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肯定是要演完的。
那余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就是大乌龟来到村口,能够对我下手的时间限制。”
谭文彬:“小远哥,以前你们母子俩在家时,都是这么交流的么?”
李追远摇摇头:“她今天絮叨很多了,多次提醒。可能是觉得自己病好了变笨了,也可能是觉得我病情控制住了,变笨了。”
谭文彬:“所以,我们只需要想办法,避开大乌龟十二个小时的追杀,这一浪,这一场危机,我们就度过去了?”
李追远:“它已经豁出去巨大了,但它毕竟不能付出无限大的代价。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的胜算……不,应该叫幸存率,仍旧非常之低。
这是目前以来,我们所经历过的,难度最高、生还率最低的一浪。”
谭文彬又抽出一根湿烟咬在嘴里,纯当心理解馋。
“哈哈,小远哥,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当那只大乌龟决定上岸的那一刻,它就必然得付出巨大代价,不管我最后活没活下来,海洋的仇,我也都算是报了!”
李追远:“目前,就这么多了,你待会儿和他们两个说一下,叮嘱他们注意保密。”
谭文彬:“润生肯定没问题,阿友的话,可能会被旁人看出点端倪,但问题也不大,就算是赵毅,也不可能看出来这一浪,居然能夸张到如此地步。”
李追远点了点头,夹出一张黄纸,帮谭文彬烤干了香烟并点燃。
谭文彬双手虚抱着那飘散的黄纸,等其落地飘散,就当是礼仪性别人给自己点烟用手遮风了。
李追远离开村道,拐入小径。
谭文彬在原地撑着腰,多抽了两口烟。
他是很了解小远哥的,小远哥让他把这件事通知给润生和林书友,这本就是应该的,但小远哥要求的保密,谭文彬觉得并非是为了接下来更方便地借用村里住着这些“人”的力量。
诚然,阿姨给自己儿子,选了个她认为的安全地方。
但小远哥,怕是不想将秦柳两家最后一点柴薪,为了自己,就燃在了这里。
谭文彬最后用力嘬了一口烟,自鼻腔里喷出,烟头丢地上水坑里,却又习惯性伸脚踩了踩,“吧唧”一声,溅了一裤腿的泥。
“小远哥居然也不把这一点对我说……”
李追远走到家里坝子上,抬头,看见二楼露台上,阿璃依旧坐在那里。
一身绿裙的她,撑着一把白花纸伞。
从今早自己出门,阿璃就一直坐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李追远走上楼,来到阿璃面前。
阿璃将伞放下,低头看向少年的手。
李追远将双手掌心摊开,呈现给女孩检查。
阿璃抬眼,看着男孩,脸上浮现出两颗小酒窝。
李追远伸手握了握女孩的手,又摸了摸女孩的脸,在这里雨风吹太久了,很凉。
柳玉梅现在住刘金霞家。
秦叔不会擅自上二楼,单独面对阿璃。
而刘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下雨时给她送去一把伞,她也是不可能将阿璃劝下来的。
阿璃蹲了下来,从藤椅下面,拿起两罐健力宝。
饮料罐上蓄了一层的水,罐身上也贴着树叶。
阿璃先将树叶摘去,又把罐口的水倒掉,拿出自己的手帕进行擦拭。
李追远:“这个时候,不该是喝点生姜汤暖暖身子么?”
阿璃手里的动作一停,然后看向下面的厨房。
李追远见状,马上道:“我不爱喝那个,正好肚子饿了,我们去下点小馄饨吃。”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阿璃不会做饭。
让她下去做姜汤,李追远也担心稍后女孩会端给自己一大碗,上面放着几颗完整的老姜所炖出来的水。
到时候自己还得一脸微笑享受地喝下去。
生活,没必要没苦硬吃。
李追远带着阿璃下楼,恰好碰见谭文彬将润生和阿友从棺材里喊起来。
二人今天都参与了道场的重修,消耗都很大。
润生:“让阿友睡,我去推车。”
润生早上还跟小远出去了一趟,没干全天的活儿。
林书友点点头,顺势就要再躺下去。
莫说是一辆小皮卡了,就是火车头,润生一个人也能拉回来。
还没躺完呢,林书友就被谭文彬又提了起来。
“彬哥……”
“走。”
“明白!”
李追远:“我给你们煮点夜宵。”
谭文彬:“不用,我先带他俩去石港镇学校门口吃炸串,吃饱喝足了再把车推回来消消食。”
这个点了,镇上也就只有中学附近还有店在营业。
进入厨房后,李追远先往锅里倒水再烧灶,然后在旁边锅里倒油准备煎几个荷包蛋。
阿璃站在灶台边,认真看着动作流程。
李追远:“阿璃,你坐那里等着就好。”
女孩指尖抓着裙角,半低着头,没动。
“那我去烧火,等水开了,你把这一盘小馄饨都下进去。”
阿璃点了点头。
把煎好的荷包蛋先盛起来,李追远就坐到灶台后面,灶里的火足够,其实不用看管。
隔着两灶中间特意穿凿出来的挖空,可以看见站在锅前的阿璃,正端着盛放着小馄饨的盘子,认真注视着水面下的小泡泡。
这一幕,像极了自己以前尝试画符时的样子。
不过,厨艺这方面,得看跟谁比,即使阿璃不会做饭,厨艺也比阴萌高得多。
想到了阴萌,李追远脑海里就浮现出先前车前窗上被风撕裂的丰都大帝画像。
秦叔与刘姨所住的西屋,是和厨房挨在一起的。
此时,秦叔正躺在床上,身后鲜血淋漓,床下摆着一个木盆,里面装着的都是刘姨刚刚从他身上用蛊蛭抽出来的淤血。
秦叔身上的命蚣开始化蛟后,原本身体与封印之间的平衡被不断打破,这使得刘姨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帮他做一下调理。
秦叔:“你去厨房吧,给小远和阿璃准备夜宵。”
刘姨:“呵,你真是个木头。”
小馄饨煮好了。
两碗,摆上厨房里的小餐桌。
就在二人面对面坐下准备开始吃时,一道白色如鬼魅的身影,突然浮现在少年身后。
这是个饿死鬼。
陈曦鸢:“我饿~”
李追远把自己的这碗让给她,然后重新去下馄饨。
灶火没熄,锅里的水还在沸,李追远把刘姨提前包好的小馄饨,一板一板地全都往里下。
陈曦鸢:“好吃唉,这味道和阿姐做得,简直一模一样。”
李追远:“就是刘姨包的。”
陈曦鸢:“我指的是调味料,都分毫不差。”
李追远:“有么?”
陈曦鸢:“请相信我的嘴。”
李追远:“大晚上的,别这个样子跑来跑去,容易吓到人。”
陈曦鸢甩了甩头,将自己的长发撩到两边:“我也不想的,但我今天被那赵毅指挥来指挥去,忙了一整天,回去洗个澡,躺床上就睡着了。”
李追远:“没吃晚饭?”
陈曦鸢:“吃了。”
李追远:“家里没水面了,挂面也没了。”
陈曦鸢:“都是我吃的,阿姐给我做的重庆小面。”
李追远:“也就是你平时不会敞开来吃,要不然你这做音乐老师的,又不用拖堂,次次第一个去食堂,全校师生都得饿肚子。”
陈曦鸢有些意外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拿汤匙喝汤的阿璃,问道:
“小弟弟今天心情不错啊,遇到什么好事了?”
阿璃没回答,继续喝汤。
见到自己妈妈了,这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但在这里是例外。
陈曦鸢也熟悉了阿璃的性格,一点都没生气,快速吃完自己碗里的后,继续期待着锅里的。
最后,李追远就吃了半碗馄饨,多喝了点汤。
陈曦鸢没吃过瘾,问道:“谭文彬他们去哪里了?”
李追远:“车坏在路上了,他们去推车了。”
陈曦鸢:“这样啊,那就只能等明天了,我还想着请他们再去江边吃夜宵来着,那只大白鼠的手艺真不错。
可惜,它是你们家养的,要是野生的,我都想把它抓回海南给我爷爷做下酒菜了。”
“你可以和它商量商量,它应该也习惯了到处打工。”
陈曦鸢点点头,又笑道:“简直笑死了,你早上走后,本来赵毅想让谭文彬去你卧房里拿那本内参的,他这边刚铺垫好,结果谭文彬被你一个电话叫走了,哈哈。”
李追远:“我现在就上去拿给你,你誊抄一下。”
陈曦鸢:“我才不要,睡前用脑,容易脱发。”
李追远:“那就明天早上给赵毅,让他抄两份,你从里面选一份。”
陈曦鸢:“好主意!”
李追远将阿璃送到翠翠家。
还是由陈曦鸢直接把人带上阳台,将门打开。
少年走出去时,阿璃站在阳台上,目视着少年的背影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