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是想搞点技术革新吗，你不带这么挟私报复的。”贾东旭努力组织着词汇，给自己找着借口。
“就你这个熊样，还他么技术革新，狗屁。你要是不能老老实实干活，再出这样的幺蛾子，信不信明天你就去扫地。”郭主任出离了愤怒。
“郭主任，你消消气，东旭还是个孩子，你跟一个孩子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易中海一听郭主任和徒弟杠上了，担心贾东旭吃大亏，连忙赔上老脸求个情。
易中海刚提的七级工，手里的技术，在厂里也算是排得着了。
平常不管是班长、主任、厂长，都会给这个工人老大哥一点面子。
可是易中海今天没了面子，因为贾东旭彻底把郭主任激怒了。
贾东旭违规操作，造成两台车床维修，这算得上是一起不太小的事故，车间领导也要承担一定责任。
再加上贾东旭一点规矩都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也看不到。郭主任一肚子的邪火上来，哪还顾得上给别人面子。
说句过分的话，这个时候就是厂长来求情都没用。
郭主任不理会易中海，指着贾东旭的鼻子大骂，从他偷懒耍滑一直骂到他上厕所不擦腚……
最后郭主任作出决定，贾东旭取消全勤奖三个月，扣十块钱。易中海作为师父，没有起到很好的监督和教导作用，扣五块钱以示警告。
而贾东旭把邻班的二奎车床也弄坏了，张二奎违规借出车床，造成一定的损失，扣两块钱以示警告。
这个处理不可谓不重，七八毛钱就能买一斤猪肉，棒子面才八分不到一毛的消费条件下，五块钱就够一个人省着吃一个多月的。
贾东旭听到车间主任开出的处罚，自己一下损失了那么多钱，他心里很不服气，撸起袖子，还想和郭主任争执几句。
易中海一看情况不好，急忙叫上二奎，一起拉住自己这个半熟的徒弟出了主任办公室。
出了主任办公室，贾东旭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易中海气得想打人，他也不理会贾东旭，自顾做自己的任务去了。
颜明没有吹牛，果然，说是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修好。郭副主任亲自上手，试了一下车床，对着颜明直挑大指。
“杨师傅，你可收了个好徒弟。这才进厂里几个月，比个大师傅还厉害。看着他的架式，很有你当年的风范。这毛病一听就知道在哪里。”
“行了，别总夸孩子了，多夸他对他没什么好处。回头孩子再飘起来，我还得费劲巴拉地教他做人。这人哪，得谦虚着点不是。这是维修单，签个字吧。”老杨头说话的声音不小，在有些人耳朵里，就成了指桑骂槐。
“得嘞，杨师傅，谢谢您，也得好好谢谢颜明。这是维修单，您拿好。”老郭笑嘻嘻地递过去签好的单子，嘴上也没停着。
拿着签单，杨鸿昌乐呵呵地带着徒弟走了。今天徒弟给自己长脸，真想喝一杯。
易中海看着颜明的背影，心里很不是味。自己看走了眼，这孩子真有本事，才来厂里几个月，居然听听声音就知道毛病在哪里。再看看自己的徒弟，什么玩意。跟着自己学了六年，好不容易才评上三级工，天天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啦。
要不是他今天玩花活，哪能把车床弄坏。这下可好，耽误一个小时下班，还被罚五块钱。
唉，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中午小食堂排队打饭的人可真不少。颜明不用排队，直接走后门。有关系在，不用白不用。不光帮自己打了饭菜，连师父的一起也给打了。
爷俩坐在一起吃着饭，杨师傅从怀里掏出个金属酒壶，抿了起来。这酒壶是颜明从南棒战场上带回来的，自己又用不着，正好孝敬师父。冬天在怀里暖着酒，喝起来不伤胃，很实用。
杨师傅馋酒，这是颜明拜师后才发现的。这老头儿的自制能力还很强，一顿不超过一两半，用他的话说，过过瘾就好。
“我说明子，你天天吃素的可不行啊。”杨鸿昌边吃菜边心疼着徒弟。
“我也不想呀，可厂里除了素的，就是猪肉，而且肉还那么肥，我吃了就想吐。”
“赶明儿，我让你师娘给你做牛肉的狮子头。”
“别介师父。你和师娘一个月也就那么一点儿肉票，留着自己个吃吧。明天我早起，去鸽子市看看有没有牛肉卖。我酱了带厂里来吃。”
“那里哪有牛肉卖呀，顶多也就是鸡、鸭、鱼的。”
“买到鱼也行呀，红烧个鱼块也挺解馋的。”
“嗐，哪儿都好，就是不能吃猪肉，是个大毛病。”杨鸿昌叹了口气，又抿一口小酒。
爷俩边吃边聊，正开心呢，就听到打饭窗口那里吵了起来。颜明起身看了一眼，一看是贾东旭和何雨柱正在争执。因为离得远，也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以颜明对贾东旭的了解，这次不用问就知道一定又是贾东旭找茬。
再后来贾东旭居然伸手进打饭窗口，把盛菜的大铁盘给掀了。这一下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厂里的保卫科。三四个人押着贾东旭离开了食堂。
第28章 机修科长
“明子，押走的是易中海的徒弟吧，今天在车间里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杨鸿昌又抿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叫贾东旭，跟我住在一个院。我听说他是易师傅选的养老徒弟。”
“易中海技术还行，可这看人的眼光可不行。就这么个熊玩意儿，别说养老了，不连累他就谢天谢地喽。”
“我在院里住的时间不长，对他们也不太了解。我听说易中海刚提的七级工，技术应该很不错吧。”
“他那点技术，屁都算不上，今年他四十多了吧。一车间的郭大兴，三十岁不到，就是八级工了。就他们这样的人，你以后离他们还是远点好，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师父，我知道了。”
……
下午刚上班，厂办的刘秘书跑了一趟维修班。
“颜科长，颜科长……”
“刘秘书，喘口气，慢慢说。”颜明虽然对科长这个称呼有点不习惯，可这毕竟是自己的职务。
“颜科长，科级干部以上人员开会，在厂办一楼会议室。您总是不在办公室，我只能来这儿喊您。”
“辛苦了刘秘书，是现在开会嘛？”
“对，就是现在。”
“好，咱们一起走，我还没去过会议室呢。”
到了会议室，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颜明在后面找了一个空座坐了下来。
台下几十号人，主席台上坐着杨厂长，还有另外两个副厂长，一个总工。老杨去年年底兼任了书记一职，大家还是习惯称他厂长。
老杨看人到齐了，首先开口讲话。首先讲了件不太重要的事，主要是进行国庆前员工动员，狠抓生产，提高产量，要为国庆献礼。
另外讲了件对于轧钢厂来说，算是天大的事。按着国家统筹计划要求，明年轧钢厂将扩招三千人以上的新员工，工厂的规模将扩大一倍左右。
有件隐形的事情，杨厂长没有讲。那就是轧钢厂由于这次扩建，将由原来的副厅级，提高到正厅级，相应的下属干部们，也将按资按历，提升一定的级别。
本来按老杨的资历，明年是要升迁一步的。可随着轧钢厂的级别上提，他不调走也能提级。
他的老领导劝他一句，做生不如做熟，干脆留在轧钢厂里做出一番事业来。
于是，杨昌明留了下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留，就再也没离开过轧钢厂。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书记兼着厂长。
接着两个副厂长又说了一通，一个讲明工作注意事项，一个保证后勤供给……
至于各级人员提升的名单，厂委还没有做出最后研究决定，再说在这个提前打招呼性质的会上提出来也不合适。所以先成了厂委班子的一个共同秘密。
会议时间很长，眼看着要到下班的时间，杨厂长才作了总结发言。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最后再说一件事，咱们厂机修科的科长，一直都是技术科长朱计泉同志兼任的。他一直强调自己忙不过来，要集中精力搞技术革新。我和老赵、老张、老罗商议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免去朱计泉同志的机修科长一职。颜明，你在哪里？站起来一下。”
颜明听到叫自己，连忙站了起来。大家回头找到这个新同事，听说杨鸿昌收了个小徒弟叫颜明，天天呆在机修班里，闷头跟着师父学手艺，大家伙儿还真不太认识他，除了各个车间主任。
颜明的任命书一直没有张贴，有不少车间主任都以为他，就是一个跟着杨鸿昌学习的普通机修学徒。现在听到厂长叫颜明，才知道他也来开干部会议了，很是惊奇。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颜明同志，十一岁参军，十七岁当班长，十八岁提干当排长，十九岁提拔当副连长、连长，因为身体的原因，现在转业到咱们轧钢厂。他从进厂以来，一直担任着机修科副科长……”杨昌明厂长详细地给大家介绍着颜明。
听到颜明丰富的经历，大家再也不敢小看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反而心里暗暗挑着大指夸赞他，认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现在，我宣布，颜明同志从现在起，正式担任维修科科长，享受十六级干部待遇。”
颜明一听级别，有点愣神儿，怎么一下就升了两级成了副处了呢？基本工资猛涨了24块钱。到现在进厂还不到半年，居然连升三级，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颜明只是不知道，随着轧钢厂的扩大，机修科也相应地提升到了副处级，而技术科，算得上机修科的半个主管上级，也相应地提升到了正处级。
大家热烈地鼓掌，对颜明表示着欢迎和祝贺。颜明虽然有点儿愣神，可这副身体的肌肉记忆让他不自觉地先是并脚、挺胸、抬手敬了个军礼。
随后颜明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是个普通老百姓，只得转着圈给大家微微鞠躬致意着。
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军礼，会议室里有不少人的心头就是一热。这年头，转业干部最多，刻在骨子里的军礼，是他们心中的最高礼遇。行，这个年轻人骨子里就是咱们自己人。
军人，不管什么时候，内心都把另一个军人当作自己的亲人，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只为一身军装，只为一个军礼，只为骨子里军人的风骨。
颜明回到机修班，换下工装准备下班。杨鸿昌还没有走，他在等着自己的徒弟。
“明子，从来没叫你去开过会，今天这是怎么了？”
“师父，朱科长不兼任机修科长了，我被任命为咱们科科长。这是大事，所以厂长才叫我去开会。”
“小子，厉害呀你。一转眼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师父，瞧您说的，不管我当多大的官，不还是您的徒弟，走到哪里都还是您坐着，我站着。”
“行，我看人的眼光比易中海强。当了科长，涨待遇没？”
“涨了两级，十六级干部。”
“好小子，那一个月能拿一百一十三块钱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现在房子也盖起来了，明年再娶个媳妇，后年生个大胖小子，我想想都替你美。”
杨鸿昌希望徒弟好，更希望徒弟比自己强。他除了高兴，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会上还宣布了一件事，明年咱们厂要扩建，第一批要招收三千名新员工。师父，咱们的机修人员本身就不够，明天咱爷俩得商量一下机修人员的培训计划。”
“那可不，以前我给老朱提过，可是他太忙，给耽搁了。现在可好，你是科长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办起来，别让机修科成了落后科。”
“明年可有得您老人家忙的了，我那两个师兄也不能太轻闲。培训人才是重中之重，也是个长久的事情。”
“你小子明白得很。正事明天再聊，今晚咱们都好好思量一下。”
“师父，后天是礼拜天，您带着我师娘来我家吃顿饭吧，顺便认认门。”
“好，是要去看看，我再叫上你几个师兄。”杨鸿昌一口答应下来。徒弟盖新居又升职，当然要上门庆祝一下。
“那可太好了，我叫傻柱掌勺，你们也尝尝他真正的手艺。”
“那感情好，我可想着吃何大清做的菜。傻柱跟他爹学的，应该错不了。”
晚上贾东旭很晚都没有回家。贾张氏和秦淮茹很是担心，平常他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也总会让院里人给捎个信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
秦淮茹最后只得跑到后院问一大爷。易中海这才告诉她，贾东旭因为在食堂里打砸东西，被保卫科给押走关了起来。至于处理结果，自己下班的时候想打听来着，可一直没有准信儿。
贾张氏听到儿媳妇的转诉，急了，再一听儿子是因为和傻柱闹矛盾才被关起来的，于是站在何家门口破口大骂。
何雨柱家虽然亮着灯，可人不在屋里。兄妹二人在颜明家里帮着收拾屋子呢。
颜明现在买了许多的古籍，一个人不好整理，拉着这兄妹二人打下手。何雨水帮着记录做编号，何雨柱帮着往书架上放。三个人配合得还算默契。
贾张氏骂了半天也没见到傻柱出门应战，她以为傻柱是怕了她，更加嚣张。拍手跳脚，把一个泼妇骂街的所有技能，表演得大开大合，张驰有度。
院里人很佩服贾张氏的体力，跳着脚骂街，居然能坚持一个小时。这要说身体不好，打死也不能信。
这老娘们，平时就会装，一点活计不干。可是屈了秦淮茹这么一个可人。
易中海远远地站着，他可不想拦阴贾张氏。原因有二，第一，贾张氏不是他能拦住的；第二，要让傻柱知道，离开他一大爷的保护，他早晚得吃大亏。
易中海打着小算盘的时候，贾张氏体力稍微下降些的时候，贾东旭回来了。
“东旭，你可回来了。饿了吧，给你留着饭呢。秦淮茹，看到你家爷们回来，还不赶紧去热菜去！”贾张氏一会儿猫脸一会儿狗脸，反正除了对儿子有好脸，对别人根本不给脸。
“妈，院里这是怎么了？围着这么多人。”
“我这不是听一大爷说，傻柱害得你被保卫科关了起来，我这正骂傻柱呢。”
“是该骂这个狗东西，多给我打一勺菜能死？！害得我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什么？！扣了一个月的工资，那下个月咱们吃什么。”一听到家里损失好多钱，贾张氏又急了起来。
她转身也顾不得儿子，又跳着脚开始骂傻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