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骤然展开,银白枪身变形如狂笑面具,枪口扭曲,机关怪异,仿佛是在嘲笑命运与命运本身的荒诞。
卡牌启动咏唱:
【小丑愚弄】“当场上仅存三目标时,主瞄准对象将触发‘随机弹道偏移’,真正子弹轨迹将落于其他两者其一。”
“资源消耗:点燃理智之星×4”
雷克斯举起左腕,银灰命纹星图缓缓亮起,四颗星同时点燃,如灼烧命脉的祭火!
灼热涌入脑神经,他痛得几乎昏厥,双膝一软几欲跪倒,血自耳中缓缓渗出。
缇泽尔微愣,旋即冷笑:
“你疯了?你连我在哪都分不清,还敢赌命?你连她的名字都忘了——你还拿什么反抗命运?”
雷克斯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光学轨迹中那个不断跳跃的目标。
风,从镜片中流过,米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是现在。”
他扣下扳机!
枪声炸裂,子弹如扭曲的狂笑,在轨迹边缘悄然偏移!
缇泽尔眼瞳骤缩,狂吼着激活【替体切换】,将本体意志从原宿体中抽离——
然而下一瞬,他刚进入新宿体,子弹便骤然落下!
命运的曲线,提前等他。
“你怎么……”他惊恐,“怎么知道我会跳到这里?!”
雷克斯的眼神冷冽如钢铁:
“我不知道。”
“但她知道。”
“这枪,不是为胜利。”
“是为——记忆。”
轰——!
子弹洞穿缇泽尔额心,一道冲击波猛地掀起。
整座图书馆崩解!
书架倒塌,幻影瓦解,无数册《雷克斯回忆录》化作灰烬书页,
旋转、燃烧、坠入深渊,仿佛所有曾经的伤疤,都随着这一枪获得了解脱。
缇泽尔化为尘屑,最后低声呢喃:
“命运……为什么……偏袒你……”
雷克斯没有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右眼镜片闪烁着最后一抹幽蓝光辉。
一张卡牌静静飘落,在灰尘中泛着金属的温度。
【No.703】【类别:世界系·高阶】【真名:《断章之渊》】【虚名:《遗忘的管理者·缇泽尔》】
他将卡牌收起,指腹轻轻摩挲边缘,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太清。
“你还记得我吗?”米拉的声音从镜片深处传来,如细雨拍打远帆。
他低声回答:
“……当然,米拉。”
“我一直记得——我为什么开这一枪。”
说罢,他将狙击枪背起,右眼镜片暗淡归零。
他转身,踏入图书馆残骸之外,向下一片幽海的迷雾深处缓缓走去。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回头。
——因为他,记住了前进的方向。
「我已无法唤出她的声音……但我还记得,为何要开这一枪。」
第170章 海渊的叛离剧场
「在命运的舞台上,观众不是看你演得多好,而是看你何时崩溃。」
深渊之海静默无声。
卡尔维诺踏行在沉眠海城的石板街道上,靴底溅起一层被珊瑚藻斑覆盖的泡沫水痕。
海楼高耸倾斜,压迫感如穹顶倾覆,他的身影被反复剪碎在失重的倒影中,
而头顶天空与海底早已失去界限,仿佛踏入了一场古老文明的死后梦境。
几条深海魔鱼悄然滑过,幽体透明,在街道两侧勾勒出昏暗中流动的光脉。
那是梦海本源留下的脉络遗痕,也是某种古老存在仍在注视此地的迹象。
卡尔维诺低头,指尖轻触外套内衬的一张卡牌。
深蓝的封面映着微光,面具图案若隐若现,一缕寒意顺着命纹脊椎蜿蜒而上。
“迷途书生。”他低声念出。
那是司命离队前交给他的卡。
——“这张卡不适合我,但你……或许能用上。”
他记得当时司命那双玩世不恭的眼,却在那一瞬间比命运还冷静,仿佛他早已看透这场梦。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巴洛克打断了他的回忆,正不耐烦地挥着巨斧,
一斧砍断盘绕在街角的暗紫珊瑚藻,浓烈的腥咸味弥漫开来。
“这水味比帝国下水道还恶心,船长,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伊恩他们都打完一场了!”
卡尔维诺嘴角轻轻一扬,眼神却未离开前方那渐亮的远景。
“别急,”他说,“它们,或许比我们更急。”
巴洛克嘁了一声,甩掉斧刃上的海黏,“别跟我绕弯子,我只想知道,我能不能砍点实在的东西。”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幽蓝色的光晕陡然涌现,不是魔鱼,不是海底自然流火,而是——人声与灯火。
那是一种不属于深海的“热闹”。
卡尔维诺立刻止步,眯起眼。
“这不是……灯会的光。”他低声说。
“这里是海渊。”巴洛克皱起眉头,声音警惕,“除了幽灵,还有谁能这么吵?”
两人并肩向光源靠近。
穿过一道残破的拱门后,他们看见了——
那是一座剧场。
不应存在于现实、也不该诞生于梦中的剧场。
它仿佛是用死者的梦境与深海沉船的碎片拼凑而成的神庙,柱廊以扭曲的脊骨支撑,
高台以化石珊瑚雕刻,穹顶半塌,如张开咧嘴的鲸骨。
观众席盘旋上升,层层叠叠,高至看不见的穹顶。
每一层都坐满了海中幽魂——他们面容模糊,眼窝空洞,穿着早已腐烂不堪的礼服,
像是被钉在座椅上的咒灵,整齐、静默,却不眨眼地注视着那座舞台,仿佛等待着一出盛大的献祭登场。
剧场没有空气,却弥漫着咸腥腐朽的水压与无法驱散的潮湿。
火焰竟在水中跳跃,那是幽蓝色的火,把帷幕映得斑驳陆离,仿佛幕布后藏着的是一个正在缓缓腐烂的记忆巨人。
舞台中央,一幕剧已经开始了。
没有演员,没有布景,只有火焰本身在演。
幽蓝火光化作漩涡,卷动着过往的梦与影,仿佛记忆本身也被按上了播放键,
被撕裂,被扭曲,被强行演绎成另一种面目全非的故事。
正当他们警觉四顾,一道森冷而温柔的声音突然在海水中响起——不知是贴着耳语,还是从整座海城的裂缝中渗出:
“欢迎来到梦剧场。”
“这里是沉眠之梦。”
“我是萨贝里乌斯——幻梦剧本的导演。”
“也是你们命运的编剧者。”
那声音并非从某一处传来,而是从他们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像是被写进脑海的台词,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剧本所强行唤醒。
卡尔维诺脸色陡然一变,几乎是本能地摸向枪套:“小心,巴洛克!不要——”
“冲动?”巴洛克怒吼着,已然一步踏出,巨斧带着怒火横扫而出,朝着正缓缓向他们逼近的一名幽灵观众劈下!
那一击,势如海啸崩岸,带着他全部的肌肉与愤怒,毫无保留!
但——无效。
斧刃贯穿了幽灵,就像一把刀划入了海水。没有骨裂的声响,
没有血雾的飞溅,只有那观众身形微微一晃,竟连站姿都未变。
他缓缓抬起那张模糊扭曲的面孔,对着巴洛克抬起手,比出了一个极度轻蔑而侮辱的手势——
那手指仿佛是干涸死人骨头,关节发出轻响,仿佛嘲笑着凡人无知的挣扎。
下一秒。
巴洛克腕上的“不眠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哒”。
他猛地低头——指针已转动三格,赫然停在三点处。
——清醒值骤减三十点。
“该死!”巴洛克闷哼一声,只觉脑海一阵眩晕,意识像被浓雾包围,脚下一软,险些踉跄摔倒。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一部分,刚才被“吞噬”了——不是肉体,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存在之感”。
卡尔维诺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剧场开场了。”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警告:
“这不是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