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明接过矿泉水瓶，很快在沈长山的指点下，看到了瓶盖下的那个小针孔。
脸色瞬间铁青。
一个省厅抓捕的嫌犯，一个副科级的干部，结果被人下毒，生死不知。
最要命的是，下毒的人还是自己局里的警员。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必定惊动到省里。
邢天明一脸阴郁地看着陆羽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羽哭丧着脸有些急切解释道：“邢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所有人都看见了我给省厅同志拿了水，要是真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不跑？我为什么不让别人拿水，偏偏我去拿？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怀疑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惹麻烦呢？”
老莫瘪了瘪嘴：“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洗脱嫌疑，故意反其道而行！”
陆羽接着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我要给黄坤下毒，审讯室里又不止黄坤一个，我又进不去，水也是直接给你的，那我怎么知道这瓶水是给谁喝的？如果是省厅的同志喝了，难不成我还特意毒害省厅的同志？我有那么傻吗？”
老莫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澄拦住了。
江澄淡淡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下毒的不是你，那你觉得是谁下的毒？”
此话一出，直接把陆羽问懵了。
原本陆羽刚才所有的话术，全部都是在为一会儿将下毒嫌疑甩到404局头上做铺垫。
当然，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做实404局的人杀人。
曹卫民给他的任务就是扯皮，甩锅，将水搞浑。
只要双方都不干净，后面才有机会大家坐下来谈谈，交换些利益，这个案子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有的罪名也就都落在了死人黄坤头上。
一切到此为止。
皆大欢喜。
本来他一连几个反问，就是为了引导所有人的思维，他以为江澄他们还会辩驳解释几句，结果，江澄却反过来问起他觉得谁下的毒。
引导人思维的角色竟然一下子让江澄抢了。
光从话术技巧上，一开始他就输了一程。
江澄一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陆羽身上，全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要是回答就是江澄几个下的毒，那就太过刻意，傻子都看得出是在栽赃甩锅。
可以旁敲侧击引导大家怀疑江澄他们，但绝对不可以正面直接挑明。
但凡他回答不对劲，那便坐实了下毒的就是他。
陆羽神色复杂地看向江澄，顿感压力山大！
这个年轻人明明看着才二十出头，怎么这么老辣？
他也只有在面对曹卫民的时候，心理才感受过这样的压迫感。
陆羽憋了半天，满脑门都是汗，才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江澄淡淡一笑，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杀黄坤呢？动机又是什么？”
陆羽脸都憋红了，他知道动机，但就是不能说，要知道整个审问过程，他是没有任何参与的。
按照道理，他是连黄坤为什么被抓都不该清楚的！
此刻的陆羽什么都敢说，也不能说！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看着江澄笑盈盈的模样，陆羽此刻后背都湿透了。
“我……我不知道！”
江澄继续逼问道：“好，那现在假设你说的是事实，不是你下的毒，排除这瓶水生产过程就已经被下了毒这种显然不可能的情况，那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下毒杀了黄坤，然后栽赃给你一种可能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们的人下了毒，故意栽赃你喽？”
“我……我没这个意思！”陆羽一下子更慌了，后背都湿透了！
江澄淡淡一笑，接着从小葵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邢天明。
“这是整个黄坤案件的所有证据，里面有举报黄坤盗墓走私青州元代墓古董的举报信，还有黄家原石货车里搜出元代墓古董的现场照片，以及货车司机龚巨仁的实名指认黄家的笔录。”
边上一个省厅特警总队的队员点头附和。
“没错，照片上就是我们一起在黄家运原石的货车里截获的古董！”
江澄朝着说话的特警成员点了点头，朗声道：“大家看好了，我们之所以抓捕黄坤就是因为这封举报黄坤走私青州元代墓古董的举报信，我们抓他回市局审问，那都是有理有据的！”
邢天明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坤参与盗墓，走私的证据，一阵心惊。
黄坤这家伙，竟然监守自盗，简直是公职人员中的败类蛀虫，罄竹难书！
“那现在请问大家，觉我们一边大张旗鼓地抓捕审问黄坤，一边用毒杀黄坤的动机又是什么？难道是不让黄坤交代真相，杀人灭口吗？”
邢天明摆了摆手：“这自然不可能，省厅的同志自然是希望黄坤老实交代所有，尽早破案，所以，绝不可能杀人灭口！”
江澄玩味一笑：“既然我们不可能杀黄坤，那么刚才的假设自然就不成立了！所以……”
钱朵瞬间眼前一亮：“所以，只有可能陆羽说谎，就是陆羽下的毒！”
“啪啪啪……”
结果这时候，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仪态威严的中年男子推开众人走了进来。
不是青州市第三把手曹卫民又是谁？
“这位同志推理的很好啊！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但只是有一点啊！你刚才拿出来的证据似乎只能证明你们有抓捕黄坤的动机，并不能排除你们的嫌疑吧！有没有可能你们只是想早点破案向上级交差，为了省麻烦，故意杀了黄坤，把所有罪名全都栽到黄坤头上？为了掩盖杀人罪责，故意陷害市局一个普通警察？”
江澄几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个曹卫民可真够狠的。
杀人灭口不说，现在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还越说越离谱，为了把这潭水搅浑也真是够拼的！
见江澄等人脸色剧变，曹卫民内心冷笑，继续道：“当然，我仅仅说了一种可能，省厅的同志，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你们的，但作为青州父母官，我还是不会相信青州的普通警察会做出下毒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而且，你刚才说的全是你个人推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陆羽同志下的毒吧！”
听了曹卫民的话，大部分人都点头认可了！
是啊！
虽然明令禁止，黄坤不还是顶风作案么？
省厅的人怎么就不能为了尽快破案，故意让黄坤死？
同样作为青州市公安局的一员，他们也不愿相信陆羽会下毒，不然那就真是给青州公安抹黑了！
曹卫民一句话，不少人的立场就悄悄发生了变化。
看向江澄等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江澄看着缓缓走来的曹卫民，嘴角微不可察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就是陆羽下的毒呢？”
第166章 逆天录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江澄，等待着江澄拿出所谓的证据。
曹卫民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抢回了场面上的主动权。
结果下一秒，江澄竟然说他有证据证明陆羽下的毒。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曹卫民都不自觉心里咯噔一下。
被特警擒拿的陆羽看着江澄自信的表情，瞬间脊背发凉。
心里一个劲嘀咕：难不成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漏了馅？
江澄环视了一圈众人，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曹卫民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可江澄透视曹卫民的胸腔，明显看出曹卫民的心跳频率高于正常人。
这是明显紧张的表现。
陆羽的目光更是时不时朝着曹卫民的方向瞟，飘忽闪烁，眼里的慌张更是藏都藏不住。
江澄收回目光，对着陆羽淡淡一笑朗声道：“你这人倒是胆大心细，可惜百密一疏，估计这点证据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可惜……”
江澄话到一半，便转向对着邢天明道：“邢局长，麻烦找几个痕迹鉴定科的同志过来！”
邢天明虽然搞不懂江澄想干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招呼人请了痕迹鉴定科的两个人过来。
一男一女。
接着邢天明就给两人介绍江澄，只说是省公安厅的人，让他们配合江澄工作。
二人狐疑地打量着江澄，随即点了点头。
江澄随即在二人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二人点了点头，径直朝着陆羽的方向走去。
江澄故意不大声说，就是为了防止被陆羽听见，提前毁掉证据。
而这个证据，就在陆羽的身上。
看着痕迹科的两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可偏偏陆羽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听到江澄和二人耳语了什么内容。
心里慌得一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特警死死按住。
陆羽眼睁睁看着痕迹科的二人径直走到他的身后，拿起了他的右手，在指甲缝里一顿捣鼓。
陆羽瞬间口干舌燥，心里跟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不可能啊！拿取毒药他都是戴着手套的，指甲里绝不可能有残留。
可他们在自己指甲里找什么呢？
陆羽眉头紧锁，后背汗涔涔的，飞速地思考着。
结果下一秒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一怔。
难道……
想要下意识缩回手，痕迹鉴定科的二人早已经收集好证据回去了！
陆羽脸一下子面如死灰，如遭雷击。
完了！
江澄接过痕迹科二人递过来的塑封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随即又将刚才的矿泉水瓶一并递给了痕迹鉴定科的二人，指了指刚才那个针孔，随即示意二人拿去对比。
邢天明好奇问道：“江同志，那是什么？”
江澄淡淡一笑：“是蜡！”
“蜡？”所有人有些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