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48节

  偏偏为了防止乌沧在暗地里下黑手,他还不能封闭耳识,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下去!

  僧人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数个还不到敖夜腰高的小沙弥慢慢走了过来,因着年岁小,负责守卫的禁军与侍卫都没将其放在眼里。

  待僧人们的声音完全停下,敖夜直接将佘宴白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那些小沙弥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飞快地打开,然后朝敖夜与佘宴白抖了抖,立即有无数彩色的粉末飞出。

  布袋不过巴掌大,却是上界最次的储物袋,里头的装有的粉末远比看着要多。这些彩色粉末乃是由多种药粉毒粉混合而成,故而作用甚是驳杂,有令妖族现形的,有专门刺激蛇妖狂性大发的,还有能侵蚀经脉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此时恰巧有风来助力,纷纷扬扬的细碎粉末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也迷了敖夜的眼。他闭着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下,却没忘记第一时间放下佘宴白,一把扯开大氅把佘宴白紧紧裹在里面,低着头弯着腰本能似地尽可能护住他,嘴里还不住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呢……”

  然而即便如此,佘宴白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微粉末的袭扰,呛得直打喷嚏,右脸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层细密而雪白的鳞片,便连身体也开始发热,隐隐想化作妖身。

  不过幸好佘宴白此前对乌沧的目的有所猜测,早早地就佩戴了一副薄如蝉翼的假面遮住了真实的脸,亦服用了丹药稳固形体。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乌沧那个狗东西不想着杀了他,偏偏真的来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先是用驱蛇咒语乱他心神,后又想逼他在众人眼前现出原形,这是想坐实他妖孽的身份!

  然后呢?既然是妖怪,那便是人人得而诛之!毕竟在凡间流传的话本中,只有人修才是仙人是好人,而妖魔两族历来是以反派身份出现!

  他要是真现出原形,恐怕东秦上下都想将他除之而后快,至于敖夜,就算不在意他乃妖族仍想护着他,但敖夜区区一人又如何能对抗得了一个国家呢?

  如此也就罢了,乌沧竟还想用毒粉激发他的凶性,令他当众大开杀戒!而如果他真的中招了,那么第一个死在他手中的恐怕就是此刻护着他的敖夜!思及此,佘宴白左脸隐隐浮现出魔纹,恨不得现下就找出乌沧,杀了这个恶心又糟心的玩意!

  “护驾——”

  离得最近的小太监福来睁圆了眼,一边扯着嗓子高喊,一边朝敖夜冲了过去,沿途利用微润的身体撞飞了两三个僧人。

  禁卫与侍卫们反应过来,拔出刀剑冲过来抓住了在场的僧人与小沙弥。

  过了一会儿,粉末散去。

  佘宴白想从敖夜怀里挣脱出来,好教众人看看他仍是一个“人”,并非妖孽。

  却不想他忽视了一个存在——肚子里的小崽子。他能受得了的刺激,尚在孕育成长之中的小崽子却不一定能受住,虽不至于伤了他,但却令他很难受。小崽子这一难受,佘宴白便遭了殃,竟生生痛晕了过去,最后栽在了自家小崽子的手里。

  怀里的身体一软,敖夜不禁慌了神,然而眼睛犹在流泪,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只能拥住佘宴白的身体,抖着手去探他是否还有呼吸。

  待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他才渐渐恢复镇定。

  与此同时,他心中暴戾之气渐起。

  作者有话要说:  1、晚安

  2、麻了,写起来刹不住车了,收尾收到零点后,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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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僧房内。

  佘宴白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他的肌肤像是被夜色浸透,染上了一层暗浊之色。

  敖夜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佘宴白冰凉的手,另一只手伸出一指落在佘宴白眉心,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眉,试图将其抚平。

  然而抚了几次都未能抚平,他只好收回手,盖在佘宴白的手背上。两只手一上一下,想要捂热佘宴白的手。

  小太监福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站在一旁,默默地望着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沉气息的新皇,不知怎的,竟觉出一股心酸来。

  过了一会儿,福来低头瞧着手里的汤药没了热气,他想了想,低声道,“陛下,这药凉了,不然奴才出去再让林御医煮一碗?”

  敖夜转头瞥了一眼,见果然如此,便点了点头。

  福来欠了欠身,转身欲走。

  “你在一旁盯着,一步不可离。”敖夜叮嘱道,“莫忘了提醒林御医,劳烦他亲处理药材并进行熬煮,不得假手于人。”

  福来脚下一顿,应道,“喏。”

  他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伸手,那门就打开了,抬头一看,是刚从宫里赶来的敖珉,便赶紧让到一边。

  敖珉来得匆忙忘了拿手杖,身子一高一低地走了进去,瞧见敖夜安然无恙时松了口气,待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一颗心就又提了起来。

  “皇兄,佘公子他怎么样了?”敖珉担忧道,他知道佘宴白对敖夜的重要性,接连失去叶修筠与元朔帝后,佘宴白就是敖夜最后的精神寄托,若是连他也出了事,恐怕他这位兄长会……敖珉摇了摇头,不敢继续猜想下去了,因为敖夜亦是他与东秦的支柱,恕他实在不敢想那个恐怖的答案。

  “无碍。”敖夜苦笑道,“所有人都说他身体无碍,次次皆如此。可若真无碍,他又怎会昏倒?”

  “皇兄您别太担心,佘公子吉人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有阿娘在天上庇佑,佘公子一定会和您白头偕老!”敖珉安慰道。

  白头偕老?敖夜目露感伤,遇见佘宴白后,他才知晓这是怎样一个奢侈的词。他俯下身,额头抵着手背,叹道,“你不是旁人,乃是我的阿弟,宴白之于你如同我一般,你日后便唤他为阿兄吧。”

  敖珉一怔,眼睛微湿,声音一哽,“嗯。”

  唤佘公子,他乃一介外人。唤一声阿兄,他便是以敖夜阿弟的身份来称呼佘宴白。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敖夜忽然抓起靠在床边的霜华剑递向敖珉,说道,“我需陪在宴白身边,暂时走不开,你拿着这剑,代孤去审问那些可疑之人。”

  佘宴白昏迷后,敖夜便命人控制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可疑之人,达官贵人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又或者是这大昭寺的僧侣,皆需经受一轮又一轮的审问。

  检验“妖孽”本无事,毕竟是新皇亲口应下的。但寺中的小沙弥朝新皇撒不知名的粉末,那就不一样了,说严重一点便是刺杀帝王,如此一来,所有与此事沾边的人都有了意图谋害新皇的嫌疑。

  “我?我能行吗?”敖珉低头看着霜华剑,犹犹豫豫道,“我听闻左右两相也在,不如由他们来审问?”

  敖夜不语,只固执地举着剑。敖珉不接,他就不放下。

  敖珉见他的神情着实不像在说笑,才抖着手接过霜华剑,结结巴巴道,“臣、臣弟定不辱使命!”

  敖夜淡淡道,“你为皇太弟,乃是东秦的下一任帝王,有的事不论好坏难易,你都该去接触一二。”

  敖珉脸色一肃,“皇兄所言极是,臣弟日后再不怯事!”

  敖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两相皆在,你若不会,便向他们学着点。”

  想了想,他又道,“他们想必都在审问那些人是否意图谋害孤,那你便去查查有没有关于美人图与妖孽一说的线索。”

  “喏!”敖珉双手紧紧抱着霜华剑,仿佛这是他勇气和信心的来源,朝敖夜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斗志高昂地走了出去。

  门合上,室内一片寂静,只余敖夜己的呼吸声,而佘宴白陷入昏迷后,就连呼吸都轻得仿佛没有。

  若非他的脉搏尚在跳动,敖夜有时真以为这具冷冰冰的身体已然没了生息。

  而他,其实已经失去了佘宴白。

  “你这是准备开始哭了吗?”佘宴白睁开眼帘,黑白分的眸子望着一脸难过、眼眶微红的敖夜。

  实际上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假面之下真实的黑眸因即将要蜕皮而变成了青蓝色,暂时失去了视力。此刻他只能用神识描绘出敖夜脸部的轮廓,分辨出他现在是何种神情。

  敖夜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佘宴白抽出手坐起身,他才如梦初醒,问道,“你现下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我现在就去让人喊林御医过来。”

  佘宴白伸手拉住他,笑道,“我又没事,别去了,林御医还不如你有用呢。”

  敖夜垂下眼帘,抿着唇坐在床边,“没事怎么会昏倒?还是你想说己是饿晕的,又或者是那些粉末里有迷药?”

  佘宴白哑然,他确实想用这借口搪塞过去,不想倒先被敖夜说了,只好道,“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大好,我……”

  “别说了。”敖夜打断他的话,伸手把佘宴白揽在怀里,语速飞快道,“我日就派人满天下寻找名医,东秦没有,那就去西楚去南昭去北齐,总有一天会找到能医治得了你的神医!”

  佘宴白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有些无奈,也有些愧疚。他知晓敖夜的愿望,但是他终究是要走的,不能陪他去北境,也不能与他长相厮守。

  “你就不怕我真是妖孽?”佘宴白收拾好情绪,仰起头,故意调笑道,“说不定哪天你睡着了,我就一口把你吞了呢。”

  敖夜垂首,对着眼下一张笑盈盈的脸,再难生气,脸上的表情不由主地柔了下来,“那你当初何苦救我?难不成是想养肥了再吃?”

  佘宴白被逗笑,似真似假道,“别说,我起初还真想要你这个混账的命,只是见你长得好看,就想着养两天看看,没想到就养到了现在。”

  如此也就罢了,到头来他竟还怀上了这个混账东西的孩子。思及此,佘宴白摸上腹部轻轻地拍了两下,本意是想教训一下害他昏倒的小崽子,没想到小崽子误会了,乐颠颠地凑过来撞了他手心两下。

  待察觉到识海中来小崽子的欢快情绪,佘宴白不禁满腔郁闷,磨了磨牙,打算等小崽子出来后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敖夜摸了摸个的脸,低低一笑,转念想起十年二十年后容颜苍老时,又不由得生出些担忧,“那我要是老了,你还会觉得我好看吗?”

  闻言,佘宴白从敖夜怀里起来,扭过身子仔细端详了他一会,皱着眉道,“难说。”

  敖夜眉头微蹙,抿了下唇,不甚开心道,“可我不会,你老了我也觉得好看。”

  佘宴白噗嗤一笑,手臂一伸勾住敖夜的脖子,“逗你的,你便是鹤发鸡皮我也不嫌弃,满意了吗?”

  敖夜点点头,暂且满意了。

  佘宴白笑够了,定定地望着一无所知的敖夜一会儿,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等敖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佘宴白的红唇就凑了上去,一缕妖力顺着相贴的唇齿渡过去,勾起了敖夜体内的火,不过须臾功夫就烧得他浑身滚烫、情难己。

  佘宴白用空闲的那只手抽掉头上的木簪,然后勾着人往后一倒,如瀑青丝铺在身下,宛若一片光滑细腻的黑绸。

  敖夜的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在佘宴白的笑容里彻底失了控,又在五彩缤纷的晚霞中做了一个瑰丽的梦。

  小太监福来端着新煮好的汤药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推门就听到了声音,不由得面红耳赤,放下药碗,一转身匆匆跑走。

  他想,他还得请林御医再重新煮一碗汤药了。

  欢愉过后,敖夜在术法的作用下陷入沉睡,面色红润,眉宇间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餍足之色。

  佘宴白下了床,站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敖夜略微上扬的唇角,慵懒道,“若是做了美梦,就晚一些醒来吧。”

  毕竟醒来后……佘宴白叹了口气,揭下脸上的假面,露出已浮现出蛇鳞的脸。

  没办法,他上次在秘境受得伤尚未好透,肚子里的小崽子又需要力量,且马上又要蜕皮,不得已,他只能出此下策睡了敖夜,以期能稍微补充下力量。

  只希望敖夜醒了,莫怪他坏了凡人守孝的规矩。

  佘宴白低头,赤着的脚正好踩在他曾留下刻字的地方,字虽然被敖夜用剑刮掉了,但还留有一些痕迹。

  只是这回,他这一走,却不能像上次那般留下只言片语了。

  因为这次不是暂别,而是永别。

  佘宴白下.身化作蛇尾,上身亦渐渐显出鳞片。他的手落在胸口,抚上护心鳞摸了几下,忽而手呈鹰爪状,一用力猛地将其扣了下来,露出鳞后血淋淋的骨肉。

  “我非龙,无逆鳞,便将七寸之处的这一枚护心鳞赠予你,望它能护你一世平安。”佘宴白疼得脸色惨白、额冒冷汗,但唇却弯着,笑得很开心。

  他俯下身,将那枚犹沾着血的护心鳞没入敖夜的胸口,令其在日后敖夜遇到危险时护他无虞。

  佘宴白泛白的唇在敖夜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直起身缓缓后退,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条蛇,又化小,随后从门缝里溜出去,再悄悄行至大昭寺后山。

  回首看了眼灯火通的大昭寺,想了想,他用妖力为其布下了一个结界,免得乌沧那个狗东西不干人事。

  大昭寺后山。

  深沉的夜色中,一条雪白的大蛇在林间满地的落叶上翻滚扭曲,身子时而在地上磨蹭,时而撞向粗糙的树身和尖锐的石头,借此帮助己蜕皮。

  一条蛇想要蜕去己的旧皮迎来新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过程异常难受且痛苦,如此结束后方能得到新的、更坚韧的新皮。

  佘宴白忍着撕裂的剧痛,一点点将旧皮蜕去。其实这个过程很快,但对于正在忍受着痛苦的佘宴白来说却很漫长,这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漫长得几乎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终于,这场折磨走到尽头,佘宴白将旧皮完全蜕下。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佘宴白就心中一凛,猩红的蛇瞳望着林间深处,那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不容忽视的邪魔之气。

  看来乌沧这个狗东西走了邪道,啧,佘宴白暗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乌沧?”佘宴白尾巴一动,收起了刚刚蜕下的旧皮。

  “是我。”乌沧从黑暗的林间走了出来,一袭祥云青衫浸透了血,一路走来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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