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我为王 第960节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疑问。他从弹药箱上拿起一个沾满油污的旧军用平板电脑,指尖划开屏幕,点了几下,然后递向法拉利。

  宋和平的声音很平淡,似乎早就心中有数:“那说说看,我们现在有多少‘不是问题’?”

  法拉利咧嘴一笑,接过平板,手指在油腻的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调出一个个加密的文件和数据流。

  他清了清嗓子,那股子精明商人的劲儿立刻取代了刚才的粗豪:“宋,我知道您向来只管打仗,不管账。但今天您得听听,听完保管吓您一跳!”

  他掰着手指头,唾沫横飞地开始算账,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沉重的金砖砸在地上:

  “先说南美!哥伦比亚、委内瑞拉那几条线,游击队、毒枭、还有那些屁大点事儿就打起来的边境小国,每年光卖AK、火箭筒、迫击炮,还有他娘的二手装甲车,稳稳当当进账两个亿!美金!纯的!”

  他顿了顿,看着宋和平微微挑起的眉毛,得意地伸出第二根手指:“墨西哥那头,咱们控制的那几条走私通道,现在比美国佬的州际公路还忙!‘货物’北上,美金南下。去年,就去年一年,净流水五十个亿!美金!这他娘的不是纸,是真金白银!够在摩纳哥买下一条街的赌场了!”

  “还有这里!”

  他用力戳着平板屏幕上代表北部矿区的区域,“北达尔富尔的金矿,加上塞纳共和国北部咱们刚‘协助稳定’下来的那几个大矿区,钻石、黄金、还有他娘的稀有金属!保守估计,每年十五个亿,只多不少!这他妈还是给塞纳政府分完账之后的!”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手指划向另一个复杂的金融图表:“最牛逼的是这个!咱们这些年攒下的老本儿,那些见不得光的、分散在开曼群岛、瑞士、迪拜的钱,我弄了几个顶级的空壳公司,专门在迪拜、卡塔尔、伦敦、纽约炒楼!您猜怎么着?就这几年功夫,那些钢筋水泥的玩意儿,愣是给咱们又下了十几个亿的崽儿!”

  他把平板塞回宋和平手里,双手一摊,做了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所以我说,钱他妈不是问题!现在咱们‘音乐家’防务,甭管那些婊子养的政客和媒体怎么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甭管老板您是不是还挂在他们那个狗屁‘恐怖分子’名单上!说到真金白银,说到能拉出来干仗的人和枪炮飞机,黑水算个鸟?EO?那都是他娘的过去式了!他们见了咱们,也得掂量掂量!”

  机库里一片寂静,只有通风管道传来的低沉嗡鸣。白熊张大了嘴,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地上。

  柯林斯忘了抽烟,烟头烧到了手指才“嘶”的一声甩掉。

  女王冷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震惊。

  猎手擦拭匕首的动作彻底停了。克莱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连一向沉稳的江峰也罕见地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这些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走私、玩命,知道公司有钱,但没人想到,会他妈有钱到这个地步!

  年入超过六十七亿美元!

  这已经不是雇佣兵公司,这他妈是一个藏在硝烟和鲜血背后的庞大金融军事帝国!

  宋和平低头看着平板屏幕上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沉默了很久。

  冰冷的屏幕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暴富的狂喜。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白熊的憨厚耿直,亨利的精明老到,江峰的沉稳内敛,猎手的孤狼气质,女王的冷艳坚韧,柯林斯的技术宅气,克莱恩的玩世不恭。

  每一张脸,都刻着属于这片血色大陆的独特印记。

  他放下平板,拿起一个搪瓷缸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伏特加。

  劣质酒精的味道直冲鼻腔。

  “兄弟们……”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压过了机库的嗡鸣,也压下了刚才因巨额财富带来的躁动。

  “仗,打赢了。卢马尔死了,塞纳暂时稳了。钱,也他妈的堆成了山。”

  他顿了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个人的眼睛。

  “够多了。多到够咱们这里每一个人,找个阳光沙滩、世外桃源,买个大房子,娶上几个漂亮老婆,生一堆孩子,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不用再闻这该死的硝烟味,不用再担心明天脑袋会不会开花。”

  他举起缸子:“我提议,分红。大头拿出来,按老规矩分。然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然后,想走的,拿钱,走人。去过好日子。这行当,该到头了。”

第972章 散伙?还是玩命?

  “哐当!”

  白熊手里的搪瓷缸子终于掉在了地上,劣质酒液泼了一地。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命令。

  “走?老大!你让我们走?”

  白熊的声音如同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拿着钱,去他妈的海滩晒太阳?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大腿?然后呢?等着哪天被人从床上揪起来,像宰猪一样干掉?还是等着以前那些仇家顺着味儿找上门来?老板!我们是什么人?是狼!是鬣狗!离开了这片烂泥塘,离开了枪和血,我们他妈的什么都不是!骨头都会烂在那些软绵绵的沙滩上!”

  他猛地一指仓库外漆黑的夜空,“我的家就在这里!在这些铁乌龟旁边!在炮口指着的方向!”

  “白熊说得对!”

  猎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反手将擦得锃亮的匕首插回腿侧的刀鞘,动作干脆利落。

  “钱?是好东西。但买不到命。更买不到安心。像我们这种人,一旦离开了团队,离开了兄弟,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手里的刀钝了,反应慢了,就是别人的猎物。分红,我可以拿着。走?除非我死了被人抬出去。”

  女王没有看宋和平,只是低头,用一块沾着枪油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那把改装SVD的枪管。

  灯光下,冰冷的金属泛着幽蓝的光泽。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习惯了扣扳机的感觉。习惯了硝烟的味道。习惯了…看着目标在瞄准镜里倒下。阳光沙滩?”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太亮了,晃眼。而且,容易晒黑皮肤。我的战场,在这里。”

  克莱恩弯腰捡起白熊掉在地上的缸子,胡乱在自己脏兮兮的裤子上蹭了蹭,又拿过一个酒瓶倒满。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严肃:“老板,我跟您的时候,兜里就他妈剩下几个钢镚儿了,要不是你收留,我早就回老家,搞不好现在朝九晚五当个小白领每天过着乏味至死的生活。”

  “是您带着我,从伊利哥的烂泥坑里爬出来,一路杀到这里。钱?是好东西。但跟着您,有仗打,有仇报,活得像个爷们儿!这才他妈的叫活着!您让我去当个富家翁?每天数钱玩女人?那跟阉了我有什么区别?”

  他举起缸子,眼神灼灼地盯着宋和平,“我柯林斯,生是‘音乐家’的人,死是‘音乐家’的鬼!哪也不去!”

  “我是离了服务器和战场网络就活不了。”

  柯林斯恩言简意赅。

  “我哪都不去,去别的地方没意思。”

  江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平静而坚定地迎着宋和平的目光。

  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眼神仿佛在说——祖国你都回不去了,我怎么回去?

  法拉利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宣誓。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和平提议“退休”背后更深层的东西。那双精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和平,仿佛要将他看透似的。

  仓库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柴油发电机的低沉轰鸣。

  亨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宋,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法拉利身上,又迅速转向宋和平。

  法拉利向前一步,紧盯着宋和平的眼睛:“您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这群亡命徒。您比谁都清楚,我们这种人,离开枪和战场,比死还难受。您更清楚,现在公司有钱有枪有地盘,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您却突然让我们拿钱走人?”

  他缓缓摇头,语气越来越重,“这不合常理。只有一个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干点什么大事,而且太大。太险。险到您觉得…可能会把我们都拖进地狱,万劫不复。您想让我们这些老兄弟,至少能留条活路。”

  机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白熊的呼吸变得粗重,女王擦拭手枪的动作停滞了,柯林斯脸上的痞笑彻底消失,猎手的往嘴里送的酒杯也僵在了身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宋和平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宋和平沉默着。

  他拿起那瓶伏特加,又给自己倒了大半缸子。

  酒精浓烈的气味弥漫开。

  他没有立刻喝,只是看着缸子里微微晃动的液体,轻轻晃动着杯子。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机库里的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他仰起头,将缸子里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他重重地将空缸子顿在弹药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敲响了战鼓。

  “没错。”

  宋和平的声音再度响起,调门不高,却像冰层下的暗流,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

  他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温和褪尽,只剩下冻彻骨髓的寒意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毁灭性的杀意。

  “卢马尔死了,但这事儿没完。是谁把卢马尔这条疯狗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是谁给他喂了食,让他敢对着我们龇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钢铁上铿锵。

  “伦敦!是那些坐在泰晤士河边、喝着下午茶、穿着笔挺西装的英国佬!是那个叫M的老女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弹药箱上,震得上面的酒瓶哐当作响:“他们以为这里是十九世纪?以为插面米字旗,就能在非洲为所欲为?以为背地里捅我们一刀,还能装他妈的无辜绅士?放屁!”

  宋和平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这辈子最讨厌被出卖,谁敢出卖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无论是谁。”

  他胸膛剧烈起伏,戾气喷薄而出:“跟这些傲慢了几百年的欧洲老屁股讲道理他们听不懂!他们只听得懂子弹的呼啸!听得懂战斗机的轰鸣!听得懂鲜血喷在墙上的声音!”

  顿了顿,又道:“以战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那他妈的只有死路一条!死得连渣都不剩!他们敢背刺我,我就让他们刻骨铭心地记住,什么叫代价!什么叫疼!”

  他冰冷的的目光如同刀锋,缓缓扫过每一张脸:“这不再是为了塞纳,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合同。这是一场私怨!是我宋和平,和整个英国情报机构、和那个M婊子的私人恩怨!我要让他们知道,动了我们的人,出卖了我们公司,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而代价,会重到他们做梦都会哭醒!”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和平这是想跟英国人正面刚。

  但是……

  虽然英国目前已经不是所谓的日不落帝国了,可余威犹在,跟他们硬来,意味着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宋和平再次环顾众人:“所以,法拉利说得对。这事九死一生。现在拿钱走,我绝不拦着,兄弟情分还在。留下来……”

  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那就准备好,跟我一起,把伦敦的天,捅个窟窿!”

  回应他的,是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随即——

  “操他妈的英国佬!”

  白熊第一个咆哮起来,“老子早看那帮装腔作势的娘娘腔不顺眼了!算我一个!干死他们!”

  “私人恩怨?老大,你的恩怨就是我的恩怨。”

  猎手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手已经从枪柄上移开,稳稳地握住了他的狙击步枪枪管,“我的子弹需要一个新的归宿。伦敦的某些人,很适合。”

  女王放下了手枪和枪油布,拿起她的搪瓷缸子,倒满伏特加,然后举向宋和平,红唇吐出两个字:“算账。”

  言简意赅,杀意凛然。

  柯林斯怪笑一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哈!捅伦敦的窟窿?这可比在非洲打土鳖刺激一万倍!”

  克莱恩看看大家,摊摊手说:“要动手,你们需要我。”

  江峰依旧沉默,只是上前一步,拿起酒瓶,再次将宋和平装在弹药箱上的空缸子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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