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我一个后富怎么了 第2节

  俞兴慢慢走回实验室,正要坐下却接到了来自美国学长余旭辉的回电。

  他刚要接通电话,提醒对方金融风险,尝试要回投入的资金,心里却电光火石之间窜出一个念头。

  这些钱真是被这位学长投到私募里了吗?

  梦境里的俞兴十多年来从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一方面固然尝试挽回损失,另一方面也觉得这种时代巨浪实属倒霉,尽管学长自那以后没有回国,但某种程度上也算受害者。

  然而,此时此刻,俞兴脑海里闪过前老板们胆大妄为的风采……

  他忽然就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自己这位好学长。

  俞兴没有再细想,按通电话,顺便录音。

  “俞兴,什么事啊?”美国的余旭辉在电话里说道,“纽约这里才早晨。”

  俞兴压住心里涌动的猜疑,用一种焦急的声音说道:“辉哥,辉哥,我舅舅刚刚检查出一种罕见病,现在急需一大笔钱治疗!那个基金的钱要取出来!”

  余旭辉一愣,关心的问道:“这么突然?舅舅是什么罕见病?”

  俞兴就是学医出身,念头只一个旋就从嘴里钻了出来:“是X-连锁肾上腺脑白质营养不良!”

  余旭辉听着病名,沉吟道:“肾不好啊?”

  俞兴替舅舅解释,这次加入了一些哭腔:“主要是基因突变,是脑白质的问题,旭哥,这真的需要大一笔钱,人命关天,基金那边先不理财了!”

  “是,治疗,一定得治,俞兴,你先别急。”余旭辉严肃的说道,“你刚才说是罕见病,纽约这边的医疗水平很高,我先帮你打听打听这个病的治疗情况。”

  俞兴暗骂一声,就是不提钱是吧?

  他哭腔依旧:“辉哥,我们已经在找全国最好的医生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学医的,我舅就在国内治疗会更好,现在就是缺钱!”

  “俞兴,你也知道的,基金是封闭式的,这钱现在没法赎回啊。”余旭辉为难的说道,“这样吧,你让舅舅先治疗,我这边也帮你筹钱,等到封闭期结束,钱第一时间赎回去。”

  俞兴见他推脱,提出要求:“辉哥,我这边情况特殊,你把基金的总监联系方式再给我个,我打电话说说。”

  余旭辉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俞兴,我刚才说的就是基金的规定,咱们什么关系,能帮你斡旋的我一定会帮你。”

  俞兴坚持道:“辉哥,你们基金是在哪个州注册?也许有不同的赎回规定。”

  余旭辉沉默一会,忽然笑道:“俞兴啊,你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俞兴不解问道:“什么什么意思?你高兴什么?”

  “我高兴你舅没什么病。”余旭辉心里猜测,但嘴上笃定的试探道,“你是对我们GK基金不放心啊?是不是又看什么媒体胡说了?去年年初的钱到年底不是赎回了吗?俞兴啊,你不要不懂得珍惜,要不是有我的内部推荐,你们这钱都进不来。”

  俞兴听着这种带着些许微妙笑意的声音,心中一沉,这钱怕是仍旧要不回来了,纽约那边鞭长莫及,事实上,不仅余旭辉在金融危机后消失匿迹,他的家人此刻都已经出国了。

  现在审视,这更加像一个不稀奇的融资骗局。

  俞兴安静数秒后缓缓说道:“辉哥,你到底把钱投进基金了吗?还是压根就属于一个庞氏骗局?”

  借新还旧,拆东补西,这种骗局的专属名字来自100多年前的意大利人查尔斯·庞兹,但它高息的诱惑让套路经久不衰。

  也就到年底,诈骗金额超过650亿美元的与巴菲特齐名的麦道夫就会锒铛入狱,创下有史以来最大的金融诈骗案,偏偏,他也就是这样的套路。

  同样,导致这场骗局无以为继的就是金融危机后的机构客户抽调高达70亿美元的资金。

  电话没有挂断,但久久没有声音。

  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许久之后,电话里的余旭辉出声,问了个问题:“俞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俞兴不答,这一刻甚至懒得追问,懒得听到他亲口的承认,反而问了句:“辉哥,你怎么猜到我舅没病?”

  “不够自然。”余旭辉轻描淡写的评价道,“俞兴,还得练。”

  俞兴本来说不上是麻木还是平静的心情忽然裂开,一股戾气让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的语气保持了平静,只虚心接受建议:“好的,辉哥,我会去找你的。”

  “纽约欢迎你。”余旭辉最后答了一句便结束通话。

  俞兴放下手机,想着这通对话,想着好学长高高在上的评价,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就非要人吃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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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章一般四五千字,就不分2k章了,更新时间定在下午5点,争取这本书不做11:59守夜人。

第2章 物化的玫瑰

  俞兴一时间没有答案,只能坐在实验室里默默思索。

  等到钟志凌从食堂里吃完晚饭回来,他一开灯便被静静坐着的师兄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道:“师兄,你干嘛呢?也不开灯啊?”

  “在思考。”俞兴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钟志凌问道:“思考什么?刘老师有什么新任务啊?”

  “在思考明日之我、今日之我与过去之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俞兴若有所思,“想起了忒修斯之船,想起了庄周梦蝶。”

  一个是来自公元1世纪的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一个是来自庄子的《齐物论》,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俞兴很难不思考梦境的问题,也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的心态与变化,如果还是研一的自己,哪怕提前知道理财暴雷,恐怕也会惊慌失措。

  钟志凌却丝毫没有与师兄讨论哲学的兴趣,只是一脸苦闷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心情与吃饭前截然不同,嘀咕了一句:“不管什么我,什么船,什么蝶,唉,能解决我和女朋友的问题就是好船好蝶。”

  俞兴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倒霉鬼,心情忽然豁然开朗,管它什么我,什么船,什么蝶,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爸儿,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妈崽……

  他呼了一口气,瞧着对于更大问题还一无所知的钟志凌,问了句:“你女朋友怎么了?”

  “唉,我要读研,她研究生没考上,本来说好了二战,现在家里让她回老家找工作,我们明明说好的!”钟志凌唉声叹气,“我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又大吵了一架,她可以考的啊,现在回去算什么?异地恋怎么恋啊?她现在听家里的话回去,以后是不是也得被逼着相亲啊?我算什么?”

  倒霉鬼絮絮叨叨,没想到会突然遭遇分手季的忧愁。

  俞兴一边考虑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却忽然又转悠到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但这次不是哲思,而是与耳边忧愁叠加在一起的考量——物化。

  美国那边暂时没指望了,面前的窟窿仍旧需要补,他是一丝一毫的也不想看到旧事重演,哪怕这次沦落几年忍耐几年就能翻过身。

  忍了五年,当牛做马了十年,苦苦煎熬十五年……

  俞兴心里窜出一点火星,转眼间便有熊熊之势,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想忍!

  他打断倒霉鬼,尝试的说了句:“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钟志凌茫然道:“什么态度?我们俩说好一起奋斗的!”

  “你保研了,伱继续在学校,她要是二战还考不上呢?校园里机会那么多,你会不会变心?”俞兴叹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到底怎么证明爱她?”

  “我、我……”钟志凌思考着怎么回答。

  俞兴继续问了下去:“你说你爱她,你说你们要走到最后,但不管她回不回去,不管你们异不异地,我都认为你们最终是走不到一起的。”

  “不可能!”钟志凌是初恋,已经恋了3年,格外坚信未来,“我说了要娶她就一定会娶!”

  俞兴摇头道:“我不信,大学谈恋爱到结婚的没那么多。”

  钟志凌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不一样!”

  俞兴仍旧摇头,平淡的说道:“我不信。”

  钟志凌几乎是蹦了起来,顾不上这位同门师兄,怒目相视:“轮得着你信吗?!!”

  “你们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俞兴语气里带了些不屑,“你知道多少大学生毕业后分手吗?知道有多少熬不过两年吗?知道毕业后需要面临多少现实问题吗?你不知道!”

  他语速变快,不给倒霉鬼细想的时间,说出自己考虑的一个设想:“你敢和我打赌吗?不赌别的,就赌你们三年后能不能结婚!”

  “赌什么??”钟志凌怀揣着初恋的坚定,几乎是怒不可遏的问了出来。

  “简单,你现在掏500块钱,你要是三年内分手了,这钱就是我的!”俞兴紧紧盯着面前的学弟,说了条件。

  钟志凌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要是我们没分手,这钱你加倍随份子!!”

  “如果你们三年后能结婚,我到时候直接给你们随999朵玫瑰!”俞兴直接从抽屉里抽出来三张A4纸,又迅速草拟了合同。

  仅仅五分钟,钟志凌就接过三份已经被俞兴签了名的合同,又被指点在“甲方”处签字,然后有点稀里糊涂的被要求掏钱。

  他拿着两份合同,看着收起另一份的师兄,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

  自己的感情怎么就和师兄赌起来了?

  钟志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思考一会后终于找到一个问题:“我们要是结婚了,你到时候耍赖不给玫瑰怎么办?”

  一朵玫瑰就算5块钱,999朵这就差不多5000块钱,而自己现在仅仅是掏出500块钱,恰是十分之一。

  “合同一式三份,有我的亲笔签名,大家同门师兄弟,我到时候连这个小赌注都兑现不了,你就在南医大把我搞臭。”俞兴承诺道,“再说,不过几千块钱而已,我师弟如果真能结婚,我高兴的掏个几千块又怎么了?”

  钟志凌这么一听,也似乎差不多。

  俞兴见他仍有迟疑,又补充一句:“我要连这都骗你,让我研究生读不完,连医生都当不了!我对灯发誓!”

  钟志凌终究还是点了头。

  俞兴见最关键的一步没有完成,伸手道:“掏钱!”

  钟志凌拿出钱包,掏出一半生活费,仍旧觉得哪里不太对的递了过去。

  “师弟啊,看来你对你的爱情确实有信心,对你们的未来确实很坚定。”俞兴收起钱,称赞道,“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给你们送玫瑰了。”

  钟志凌听到这话,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又看了看手里的合同,略一沉思后说道:“我这就去给她看看我的态度,让她看看我对我们未来的信心!”

  “呃。”俞兴看着兴冲冲离开实验室的师弟,伸手挽留又停了下来,算了,爱情总是要经历风雨的。

  师弟是一个灵感的小小试验品。

  近期正是毕业季分手季,许多学生情侣都面临严峻的现实问题,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做一做文章。

  一对情侣是500,找到100对愿意掏钱的就是5万。

  单一个南医大恐怕很难找到这么多目标客户,但如果把范围扩展到整个金陵,1000对情侣?10000对情侣?

  如果再把地区扩展到华东乃至全国呢?

  如果再把客户属性从校园拓展到社会呢?

  俞兴的脑子转了起来,也许可以尝试吃上一小口,反而年轻人总要经受爱情的苦,不如用这份苦来帮自己解决一些现实困境。

  全家这次投入理财的资金累积起来差不多是500万,也就是需要10000对目标客户。

  看似很难,也确实……

  没那么容易吧?

  还得考虑运营成本、公司缴税等一系列问题,客户目标实际上也需要更多。

  俞兴一个暴雷接一个暴雷,一心只想勤奋工作赚钱,从没进行过创业,但自下午梦醒到现在,他始终想不到有什么快速赚钱的法子。

  要不……试试?

  “想想贾会计会怎么做。”

  俞兴喃喃自语,呼唤擅画生态大饼的一个真身,觉着要是这位前老板,恐怕能侃侃而谈,恐怕能组织上万对的情侣专场,能面不改色的画出圆润的大饼。

  他又想起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学长嘲讽,还得练。

  俞兴坐在实验室里默默思量,法无禁止即可为,如果是以商业服务或者礼物套餐的形式,或许能依赖于普通的商业合同法或者相关法规,最起码可以保证一段时间运营的合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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