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被人撞见，陆凡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王靥薇有些好笑。
“陆凡，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啊？没有呀。”
然后两个菜鸟又没话了，彼此之间都能感受到尴尬。
真是个榆木脑袋！王靥薇实在受不了了，主动说道：“陆凡，你知不知道？你在咱们去年分配的这批人中很有名。”
“有名？我好像一个人都不认识，还分配在最远的犄角旮旯。”
“是呀，就是因为只有你去了乡镇，所以大家都谈论你，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了。没想到你忽然来了个大反转，主持柏树湾林场的工作，对于大家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你就更出名了，好多同学都在议论你。”
话匣子打开后，两人不太尴尬了。
“其实我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摸着石头过河，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事，说不定哪天就打回原形了，郭局长上午都批评我了。”
“我听阿姨说，杨县长都表扬你了，还要把你们林场打造成全县的观摩点。哦，还有，你怎么能叫阿姨‘嫂子’？占我便宜。”
陆凡笑了，说道：“各论各的，我不能把人叫老吧！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郭局叫我来干嘛。”
“陆凡，你谈过对象吗？”
“怎么说呢？我也不瞒你，从小我就有个娃娃亲，不过去年让人退亲了，我家条件很差。”
王靥薇好奇的问道：“你还有娃娃亲？她现在干嘛？你们还有联系吗？”
“上高三，都被退亲了，还联系啥？我还要脸！”
“那就没什么关系，陆凡，你多大了？”
“89年阴历4月的，你呢？”
“啊？我是88年9月的，我上学够早了，你还比我小！”
“哎，我情况特殊，高二辍学了，很羡慕你们上大学，我这辈子跟大学无缘了！”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大部分人就是睡觉、打游戏、逃课、看剧、谈恋爱，很堕落，估计那些985、211跟我们不一样吧。陆凡，我可没谈过恋爱！”
“哦，王靥薇，咱们去吃饭吧，这是郭局布置的任务。”
王靥薇星眸微嗔：“郭叔叔不下命令，你就不愿意跟我吃顿饭？我很丑吗？”
陆凡赶忙说：“不是那个意思，顺口一说而已。不过，既然见面了，我觉得应该坦诚相见。刚才就说了，我家庭情况很差，可以说一无所有，父母都不在了，妹妹上初二，我要管到底，负担很重，我不想耽误别人。”
“你说的这些阿姨基本上都跟我说了。陆凡，现实很残酷，但你很坚强，我很佩服你。我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跟其它的无关，只有愿不愿意。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所求所愿是温暖和良人、平安和健康。你是好人，我们能不能做个朋友？”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陆凡反而如释重负，两人大方的交换了联系方式，简单吃了顿便饭。
回到柏树湾，陆凡继续“造林”大业，杜文龙除了复习，非常热衷练车，他现在是林场的“临时工”，但立志要当陆凡的司机。
在家休养的李永吉打来电话，要请长假，场长被免了，又出了那么丢人的事，他实在没脸上班。
陆凡好言宽慰，让他好好休养，痛快的把假批了，但要求把病历和假条送到单位。
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且行且珍惜吧！
3月6日，宁阳县政府召开常务会，副县长杨川贝专题汇报了“创森”工作的进展，通报本次集中检查的情况，提出了存在的问题，对林业系统的工作很不满意。
但唯独表扬了陆凡，并提出要将柏树湾林场打造成全县植树造林观摩点。
乐学义很震惊，感叹这小子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去了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泛起浪花。还有，他啥时候主持林场工作了？太他妈不可思议了，不行，这绝对不行！再不扼制，以后还得了？
等杨川贝汇报完后，乐学义发言：“打造观摩点我没意见，但我记得这个陆凡是去年参加工作，怎么就主持工作了？这符合组织程序吗？再者，工作几个月的小年轻，能挑得起这份担子吗？难道林业系统再没人了？未免有些过于儿戏！我建议，尽快配备柏树湾林场的场长，让更合适的干部承担这个任务。”
杨川贝很不爽，甚至有些恼怒。谁分管的领域谁负责，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人家县长都没表态，你逼逼个啥？今天敢指手画脚，明天是不是就要把手伸进我的地盘？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杨川贝没好气道：“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乐县长有所不知，我跑遍了全县，只有柏树湾林场的工作让我满意，而且是在暗访的情况下。
刚参加工作有什么问题？我觉得用人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能者上，庸者下，以能选才，以绩论才，打破身份界限和资历，总不能干多干少一个样吧？再说，陆凡只是主持工作，违反哪项组织原则了？”
听到这个名字，副县长边继得来精神了，等杨川贝吐槽完，直接说道：“林业是川贝分管的领域，创森工作川贝负责，他对情况更了解，我就不‘指手画脚’了。创森工作是今年县委、县政府头等大事，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一定全力支持。”
话说完，只见杨川贝投来一个善意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其实乐学义也是昏了头，他的做法让各位副县长很反感，大家都有自己的地盘，事情行不行，书记县长可以说，轮得着外人说三道四？善意的意见无可厚非，但你他娘是在否定，这就犯忌讳了，别人还能惯着你？
常务副县长刘长伟老成持重，说道：“10月份，国家来初审，事不宜迟，不要纠结这些小事，谁能干工作就用谁，不过请县长定夺。”看似模棱两可，实则表明了态度。
风向标很明显，县长李国权直接定调子：“打造观摩点很有必要，也很重要，既然选好了点那就去打造，经费上财政优先给予保障，具体工作由川贝负责。另外，我强调一点，创森工作的进展情况要一周向我汇报一次，遇到问题随时解决，任何人、任何部门都不能拖后腿！散会！”
会后，杨川贝和边继得有说有笑的出去了，乐学义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特意交代秘书，详细了解一下柏树湾林场的情况。
陆凡还不知道，他小小的代理场长都被人盯上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川贝马上找来郭桐宇，亲自部署，亲自对创建方案把关，并下死命令，柏树湾林场观摩点必须要搞好。
三八妇女节，陆凡接到郭桐宇电话，让他马上来宁阳，杨县长要亲自安排观摩点创建工作。
现在有车了，陆凡驾驶着猎豹火速赶往县城，这越野车和轿车就是不能比，小坑小洼的根本不用考虑，唯一的缺点就是费油，丑丑练车都加了两箱油了。
一路上，陆凡都在想如何和杨县长相处，思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能让主管副县长对自己另眼相看，好处不言而喻。
官场，如果没人扶持，必然是寸步难行。
陆凡已经了解，想上副科级至少要有县领导说话，局长只有推荐权，分管领导的意见也很重要，他不一定能提拔你，但一定能阻挡提拔你。
现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不拿下场长位置，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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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 章 500万的项目
杨县长办公室在304，隔壁就是以前韩旭阳副县长的办公室，物是人非呀！陆凡很替韩旭阳担心，但又无能为力。
敲门进去后，杨县长正和郭局长讨论方案，压了压手让陆凡坐下，然后说道：“为了让你负责观摩点的创建，常务会上我没少给你说好话，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杨县长，请您放心，就算掉一层皮，我也要把工作干好，不打任何折扣完成您交派的任务。”
“好，经过我和桐宇商议，初步定了个方案：进入柏树湾乡后沿途20公里，要在绿化工作上突出亮点，要在观摩点位上种植350亩景观林，新增造林面积885亩，其中国家储备林300亩，优质果林100亩，苗木花卉135亩，发展林下经济200亩，幼林抚育150亩。从绿化用地机制、造林主体培育机制、造林投融资机制等方面积极创新，掀起植树造林新高潮，为创森工作提供强劲的保障。”
陆凡有些懵，杨县长说的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干。
杨川贝继续说：“同时，还要广泛组织干群开展经济作物种植；巧借政策，动员社会力量，注入林经产业投资；乡村联动，调整种植结构，破解用地难题；大胆引入社会资本，支持服务大户造林。营造‘人人支持植树造林、户户参与植树’的浓厚氛围。”
陆凡彻底陷入云里雾里，很慌张。
杨县长说的太高大上，一时半会连词都记不住，更别提领会精神，
“计划观摩内容为主次干道辐射林网和精品点的路肩铺设、挖穴、植树、树木涂白等情况，片林建设情况，义务植树点建设情况，创森固定宣传标语等。”好在郭局说了点能听懂的。
不懂装懂，最后只能自取其辱，陆凡说道：“杨县长，郭局，我会认真学习创建方案，尽快领会领导意图，做的不对的地方请领导随时批评指正。”
杨川贝说道：“桐宇，你要经常性去柏树湾指导，我抽空也会去。陆凡，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有什么包袱，要展现年轻人的活力，放开手脚干。
我初步跟县长申请了500万启动资金，省市林业部门也有专项资金，桐宇，我跟你一起跑，一定要把这钱要回来。顺便提个建议，友诚公司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可以尝试和他们合作。不过无论谁干，你们都要落实责任主体，严把质量关，高标准、严要求完成栽种和创建工作。我待会有个会，你们先去忙。”
陆凡在想，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友诚公司又是何方神圣？领导的话果然要细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不走心，可能就要出局走人。
跟郭桐宇出了办公室，陆凡还在思考杨县长说过的话，总觉着哪里没领会。
“小凡，去我办公室。”
“好的，局长，您得给我解惑，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干。”
“这对你来说是机会，也是机遇，创森工作得2009年才能结束，肯定会有人因此受益。副科是道坎，当一辈子一般干部的比比皆是。
想提副科，首先你自己得行，其次得有人觉得你行，最后是觉得你行的这个人他得行。在这条路上想走远，你得懂得变通。观摩点是个很好的理由，你可以借此机会经常性给杨县长汇报工作。
记住，别空着手去，不用多贵重，礼多人不怪。但逢年过节得重视一下，如果想办大事就得‘带炸药包’，才有杀伤力！”
“局长，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要不然我是一窍不通。观摩点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工作待会说，我先问你，有没有跟王靥薇联系？”
“谁？”陆凡忽然想起了那个温柔恬静的女孩，说道：“局长，就那天见了个面，再没联系，人家说做朋友，我得有自知之明吧？”
“我说你小子真是榆木疙瘩，说了愿意和你朋友，就是答应跟你相处！我替你问过，她对你印象挺好的，可你见完面屁都不放一个。女孩子脸皮薄，你个大男人不会主动些？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约人家转转、吃吃饭、看看电影，媳妇不就到手了？谈恋爱还用我教？先拿下再说！老王就这一个女儿，人家更看重人品，条件什么的都无所谓。”
陆凡这个初哥脸又红了，心想你堂堂大局长怎么给我教这些，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工作呀！
“谈完工作，你去找小微，一起吃个饭，听到没？”
“局长，可以不去吗？我真不擅长这个。”
“你个穷小子，还拽起来了？不行，必须去，这是政治任务！”
“好吧，不过您先得教我该怎么干工作，要不然我哪有闲心思，杨县长刚才的指示我一点方向都没有。”
到了办公室，陆凡给领导泡茶，郭桐宇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十分钟，郭桐宇把写好的递给陆凡，说道：“友诚公司的联系方式在里面，估计会很快和你对接。领导的指示要办，可以把基建活、创森固定宣传、展板和350亩景观林项目给他；剩下的咱们得自己干，果林100亩、苗木花卉135亩、经济林200亩、幼林抚育150亩，这个我找人干，局里有专业的合作伙伴；300亩国家储备林你找人干吧。
项目、采购都得经柏树湾林场，财务方面你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我会派局里的会计帮你把关。另外，你要对这些项目的建设、进度、质量把关，尤其是友诚公司。记住，干工作首先要保护自己，再谈其它的。”
陆凡毫不犹豫的说：“好的，局长，我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办。不过这么大的工作，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您一定要多提点。”
“放心吧，我联系一下甘水县林业局，你去学习一下人家的经验。甘水是去年通过国家验收，有一个观摩点非常不错，你要充分借鉴，能有创新更好。下半年县里完全可能在柏树湾搞观摩活动，是骡子是马到时候就得拉出来溜，如果你搞的好，搞的有特色，能让人眼前一亮，会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对于提拔大有裨益。”
经过郭桐宇的点拨，陆凡脑海里总算对创建观摩点有个雏形了，也明白了该如何去干，说到底还是利益关系，只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300亩国家储备林，得用13—19万株柏树苗，现在的市场价是50厘米3块左右，2米的7块左右，量大的话价格还有的谈。
林业局今年的收购价陆凡自然知晓，里面的利润空间相当大呀，局长给了一块大大的肥肉，如果全自己干，都能搞出一套房子了！
怎么办？干还是不干？到嘴边的肥肉能让他溜走？有没有风险？
陆凡时而兴奋，时而胆怯，心里面患得患失，无论是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淡定。
贵人的相助，能助你克服困难；高人的指点，能帮助你找到方向。陆凡真想找人讨教一番，可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能提供帮助。
人生如棋局，一步走错步步出错，最后满盘皆输。陆凡更是一步都不能错、不敢错，因为他没有纠错的资本，只能小心翼翼的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努力。
刚准备回柏树湾，忽然想起郭局长下达的命令，只能奉旨泡妞，鼓足勇气拨通了王靥薇的电话。
不到三秒，电话就接通了，传来甜甜的声音：“陆凡？今天有空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存我的号码。”
陆凡尴尬道：“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正好今天来局里办点事，你有空吗？”
“有空呀，去干嘛？”
“吃个便饭可以吗？”
“可以不吃饭吗？我晚上不太吃饭，能不能去看电影，最近上映了周星驰的《长江七号》。”
宁阳没有电影院，要看只能去迎江市，好麻烦呀！
“行，那我们去迎江看吧，我正好也想看。”
“谢谢！我在政府门口等你，可以吗？”
“行，五分钟到。”
电影票、油钱、过桥费，还得买点爆米花啥的，少说也得三五百，谈恋爱真不便宜。
谈恋爱的时候，女生总说没花男生多少钱，但为什么男生谈了恋爱就变穷？
那是没算细账，如果一笔一笔算，吃喝拉撒、日积月累，在收入不增加的情况下，不穷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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