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老大，外面骂咱们都骂飞了，咱们不能再背这个骂名了！其实我们还好，没人记得我们，但老大你的名字会被大家直接骂啊！”
“好多国家都开始卖这药了，大家都这样，咱们干脆从众呗，万一最后真有副作用，反正是全球出问题，责任到不了咱们身上。”
“是啊，让脑癌药通过，即便出问题，责任也不在咱们身上，不让脑癌药过，万一最后这药真没问题，咱们要被骂死了！”
娄景辉左右看看，突然高声喊，“听老大的！老大说通过就通过，老大说不过就不过！”
周围人齐刷刷望向娄景辉，宋河和相晓桐也诧异地抬头看他。
“老大认为这药有隐患，那肯定有隐患！咱们也看数据了，确实有微量癌细胞逃逸！谁能保证不出问题？谁能保证这些逃逸癌细胞不形成新肿瘤？”娄景辉又道，“当然了，这么长时间没出现明显的癌扩散，也能说明一些问题，或许也可以冒险通过。”
“总之，通不通过都由老大来定，大家不要乱吵！”娄景辉最后总结，忠心耿耿，完全是狗腿形象。
“哪个老大？”突然有人在后面喊，“我们相老大才是正式做脑癌药检测的责任人！你们不是！”
气氛陡然一变，两支团队的成员面面相觑。
“是啊，你们乘黄团队站着说话不腰疼，出事情是我们老大扛着！”
“要不是宋河说什么有隐患有隐患，我们早做完检测交报告了！哪有什么隐患？”
“闭嘴！”相晓桐干脆道，脸色微怒，“刚刚乱讲话的几个，这个月奖金没了！”
乱哄哄的场面顿时一静。
但马上又有声音响起来。
“老大没奖金我也得说，没工资我也得说！老大你才是责任人，宋河他不是！你不能全听他的！最后万一这药没问题，他拍拍屁股没事了，老大你担责任！”
相晓桐恶狠狠瞪视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
人群吓了一跳，迅速惶恐地左右分开，只剩一个人站在后面，赫然是刚刚喊话的人。
喊话者被全场注目，义愤填膺的脸色迅速消失，惶恐不安起来。
“错了老大，我闭嘴，我闭嘴！”喊话者连忙躲到人群后面。
相晓桐收回目光，闭眼片刻，再睁眼时怒容消失不见，深深叹气。
师徒俩对视一眼，同时轻轻点头。
“你说吧。”相晓桐疲惫地轻声道。
宋河扫视全场，在满场寂静中开口。
“外界舆论我看到了，眼下到了不得不回应的时候了！”
“但，测试还没做完，安全隐患没消除，我和相院长一致认为，坚决尊重数据，坚决遵守规章，绝不能现在宣布脑癌药安全通过！”
“事关数万脑癌患者的性命，无论多大压力都要顶住，绝对不能草菅人命！”
“刚刚很多人说的没错，其他审核团队通过了，咱们跟着通过，责任也不会落到咱们头上。但不要陷入这种可耻的逃避里去！我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我和相院长目前的判断是，富山医工的脑癌药，一定会引起大规模癌细胞转移！只不过暂时还没看到动物实验的明显数据！还要继续等！”
“同时，我们两个团队，重启脑癌药研发！”
全场寂静，所有人满面震惊。
“我纠正一点！”相晓桐忽然开口，语气严肃，“我们一个团队重启脑癌药研发！在这个项目上，没有乘黄团队和神经元团队之分，所有人是同一个团队！”
娄景辉带头鼓掌。
第933章 绝望的鸠山
【关于富山医工脑癌药安全审核的公告】
【近日，我们注意到网络上有关富山医工脑癌药安全审核的疑问，特此说明情况】
【动物实验正在进行，富山医工脑癌药按剂量用药后，无法全部灭杀肿瘤癌细胞，大量散碎癌细胞随动物血液进入全身循环】
【目前的275组动物实验中，已有5组动物在肿瘤消失后，又出现血液内癌细胞异常上升现象】
【恶性肿瘤的血行传播是最常见转移方式，通常经历三个步骤：首先是侵入血管，恶性肿瘤细胞主动或被动进入血管并存活，之后是CTC过程，即肿瘤细胞与血管分离并进入血液，在体内形成循环肿瘤细胞，最后到达远端器官定植生长，产生肿瘤转移灶】
【在动物实验过程中，血液内癌细胞数量虽较为微量，但数值从未下降，这可能由两种情况导致，一种是动物免疫功能严重下降，一种是免疫功能良好，但脱落的肿瘤细胞是较大集群，远远超出了免疫系统查杀的数量范围】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极易产生大量转移灶，即虽然脑部肿瘤消失，但全身各器官将会密集爆发新肿瘤，其数量少则个位数，多则三位数乃至四位数】
【一旦此等情况出现，对于患者极度危险，单纯脑癌尚且可以通过伽马刀、抑制药物、切除手术等方式治愈或延续生命，而全身多发肿瘤的治愈率极低，现有医学条件可以视为不能治愈】
【综上，我初步判断，富山医工脑癌药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因此，我团队暂不发表安全审核结果，选择继续观察动物实验数据】
【我们理解脑癌患者们急于痊愈的心情，在继续安全审核的同时，我们将尽快开发全新路线的脑癌药，以解患者燃眉之急】
【乘黄公司创始人宋河】
【神经元公司创始人相晓桐】
乘黄公司和神经元公司同时发了内容相同的公告。
只不过最后署名顺序有变化，乘黄的公告把宋河名字放在第一个，神经元的公告则把相晓桐的名字放在第一个。
舆论的风口浪尖，师徒俩都想把主要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替对方挡一挡骂。
公告发出后，分分钟冲上热搜！
师徒俩坐在实验室角落，看癌友互助群里的反应。
果然，一片骂声。
“妈的，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俩公司真在做脑癌药！”
“服了，还天花乱坠说这么一大堆，不就是让我们等着买乘黄和神经元的脑癌药吗？谁特么看不明白啊？”
“恶心，宋河和相晓桐是吧，真他妈恶心，一生黑！抵制这俩黑心公司！”
“坚决不买！我订机票去东瀛医院用药！”
“加我一个，我也去！富山医工都多少年的老医药巨头了，水平绝对比乘黄神经元这种新公司强！”
师徒俩无奈叹气。
宋河不再看群聊，翻起自己的邮箱，批改学生作业缓解压力。
翻着翻着，突然冒出一封日文邮件。
宋河满头问号，点开邮件后全屏翻译。
一看开头，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尊敬的宋河先生您好，我叫鸠山龙介，是富山医工的研发员，曾参与过脑癌药项目】
……
富山县。
窗外是阴云密布的夜空，城市亮着零星的灯火。
头发凌乱的鸠山龙介坐在电脑前，眼里布满血丝，一份份审阅实验数据。
最近半夜读数据时总是见光流泪，读着读着眼角一阵酸痛，鸠山龙介摘下眼镜，用手搓掉眼泪。
眼前突然浮现出同事们的脸，所有同事像看垃圾一样鄙夷地盯着他。
鸠山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把眼镜戴上，继续审实验数据。
有些数据还需要解压缩，解压期间屏幕黑下来，映出一张脸。
麻木、呆滞、失魂落魄的脸。
犹如棺材里爬出的僵尸。
鸠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饱觉了。
几个月前他就在做脑癌药的动物实验，越做感觉越不对劲，血液里的癌细胞虽少，却顽固无比，最初他检出的只是死细胞，但很快找到了极微量的活细胞。
在公司会议上，鸠山一遍遍提出脑癌药有安全隐患，起初荒木首席还会认真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了再耐心反驳。
但次数多了，荒木首席彻底冷脸，在公司里伙同全体同事们一起孤立他。’
最后甚至向管理层发信，将他的甲等研究员身份降为乙等，薪水直接砍半！
鸠山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或者准确说，曾经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几天……他开始动摇了。
临床试验的结果非常完美，上千位不同病情的患者痊愈，第一批临床实验患者已康复三个月，没听说有任何复发迹象，甚至连研究员和志愿者的沟通群都解散了，解散前群里上千人不停感谢，感谢研究员们让他们得到第二次生命。
脑癌药正式在东瀛上架销售了，国际上也陆续通过安全审批，一批又一批成品药排队空运出去，送到世界各地的医院里，成千上万患者的肿瘤正在消失。
今天他鼓起勇气冲到会议室大闹一场，本想力排众议，但他却被同事们给问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小矶直树和白鸟洋右质问后，他的信心突然开裂。
是啊……世界各地的安全审核都在陆续通过，难道全世界的药检团队都错了吗？
难道……自己真出了精神问题？
鸠山烦躁地抓挠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叹息咒骂。
如果真是自己错了，这几个月的苦苦坚持算什么？
花了整整十年才从乙等研究员爬到甲等，就因为这一个项目的判断失误，被整个研发部门孤立，惨遭降职后彻底沦为边缘人物，将来还有升上去的可能吗？
手机忽然震动。
是新闻推送。
新闻标题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富山医工脑癌药”的字样，最近他关注的新闻太多，相关新闻一股脑推给他。
鸠山心情难受，完全不想看新闻了，下意识就要把新闻框删掉。
但情绪激动下手指点错了，直接进入新闻界面。
《富山医工脑癌药在大陆审核受阻，宋河发公告称存在安全隐患！》
鸠山猛地瞪大眼睛！
终于！终于有不一样的声音了！
第934章 偶像的肯定
鸠山激动片刻，猛地想起什么，上网寻找宋河的联系方式。
必须跟宋河取得联系，他是癌症领域的世界级权威，乘黄胃癌药曾在顶刊上登了多篇论文，当时荒木首席还带领整个研发部彻夜学习过！
只要从宋河手里得到权威的风险评估，一定能说服荒木首席，说服同事们，继而让公司停止发售脑癌药，同时紧急召回已出售的脑癌药！
但，大神的联系方式都不好找。
有些学术泰斗会有粉丝量极高的社交媒体账号，宋河没有。
一些学者型商人会在公司官网放联系方式，乘黄公司的网站上也没有。
寻觅许久，鸠山找到了前沿科技大学的贴吧。
果然，贴吧里有学生们公布宋河教授的邮箱，旁听生可以向邮箱里发邮件问问题，通常宋教授会在一周内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