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4开始的淘金生涯 第114节

  三人不敢耽搁,填饱肚子后,加紧步子赶路。

  这一走又是一天,来到初次和彭援朝进山踩点,遇到野狗的那面石崖下。

  这里可就没有地窝子可住了。

  周景明只能招呼武阳和白志顺,抓紧时间从山坡上砍来些冷杉小树杆,在石崖下依石壁搭起斜架,并在上面铺上冷杉枝条,用于遮挡降雪,另一端用枝叶堵上,防止冷风穿堂过。

  同时,斜棚另一端的出口,砍了些木柴,好好拢了一堆火,借着斜棚收集的柴火温度,度过接下来的寒夜。

  和地窝子相比,这斜棚的保温性能差太多。

  就即使有狍皮筒,周景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不敢像在地窝子那样,放开地睡觉。而是跟武阳和白志顺商量,轮流守夜。

  主要是看守那堆柴火,不能熄灭了。

  不然的话,万一晚上下起白毛雪,火又灭了,不知不觉被冻僵了都不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周景明不敢大意,见识过东北大雪的武阳也不敢大意,至于身为骆越人的白志顺,更是怕冷。

  现在已经临近初冬时节,北疆的夜晚变得漫长,就即使轮换着睡觉,也能将睡眠睡得很足。

  一夜安然度过,第二天一早,填饱肚子后,三人继续上路,却没想,刚动身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跟在旁边的金旺,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冲着后面吠叫起来。

  周景明和武阳第一时间将挎着的猎枪摘了下来。

  白志顺也有样学样,把他背着的四把猎枪也摘下来一把抱着,回头看向后面的路。

  远处,有个黑点,正顺着土路跌跌撞撞地赶来。

  只是一个人……

  三人细细看了下周围,见没有别的人,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叫上金旺,继续顺着土路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提防着可能出现的突然袭击。

  那人看着跌跌撞撞,但速度并不慢,三分多钟后,已经到了身后二十多米处。

  这人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连衣服,都显得很单薄,连棉衣棉裤都没有。

  这样寒冷的天气,如此单薄的衣服,怎么受得了?

  周景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更关键的是,在后边,又有一人拐出山湾,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走在前面的人在距离周景明他们十多米的时候,停了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三人。

  周景明也在打量着他,见他被冻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没有帽子,头发、眉毛和胡茬上,都糊上了一层白白的冰晶。

  细看之后,他算是将这人给认出来了。

  这人不就是在周景明他们进入禁区洗洞,在找到金脉挖了金子那条沟谷里遇到的那十多个人中一个吗?

  一路炸矿,炸得挺凶的那帮人。

  武阳碰了碰周景明,显然,他也认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进入那条河谷,加之身上已经有了不少金子,周景明才选择立刻离开的,避免跟他们有冲突,选择去了另外一条沟谷。

  却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落单了。

  他不由在想,其余人在什么地方?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朝着周围扫视了一遍,还是除了后面跟来的那人,再没看到任何人。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来的人,神色显得很紧张。

  他往一旁避得远一些,表现出想要绕过周景明他们继续赶路的意思。

  周景明不想沾染任何事情,示意武阳和白志顺三人,也往路的另一边退了几步。

  这人不由加快了些步子,人都已经过去了,却忽然又停下,转身朝着周景明他们看来,哆嗦着嘴巴:“几位兄弟,有吃的吗?给口吃的吧!”

  吃的东西自然有,只是周景明看看他,又看看后面紧跟而来的那人,果断地摇摇头:“没有!”

  那人又看向三人身上挎着的军用水壶:“有酒的话,给一口也行!”

  周景明依然摇头。

  见状,那人神色变得绝望,但很快,他又振奋起来:“那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帮我把后面那人解决了,我有金子,我可以给你们金子!”

  听到这话,武阳和白志顺都朝着周景明看来。

  周景明笑了起来:“你拿着金子都没法让后面那人不跟着你,你觉得我们会干那么蠢的事儿?

  再说了,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有金子的人。”

  那人越发急了:“我真有金子,藏起来了,只要你们将他解决了,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金子。”

  “很多……”

  周景明来了兴趣:“能给多少?”

  那人一听,似乎觉得有戏,冲着周景明伸出五根指头:“五两!”

  “五两,也就是二百五十克……”

  周景明笑笑:“听上去是不少,但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不好意思,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这是要让我们先帮你消灾再拿钱,我觉得不靠谱,不能答应。

  要是你到时候安全了,翻脸不认人,我们还得替你背锅,杀人可不是小事儿。”

  见周景明还是不答应,他多少有些被戏耍的感觉,用满是怨念的眼神看了眼周景明,继续踉跄着往前赶。

  三人没有急着赶路,依然在路边等着。

  直到跟来的那人走近,周景明的神色顿时变得异样起来:来的人居然是刘老头。

  就是周景明他们在岔沟小半岛上淘金,见到的那个跟着张把头混的秦岭老猎人。

  自从他离开河谷后,周景明心里还一直期盼着看什么时候能遇上,想着招揽进入队伍。

  这样一个打猎老手,还是个用枪高手,要是能进入队伍,哪怕什么都不干,都会是一大助力。

  刘老头在看清楚路边站着的是周景明他们三人的时候,也挺意外。

  他停下脚步:“你们还没回去?”

  “大爷……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还没回去?”

  刘老头看看前方踉跄走远的那人,冲着周景明他们说了一句“待会说”,就加快步子追去。

  没多长时间,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山湾里。

  紧跟着山湾里传来一声枪响,又过了一小会儿,又响了一枪。

  周景明他们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赶路,一里多地,看到刘老头坐在路边的雪地上,拿着腰间的酒葫芦往嘴巴里灌酒。

  而就在他面前的土路上,有一滩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

  事情显然就是周景明他们心里猜想的那样。

  刘老头走后,周景明曾经找张把头打听过他的情况,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看到一路上两人跟来的情形,刘老头明明早就可以将这人解决,却没有那么做,一直跟在后面,无外乎就是想折磨那人而已。

  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有很大的仇气。

  他朝着河里看看,见尸体就在河里的薄冰下面,并没有被冲走,他出声询问:“大爷,这就是把你儿子害死的仇人?”

  刘老头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景明解释道:“你走了以后,我去找张把头问过,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刘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就是他!”

第157章 复仇的决心不能低估

  “其实,你也不能怪张把头克扣该分给你的金子,还不给你酒喝,他说他只是担心你喝酒喝出问题来,也不想你去寻仇,把命送了,毕竟上了年纪,他希望你受不了,自己想着回家。”

  知道周景明他们要赶路,刘老头没有耽搁,起身跟上,周景明也就简单把张把头当初告诉他的不待见刘老头的用意说了一遍。

  不管是真是假,周景明都愿意相信是真的,毕竟,那也是淘金河谷里难得听到的一些善意。

  刘老头撇撇嘴:“你可别被他骗了,姓张的我认识他不少年了,他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真要像他说的那样,我至于跟他动枪?

  我还没不讲理到那种地步。

  我那小儿子第二年出来淘金,跟他、跟河里躺着的那个,他们是一道出来的,我为什么一定要进他的队伍,因为他是最有可能知道我小儿子出事过程的人,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至于在这边行走,我凭着手里这把枪就足够了,不是非要那些金子不可。

  姓张的,在老家镇上,搞破鞋、赌钱、打架、伙同一帮人去路上劫道……什么事儿他不干,也是个五毒俱全的人。

  也算他运气好,我小儿子的死,跟他没关系,不然,我连他一起收拾。”

  周景明听到这话,也只能说人心隔肚皮。

  当然,他也早已经看出张把头为人的圆滑和骨子里透出的些许奸诈,只是,各自淘金,没太多交集,出了河谷,谁认识谁?

  所以,很多话,周景明也就是听听而已,并没有当回事儿,毕竟,事不关己。

  武阳好奇地问了一句:“大爷,你是怎么找到河里那人的?”

  “费了些功夫,从河谷出来,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一条条河谷地去看,一条条沟地去找,只要他还在这边,大不了我把北疆翻个遍,相信总能将他找出来。”

  刘老头拿出自己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我先是到铁买克住了几天,找人问了这边哪些地方有金沟,备上些干粮,就开始一条条河沟地去找。折腾了不少时间,最后到了多勒布尔津那边,在车站的时候,还真就一辆遇到的班车里看到了一眼。

  当时没来得及跟上,但知道是来阿勒坦的,在多勒布尔津多呆了两天,等到班车,我也跟着回到这边来了,又恰巧在路边摊上吃东西的时候,看到他们一帮人坐上来铁买克这边的班车……又错过一次。

  这边的车真特么麻烦,要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发一辆,我等不得,就直接上路跟到铁买克。

  既然来了这边,那肯定是在这边有数的几条淘金河谷里,反正哪些沟,我都已经找过一遍,也不愁再找一遍,费了点功夫,终究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周景明听得直摇头:“大爷,你这是走了多少路啊?那么多山,那么多河沟谷地……”

  他有些不敢想,北疆地域广大,随便去一个地方,动辄上百里地,就靠一双脚丈量,从阿勒坦这边能干到多勒布尔津那边,也算是千山万水了。

  “跑山打猎,进山采药,我大半辈子就在山里转,最擅长的,就是穿山越岭,每天走个七八十里地,连续十天半月,不成问题,我最多的一天,走了一百四十多里地。

  那次是冬季,为了找一只从树上窜下来挠我的豹子,被我打伤了,伤不重,跟了几天,一直靠不了边,心里一恼火,你不是能跑吗,我就跟你,累死你……最后追到它彻底跑不动了,才将它干掉,隔天扛着豹子,又生生走了回来。”

  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刘老头满脸自信:“也把我累够呛,回家睡了整整三天才缓过来。”

  或许后世的人听到走山路动辄上百里地很夸张,但这年头的人,没有那么方便的交通工具,靠的就是一双腿,特别能走。

  打猎、采药的那些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就连周景明自己,在北大荒的时候,有一次接到场长的指派去办一件挺紧急的事儿,路道不畅,没法用车,只能脚走,往返也有上百里地。

  他硬生生靠脚走下来,一双脚肿胀酸疼了好些天。

  周景明笑笑:“跑那么远的路,睡那么几天也值得,豹子可不便宜。”

  刘老头咧着嘴,“那只豹子连皮带骨,记得卖了一千多块钱……”

  白志顺听得咋舌:“一千多?那么值钱?”

  “当然值钱,豹子冬季的皮毛很好,骨头也能当虎骨卖,是好药材,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周景明多少知道些打猎的事儿,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豹子少,一年到头能遇到的次数不多,速度太快,又善于隐藏,要是没点本事儿,别说打了,连见都见不着。”

  顿了,他接着问刘老头:“这帮人我们在山里遇到过,有十多个,大爷,你是怎么把人给弄出来的?之前听张把头说,他不是已经混成了一个金老板吗,不好对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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