,将土灶里的柴火拢着。

  随着柴火的烧,金汞齐里的水银因为熔点比金子低的缘故,容易蒸发,汞蒸汽顺着铁管进入装了冷水的坛子,重新凝结成水银,铁锅里剩下的就是金子。

  周景明也没有进一步提纯的想法,那需要更高温度的煅烧,并且加入一些化学药剂反应,才能得到真正的纯金。

  但这些金子,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多,用来卖给金贩子,品质已经足够,自然没有必要折腾。

  苏秀兰在周景明分离金汞齐里边的水银时,又被支使得远远的,因为汞蒸气毒性更猛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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