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偌大个宣讲室里空了，只剩不到十个人坐在位置上，继续仰头望黑板。
包括宋河。
宋河神游一般往前挪了几排，一屁股坐下，表情出神地继续盯着台上的黑板。
刚刚邓浦和讲的一大串结束语他压根没听，甚至连满屋人跑去哪了也不关心，他此时的状态有点灵魂出窍了。
美，这六块黑板真的太美了！
世上有多少人能享受如此大美？
这才是……真正的数学！
……
隔壁，二号宣讲厅。
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掌声如潮！
白人老头乘坐电动轮椅上台，头发爆炸般缭乱，胡子像猫须一样伸张，形象堪比翻版的爱因斯坦。
德维特！
三十年前的菲尔兹奖得主，六国院士头衔！
沃尔夫数学奖、麦克阿瑟天才奖、拉马努金奖、邵逸夫数学科学奖等众多数学奖项得主！
地球上活着的最懂数学的十个人之一，当世数学至高神！
“谢谢！谢谢大家！”德维特凶猛地咳嗽起来，“请原谅，我的习惯想必诸位都知道，讲数学的时候必须抽烟！不抽没精神！”
说罢，德维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啪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在今天的讲座开始前，先宣布一下我的个人习惯，德维特晚餐！”
第784章 狂暴升级！
“规则和往年一样，我出一道题目，谁能率先做出来，并把完整步骤发到我邮箱里，谁就可以和我共进晚餐。晚餐期间可以交流任何数学问题，我会耐心解答。”德维特说。
一个同样头发凌乱的年轻人上台，抓起粉笔，在角落的小黑板上哒哒写题目。
德维特坐轮椅不便书写，因此每次公开讲座都是派学生给他板书，看年轻人的发型就知道师承什么门派，师徒俩风格酷似父子。
“德维特晚餐用来帮助数学之路上的年轻人，因此解题机会仅限三十岁以下的学者，老家伙不要凑热闹，也不要帮学生作弊，全凭自觉！”德维特吸了口烟，继续说。
满场数学家们紧盯着小黑板上的题目，一些青年数学家眼神尤其灼热！
德维特晚餐是每年数学峰会的固定节目，谁能抓住机会和德维特同桌吃饭，在数学圈无异于鲤鱼跳龙门，名气将陡然拔高！
甚至有人整理了过去二十年菲尔兹奖得主的名单，发现足足八成得奖人曾经上过德维特的餐桌，像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凡是和德维特共进晚餐的幸运儿，都将得到数学之神的垂青！
笔尖敲桌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忙着在纸上抄题，后排看不清的学者们纷纷举起手机拉焦距，现场一片忙碌，紧张气氛犹如突击考试的考场。
很快，三行的题目被学生写完。
德维特一手夹烟，一手拿话筒，继续道：
“像往年一样，我出的题目都不止一种解法，今年的题目总共四种解法，所以最多可以有四位年轻人和我共进晚餐，请大家抓紧时间！”
“言归正传，下面我公布一些最近做的研究成果，关于德维特猜想。”
德维特从兜里掏出一打草稿纸，递给学生，学生照着纸上的步骤，迅速往黑板上抄板书。
又一堂数学至高神的课，开始了！
……
隔壁，1号宣讲厅。
宋河依旧痴痴地盯着黑板，沉浸在邓浦和的成果中无法自拔，精神状态犹如生平第一次找到岛国小电影的青涩少年，中邪般两眼发直，眼都不眨。
汗水泡透络腮胡，假发也粘在额头上，糙汉形象更甚。
此刻在他的意识中，世界已化作一片虚无，只有前方六块黑板是唯一的颜色，雪白的粉笔字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理解透了的步骤，像通电的灯管一样亮着，另一部分则是还没看懂的步骤，黯淡无光地趴在黑板上。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六块黑板全部点亮，让每一行步骤都光芒大放！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检测到数学进步，由宗师16级升至宗师17级！】
【检测到数学进步，由宗师17级升至宗师18级！】
三小时、四小时，五小时！
【检测到数学进步，由宗师18级升至宗师19级！】
级别卡在宗师19级不动了，六块黑板也攻克掉整整四块，只剩最后两块一知半解！
宋河被饥饿感打断了思路，大脑是猛烈烧糖烧氧的发动机，饥饿导致的缺糖让发动机熄火，强行启动只会走火入魔，在公共场合失控是绝对不行的。
哆嗦着起身，往餐厅方向去，宋河看一眼手表，惊讶地发现竟然下午了。
自己有坐这么长时间吗？感觉只过了半小时！
路过隔壁2号宣讲厅，他往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本想着去听一听德维特大神的讲座，看来错过了。
不过没关系，数学峰会的讲座就像电影院，总会有同时放映的影厅，不可能一场不落的看完，回头可以看录像回放，该学的都能学到。
宋河心情很好，今天连升多级，整个人脱胎换骨，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饥肠辘辘赶到餐厅，一进门，他有点懵。
餐厅是自助餐形式，上百样菜品点心的不锈钢方盆，琳琅满目的多国语言菜品牌竖在一旁，为了供应此次国际数学峰会，全省高级餐厅都派了大厨过来备餐。
但此刻，宋河只能看到一些残渣，一排排的不锈钢方盆只剩汤底，空空荡荡，比蝗灾过境的农田还干净。
今年峰会来了这么多学术蝗虫？真特么能吃啊！
宋河茫然无措，好在很快有厨子注意到他，简单交流后端了一大盘煎包上来，宋河用打包塑料袋装了煎包，边走边吃，又匆匆赶回一号宣讲厅，继续坐下参悟邓浦和真迹。
这一参悟，又是几小时眨眼过去。
【检测到数学进步，由宗师19级升至宗师20级！】
六块黑板全部吃透！
宋河累的几乎虚脱，但爽的不行，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升级体验了，宗师段位的级别差距远超以往，感觉此刻的自己和峰会开始前的自己判若两人！
看看表，他脸色微变，猛地站起来，往门外狂奔。
晚了！卡特琳娜的讲座马上开始了！
一口气跑到8号宣讲厅外的走廊，宋河哀叹一声，确实来晚了。
走廊里乌泱泱的人，至少一百多人堵在前后门，路完全被堵死，厅里面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大家兴致高昂，议论声乱哄哄的。
“来了来了！卡特琳娜真人好漂亮啊我去！”
“整个数学界的平均颜值都被她拉高了。”
“主办方把她放第一天开讲座，应该是她在宋河流形方向上有较大突破吧？”
“是花瓶还是真有才华，听一听就知道了。”
“来听讲座的人是真多，看来宋河流形方向确实热啊，我们学校好多博士生在尝试。”
“今年我来峰会就是想听听宋河亲自讲宋河流形，结果他没来！希望卡特琳娜这个平替靠谱！”
忽然，乱哄哄的议论声停下，宣讲厅里响起了吹话筒的声音，接着是一个柔嫩的女声传出，普通话相当标准，甚至有一丝丝播音腔。
“大家好，我是卡特琳娜！欢迎各位来听我的讲座，不胜惶恐！”
“今晚讲座的内容，是我在宋河流形方向取得的进展。”
“正式讲解之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提前说。”
第785章 卡特琳娜要封神了？
“宋河流形的难度出乎我的意料，在我进行的解证工作中，发现了大量的分岔口。”
“分岔口的意思是，可以同时向多个方向前进，而且一时半会无法验证哪个方向走得通。”
“因此我即将呈现的解证过程，会像树枝一样，不断出现新的分叉，我提前做了标号，总共16个未验证的分叉口，如果谁能快速排除掉一些分叉口，希望能告诉我，我会感激不尽！”
“言归正传，下面讲第一个分岔口。”
卡特琳娜正式讲解起来，宣讲厅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竖着耳朵认真听。
“我们先从勒让德链结入手，通过计算勒让德切触同调，得到……”
“众所周知，切触流形是奇数维流形，我们可以看到D是完全不可积的，且它是一个超平面分布……”
“已知δ是z的李雅普诺夫函数，满足刚刚的四元对推论，并且所有δ临界点都位于内部且非退化……”
宋河听了两句就开始走神，持续走神了二十多分钟。
并非他听讲不认真，实在是没有认真听的必要，目前讲的这部分内容还是他之前纠正卡特琳娜的四个漏洞，每一步他都无比熟悉。
“讲座的第一部分到此就讲完了，这些是基础内容，理解了这些才能理解后面，给大家留三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以及五分钟的提问时间！”卡特琳娜话锋一转。
刚刚还寂静的宣讲厅乱哄哄起来，一群学者对着黑板指指点点，和身边人快速交流思路。
走廊上看不到黑板，只能艰难地靠听声音在脑海里复现步骤，这种类似下盲棋的操作不是人人都来得了，很多人没跟上，于是有人摇摇头走了。
宋河趁机往前挤，像泥鳅一样滑到靠近后门的位置，能听到宣讲厅里的交流声。
不少学者正在惊叹，交口称赞：
“厉害！卡特琳娜走的很远了！”
“这居然只是基础部分？我已经听不懂了！”
“宋河流形这么深奥吗？我还以为只是平庸的理论，打脸了！”
“我靠，虽然邓浦和说宋河流形很牛，没想到这么牛，这理论万一真发展起来了，能养活一大堆数学系啊！”
三分钟自由讨论很快结束，紧接着是五分钟提问时间，不断有人起来抛出问题，卡特琳娜拿着话筒快速解答。
宋河听了听，居然有些不错的深邃问题，他下意识惊叹世界数学峰会的卧虎藏龙。
转念一想，不对，讲座节奏这么快，不研究宋河流形的门外汉压根来不及理清头绪，能问出这些问题的人，恐怕都是正在攻克宋河流形的学者们！
提问题的人多的出乎意料，五分钟的提问时间被拖到了十分钟，宋河暗自吃惊，他没想到自己提出的理论猜想得到如此广泛的重视，数学圈明显不少人在冲刺宋河流形！
“好，接下来的内容会难一些，我讲解的速度稍微放慢。"卡特琳娜继续道。
“第六个分岔口，我尝试了超平面排列的方向！”
“由前面的步骤可知，k是仿射超平面，由余维数1的线性子空间平移得到……”
“为了方便定义拟阵或可逆拟阵，我们选取不直观的前者……”
“这一个室是紧的，对应的本质化V里面像的闭包也是紧的，众所周知，此时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维数为V的秩……”
宋河专注起来，脸色认真，终于出现新鲜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