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依依摇头。
“那你还教它说话？”
“以前也没有会拧二阶魔方的猩猩啊！为什么榴莲不能成为第一只会说话的猩猩呢？”赵依依很傻很天真。
相晓桐捂脸，“宋河你看看你教出来的聪明学生。”
宋河深感丢脸，长声叹气，“我给你补补课吧依依，告诉你为什么猩猩不可能说话。”
“学术界关于这个问题的探讨，分为喉咙派和大脑派。”
“喉咙派的代表，譬如飞利浦·利伯曼，弄了只死掉的猕猴，灌石膏研究其咽喉结构，发现猕猴的上咽喉部结构和人差别明显，而且舌头也比人的要小，从发声结构上就注定了不能说话。”
“人类小孩的舌头也小啊？”赵依依皱眉反驳。
“对，人类小孩的舌头也小，和猴子差不多，但随着小孩的成长，舌头位置会向咽喉移动，食管上呼吸道连通，能大幅增强发音效果。”宋河说。
“利伯曼只是观察了猕猴的咽喉，可红毛猩猩不是猕猴！”赵依依负隅顽抗。
“红毛猩猩的咽喉，确实论文不多，但比较近的黑猩猩咽喉有人解剖过，其会厌处附近的结构和四个月以下人类婴儿差不多。”宋河道，“你想想四个月婴儿的说话能力。”
赵依依郁闷，不吱声了。
“但喉咙派也不是说，猿猴的发声器官绝对不能说话，只是很困难而已。”相晓桐在一旁插话。
“利伯曼的一个学生菲奇，小幅推翻了老师的理论，菲奇用先进技术记录了猕猴声道的近百种造型，再根据造型用电脑模拟，发现猕猴的发声结构其实能说简单的话，只有极个别音发声困难，比如一这个音。”
赵依依怔了怔，黯淡的眼神又冒出一丝光茫，“所以也就是说，喉咙派的结论是，猩猩猴子可以说话，只不过很困难？有困难可以克服啊！”
“很困难这个词，绝大部分时候就代表不能。”宋河认真道，“你说话像喝水一样简单，让榴莲说话，或许像穿针引线一样难，尤其是让榴莲说完整的词汇句子，难度相当于你十秒内连续穿针十次，每次一遍过！”
赵依依顿时又沮丧下去，这种难度听上去确实无解。
犹如中彩票，有点希望，但希望不多。
“喉咙派只是证明猩猩说话很困难，大脑派则把可能性给封死了。”宋河继续讲课。
“达尔文最初猜测，人类祖先喜欢没事儿哼个小曲，原本就是会唱歌的猴子，最后才有机会发展出语言。但其他灵长类不会唱歌，缺乏音乐细胞的脑子是不可能说话的。”
“现代科学找到了证据，各种猩猩学习发音的脑神经基础不够！”
“想说出清晰明确的话，需要神经系统把一连串的指令传达给喉腔、咽腔、口腔、声带，从上到下一连串肌肉共同配合，才能调控气流，发出准确的语调！”
“这种多肌肉协同震动，调整音量、音高和音色的过程，咱们感觉简单，但红毛猩猩只会感觉异常烧脑！”
“尤其是真实的说话过程中，还存在一个反馈调节过程，自己说出的话经过听觉系统反馈给大脑，大脑皮层要瞬间快速调整有关发声的神经网络。”
“综上，非人类的灵长类动物，在发声结构上先天困难，又在发声相关的脑神经上有欠缺！”宋河语重心长，“明白了吗，榴莲是不可能说话的，不要再做没用的尝试了。”
赵依依沮丧地叹气，“明白了，我不再教它说你好了，接下来只教写字。”
榴莲安安静静坐在赵依依的腿上，懵懂地听三个人类说话，动手术之后的它有些虚弱，眼神萎靡不振。
听到最后，它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音调，眼睛微微睁大。
“你好。”榴莲小声说。
第893章 猩猩班？
宋河懵了，“谁？谁在说话？”
相晓桐和赵依依目瞪口呆，望向一脸无辜的榴莲。
“是我幻听了吗？”宋河瞪眼。
“我好像也幻听了。”相晓桐不确定道。
赵依依轻轻摇晃了一下怀里的榴莲，“榴莲，你刚刚说什么？你好？”
“你好。”榴莲开口道。
突如其来的你好，把三个人都干懵逼了，走廊里变得死寂。
平心而论，榴莲的发音其实很模糊，又短又快，听上去更像“尿”，但依旧能分辨出它在说你好！甚至比很多初学普通话的老外都口音标准！
“你好？”宋河试着打招呼。
“你好。”榴莲说。
“卧了个槽，打脸了！”宋河脑子宕机，“稍等稍等，让我缓缓……”
刚长篇大论振振有词讲了半天红毛猩猩不可能说话的科学道理，下一秒榴莲直接开口说话，宋河cpu都快烧了，突然间他开始怀疑学术界所有的研究定论。
赵依依高兴坏了，“我就说榴莲可以的！”
“不是……这不科学啊？”宋河困惑震惊。
“梳理一下，喉咙派和大脑派。”相晓桐捂着头，“喉咙派可以忽略了，首先红毛猩猩的详细解剖论文是缺失的，并不知道它的发声系统合不合格，此外即便它和黑猩猩的发声系统接近，也只是很难说话，不是无法说话。”
“至于大脑派……是不是健脑成分的作用？”相晓桐问。
“健脑成分塑造了榴莲的发声系统？”宋河后仰，不敢相信。
三个人面面相觑。
榴莲呆呆愣了片刻，又开口说一声，“你好！”
三人交换眼神，同时起身，风风火火冲向脑扫描室！
榴莲乖巧地接受脑扫描，墙壁上大屏幕亮起，显示整颗大脑状态。
宋河和相晓桐看了一眼，脸色齐齐大变。
榴莲负责言语功能的脑区，确实有大幅度增长！
恰好榴莲又连说两声你好，屏幕上顿时亮起一大片，言语区发达程度虽不及人类，但远胜普通猿猴！
“天哪，奇迹。”相晓桐喃喃道。
“你下一步打算教榴莲什么？”宋河回头，望向赵依依。
“还没定下来。”赵依依沉浸在兴奋中，“我本来打算用一个月教会它说你好，没想到一周就成功了。”
“你接下来教它拼音，然后教它识字，按照人类小孩学语言的路子教它。”宋河道，“顺便再教一点简单的四则运算，加减乘除。”
“要不直接把榴莲送到附近幼儿园去？”赵依依突发奇想。
“往幼儿园里送红毛猩猩？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宋河高低眉。
“我觉得可以考虑。”相晓桐突然说。
“老师你怎么也异想天开？”宋河错愕，“榴莲虽然在红毛猩猩里出类拔萃，但比起人类小孩还差得远！而且它毕竟是个动物，万一发狂把同学给揍开瓢了，责任算谁的？”
“别忘了，不止榴莲的智力在飞涨，其他红毛猩猩的智力也在飞涨。”相晓桐道，“如果靠依依去教，是教不过来的，不如找幼儿园合作，办个猩猩班，让这些智力大涨的红毛猩猩集体上课。”
“猩猩班？”宋河傻眼。
……
猩猩班项目很快落地。
前沿科技大学附属幼儿园、夜墨市西城区幼儿园、夜墨市第一实验幼儿园、夜墨市金矿幼儿园，总共四家幼儿园和外星动物园签署了合作协议！
其实本来计划合作六家幼儿园，但有两家幼儿园的家长坚决抗议，在校长室大闹，担心小孩和猩猩接触会受伤得病，最终迫于压力，两家幼儿园不得不退出合作。
合作内容主要包括两项：师资支援和交流互访。
师资支援很简单，四家幼儿园会抽调数十名幼儿园老师，每天去动物园给红毛猩猩们上课。
工资由外星动物园额外开，是老师们正常薪资的三倍，于是几乎所有幼儿园老师抢着报名，恨不得直接转岗到动物园去。
宋河原本还担心没有老师肯去教猩猩，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金钱战术的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人类小孩学什么，红毛猩猩们也学什么，只不过课程长度拉长四倍。
譬如折纸课，人类小孩用一堂课学完折小花，红毛猩猩们需要用四节课学习折小花。
涉及到语言的课程，课时甚至要拉长八倍，毕竟红毛猩猩们说话的确有先天困难，能开口说话已是奇迹，不指望它们能有太流利的表达。
交流互访，可以翻译为红毛猩猩进课堂活动。
每周五，赵依依将带着榴莲前往一所幼儿园，短暂地和人类小孩们见见面。
猩猩进课堂，既是校方想出的宣传噱头，也是赵依依的想法。
她想让榴莲和人类小孩建立友谊，将来或许能让榴莲有机会融入人类社会。
家长们非常紧张，一度抗议猩猩进校园活动，担心不通人性的畜牲会伤到自家孩子，哪怕畜牲不攻击小孩，身上带些跳蚤病菌也很危险。
为了打消家长们的顾虑，外星动物园先是出具了详细的体检报告，证明榴莲干净的像产房里的小婴儿，又承诺会给榴莲戴上手套嘴套，最后还让家长们在班级里等着，随时保护自家孩子。
重重安全措施之下，家长们终于松口，同意红毛猩猩进课堂。
于是，周五一大早，在幼儿园全班小孩和家长们的紧张注视下，一只直立行走的红毛猩猩，被赵依依拉着手慢慢走进教室。
教室里极度寂静，小孩们呆了，家长们也呆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红毛猩猩走进教室，视觉冲击力还是相当强。
尤其是榴莲环视全场，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声，“你们好！”
家长们集体震了，他们还不知道红毛猩猩学会说话了，全体瞪大眼睛怀疑听力出错。
倒是小孩们反应最快，惊喜地集体喊，“你好！”
“你好！”榴莲隐约知道这是个打招呼的用语。
“你好！”全班小孩们再度兴奋回应。
教室里来来回回的你好声，小孩们特别高兴，家长们面面相觑，顾虑感突然打消了。
什么是猛兽？什么是人类？
无法沟通的是猛兽，可以沟通的是人类。
榴莲开口说你好的一刹那，整只猩猩的气质就完全变了，由不通人性的畜牲，变成了外貌畸形的人类。
出于商业保密考虑，猩猩进课堂活动严禁拍照和录像。
但很快有家长们按捺不住，到网上曝出了红毛猩猩进课堂的消息。
第894章 安东尼奥辟谣
某论坛，有匿名用户发了长文。
【重磅消息！挑战三观！猩猩能通人言了！】
【我家娃儿在夜墨市某幼儿园上学，刚上到大班，前一阵子幼儿园突然和外星动物园签了合作协议，要搞猩猩进课堂活动！】
【我们家长原本是拒绝的，畜牲就是畜牲，训练再好也是畜牲，万一发起狂来伤到娃儿，谁能赔？谁都赔不起！】
【但架不住娃儿回来天天哭，想要个猩猩同学，而且动物园和校方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系列安全承诺，包括动物体检报告、提前消毒沐浴、嘴套爪套、专人看护，以及让我们家长在教室里陪同】
【最后我们家委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次，毕竟也想给娃儿留个美好回忆不是？】
【我特地搞了把电击枪，揣在兜里，打算只要那畜牲一不对劲，不管别的先一枪电过去，给它电翻了再说，不少家长都带了甩棍网子什么的，制服一头猩猩应该很容易】
【结果我们的准备完全没派上用场】
【那只红毛猩猩进教室的时候，动作神态跟转学的小孩一样，直立行走，一只手牵着饲养员，我当时就有点吃惊，还以为它会四脚着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