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想到赵锡这么说，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赵锡首席您对陈秋很熟悉吗？”
“熟悉谈不上，我们俩关系比较一般，在他家乐团里，我们俩人除了当初考核的时候说过两三句话外，就再也没有聊过天了。”
赵锡笑着摆了摆手：“他的耳朵很好，能够很轻松地抓到你的错误，我基本上只要错一个，他就把我喷一遍，明明只是一次入团考核，他把我喷的差点连退学的想法都有了。”
“啊？”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们一团的小提琴首席居然也能被喷成这样。
陈秋的耳朵，真的有这么好？
但很快，赵锡便感慨道：“不过陈秋的弱点相比较他的耳朵，其实要更为突出！他对于乐团整体几乎完全没有掌控，更没有音乐的感觉，他实际上，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校音器，可乐团，并不仅仅只是需要音准对就可以的。”
听到赵锡的话，那些曾经陈秋有过合作的人则是眼泪都快下来了。
赵锡说的太准了！
想当初，第一次和陈秋合作的时候，合作的那一周简直是他们最难忘的一个月。
甚至一年。
痛苦，贼痛苦。
所以……
如果陈秋真的要来一团的话，他们可能会选择直接润。
还好陈秋只是过来考试的，并不是要一直带他们。
否则，他们感觉如果陈秋在一团担任指挥的这一年，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十年。
在众人聊天的时候，几位老师也来到了现场。
除了海城音乐学院的教授外，还多了一位留着飘逸长发的男子。
他们慢慢地往音乐厅方向走，一边笑着聊天。
“王海指挥，今年我们二团就拜托你了。”
“没事，我也是海城音乐学院出来的，回母校帮忙也是正常的。”
那位长发男子笑着摆手。
“母校这边有要求，我说什么都得要回来帮忙，毕竟只是带一个学生乐团，还半年只需要带几次就行，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事。”
“现在我们指挥系出来的人里面，混的最好的应该是王海你吧？”
一人笑着道：“海城爱乐乐团，海城目前排名前三，世界排名前五百，今年稳在你们前面的，应该就只有一家海城交响乐团了吧？如果再稍微进一点，感觉你们甚至能超越海城交响！”
“海城交响还是难的。”
王海连忙摆手：“海城交响现在是海城第一，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存在，甚至我感觉他们能差不多来到世界前五十，所以说想要超过海城交响还是比较难的。”
“肯定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你们已经来到了前三的位置，剩下的就是慢慢爬坡了。”
几位教授相互笑了笑，继续往屋子里走去。
“我们前几天已经将所有的选手名单给你了，王海你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说你最喜欢哪个学生？”
“喜欢谈不上，如果只是单纯好奇的话，我其实比较好奇陈秋。”
王海笑了笑，随意道：“他家里海城和声乐团是我当初第一次打工的地方，是见证过和声乐团成为海城前三的，只是最近他家里出了事情，和声乐团也解散了，真的太可惜了。”
“嗯，陈秋确实是指挥系的人才，不过他好像对于乐团掌控不太行，性格不太好，所以我对于他能否带领乐团还是保有迟疑。”
“他的耳朵很好，如果单纯做挑错的指挥助理的话，其实也能担当起责任，就是……”
“是啊，单纯耳朵好，或者单纯音乐理解以及纯粹能组织乐团，都没有办法担当起指挥的大任，毕竟这个是指挥，所有音乐之中要求最高，最严苛的。”
李教授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众人的步伐走。
众人聊着聊着走到了音乐厅附近，将那些学生驱散后，坐到了音乐厅内，等待着考核的开始。
第6章 陈秋的首秀
陈秋此时此刻也已经和其他的指挥系站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站在这边的，并不仅仅只有他同年级的，还有一些大四，乃至于硕士。
所有人都很严肃。
每个人都在翻阅着手中的总谱以及自己的自改谱，思考着作品应该怎么去诠释。
并未过多久，便有学生工作人员过来，让他们一个个上台进行排练。
每个人都有一次排练的机会，以及演出的机会。
这其实相比较正常的乐团排练次数是少了一些，但是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正常的职业乐团一首作品应该有4次排练的机会，排练四次后就需要直接上台演出。
现在他们这个学生乐团因为这些作品早就排练过，相当于有个最差的保证，所以便只给了一次排练的机会。
而这一次排练的过程，也是需要看指挥对音乐的掌控的。
所以最准确的讲，他们每个人其实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上来的第一次便需要直接开始进行演奏。
而随着第一位指挥系的人进入音乐厅，开始排练的时候，后台很明显紧张了许多。
其他人的脸上很明显绷紧了一些，就连手都有一些细微的发抖。
陈秋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考核柏林爱乐二团指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不由得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那些指挥预备役，看着陈秋突如其来的笑，一脸茫然，总感觉浑身一颤。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问陈秋在笑什么的时候，音乐声突然停止，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一位入场的指挥，满脸茫然地从音乐厅内走出，脚步虚浮。
他看了后台的众人一眼，嘴唇微微轻颤，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咧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后台准备室。
众人看了一眼手表，随后看着彼此，目光之中露出一丝震撼。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甚至连作品的排练都还没有结束，他就已经被淘汰了。
众人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了一些。
这一次的考核并不是按照之前的学期末考核的那种方式来的。
而是真的按照选拔乐团指挥的方式来进行的？
虽然知道这一次的考核比较难，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难？
“第二号，上台！”
之前的那位学生工作人员又一次出现，对着他们喊道。
听着这位学生的声音，那第二位指挥不由得一抖，尴尬地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我先上去了各位。”
“加油！”
众人对着二号加油支持了一番，目送着他将屋门关闭，进入了音乐厅内。
伴随着乐团声音的响起，这一次比第一位更为明显了一些。
即便是他们站在后台这边听，也能听出许多的问题。
感觉不太行。
这下是他们都能感受到问题所在。
因此，在差不多七八分钟的时候，音乐便被暂停，第二位指挥从屋内恍恍惚惚地走了出来，看了屋内众人一眼，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了后台。
一时间，后台内的气氛变得更为怪异。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拉动了起来。
他们无比紧张，害怕自己出问题。
他们不停地看着手中的总谱，在脑中过着自己所想要展现出来的内容。
梳理着自己的音乐逻辑。
陈秋虽然情绪比较放松，但是看着众人如此，他也不太好表现得太过于出格。
因此他也同样翻看着手中的乐谱，在脑海中过着自己所想要的感觉。
音乐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指挥也没有。
不过指挥自己的心里，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第三位第四位也同样进去。
只有第四位表现的还不错，他撑过了排练的部分，演奏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但是在正式演出的时候，他就露了纰漏，直接被淘汰。
至此，后台只剩下最后的三人。
陈秋，以及其他两位指挥系的研究生。
那两位研究生似乎是比较熟悉的样子，一直在小声的交谈，似乎在寻找着之前被淘汰者淘汰的逻辑，争取让自己不要犯之前人犯过得错误。
只有陈秋一人翻看着乐谱，大脑放空。
让自己的心态尽可能保持平静。
“第五号，上台吧！”
后台门再一次打开，那位学生工作人员推开门，用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陈秋，对着他微微点头，开口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好的，多谢。”
陈秋微笑着颔首，迈步走向音乐厅内。
音乐厅内灯光并不是特别的刺眼，只是开了几个简单的照明灯。
温和的暖光从空中洒落，却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暖意。
舞台上的那群一团的天之骄子们看着陈秋，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以及好奇。
而舞台下的那群老师，评委，则是紧绷着脸，无比的严肃。
“陈秋，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然后开始就行。”
观众席位没有灯光，那群教授全部都藏在黑暗之中。
视线望去，也只是勉强看到黑影，看不出特别多的细节，无法分辨在观众席的那群教授究竟谁是谁。
不过陈秋似乎在这群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很是熟悉，但是他记不得这人是谁。
陈秋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全部排空，看向这群评委，微微点头。
“陈秋，大三学生，准备作品波莱罗舞曲。”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