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 第82节

  别人走不了,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陆召再强悍,也是个有感情的人,他现在不在意是因为他麻木了,但人从有感情再到麻木,都需要一个过程。

  就像白历,就算是给自己的精神打了麻|药,他其实也是知道自己在承受伤害的。

  “但药劲儿迟早都要过的,等药劲儿过了,才会发现自己哪儿哪儿都是疤。”白历说,“陆召,我已经这样毁过一次了,我不想你也这样。”

  他捏了捏陆召的手。

  “你身上的疤也够多了,”白历说,“要是因为我又添一个,我真的受不了。”

  他的药劲儿过了,不装睡了,醒过来了。

  但陆召跟他不一样,陆召很清醒,所以能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些沉重的折磨。白历可以忍受自己垃圾一样的人生,但他受不了陆召的人生因为他而被抹上一道黑灰。

  陆召抿着嘴唇,他的手被白历握着,白历的伤口皱在一起,贴上他的手心。

  “白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陆召垂着眼,摸了摸白历的指尖,“你活得这么累,不是因为装,是因为你老他妈要当个好人。”

  白历没听明白。

  “既然怕腿受伤就别替别人挡那一下,想回军界就选最简单的那套方案,看不惯的人揍了就别觉得难受,”陆召的声音很平静,“你就是个普通人,更要命的是你还是个心软的普通人,却非得拿圣人那套标准往自己头上套。”

  白历想反驳,但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觉得累,觉得恶心,是因为没人能给你同等的回应。”陆召掰开白历的手,看着那两道划痕,“你不是把自己装得很强,你是装作不需要回应。”

  所有的付出都希望得到同等的尊重,这是大多数人类都有的心态。

  但白历这么多年,在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里一直没有等到这种回应。

  他在军界摸爬滚打,没有得到一朵卡丽花。他对白樱伸出援手,没能得到哪怕一瞬的回握。他对周围的人报以平等的视线,却只能得到各色的眼光。

  白历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不甘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他妈是这样一个普通人,白历想,我需要认可,我需要夸赞,我需要善意,我需要被回馈同等的爱。

  即使知道并没有“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这个规则,但人类总是希望能得到回应。

  他没有得到过,所以他打心底其实从来都不甘心。他错在明明不甘心,却还要装作不在意。

  “我是个傻币,”白历看着头顶的树枝,喃喃道,隔了几秒,他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龌龊,付出了就想着要回报。”

  陆召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白历转过头看他。

  陆召握着他的手,在他手心的伤口上吻了一下。

  “白历,你不明白,”陆召说,“付出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

  世界上有无数人,没有付出,但还想要得到回报。

  陆召有时候光是看着白历这样,就觉得累。但也因为白历是这样,他才挪不开视线。

  白历感觉到陆召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他的伤口,他的手抖了抖,已经不流血的伤口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好像又疼了起来。

  没人哄的时候不疼,有人哄了,就疼个没完没了。

  “活得自私点儿,”陆召声音有点哑,“至少在我这儿活得私自点儿。”

  白历在这一瞬间,感觉混沌中透出了一丝光亮。

  他像是得到了一个指令,明确地告诉他,在陆召面前他可以活得很自在。

  “你刚才是为这个生气,”白历看着陆召,小声道,“因为我觉得是我的错,才有今天这件事儿。你反感我这个想法。”

  陆召也学着白历的样子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他:“嗯。”

  “哎。”白历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又酸又软,但又很温暖。他隔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埋怨过你,特小声地在心里埋怨过。”

  他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的范围:“大概这么小声。”

  陆召看他比划的样子,有点儿想笑,忍住了:“埋怨什么?”

  “埋怨你叫醒我。”白历笑了笑,“你要是不叫醒我,我还会睡着。不会觉得痛苦,也不会觉得不甘。”

  陆召把他从壳里拖了出来,让他被迫面对光亮。

  暴露在白昼之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生疮长霉,活得像个丧家犬,竟然还自认潇洒。

  陆召一时无语,片刻后才道:“我没想……”

  “你把我变成这样,”白历看着陆召,“你得负责。”

  陆召愣了几秒。

  “你负责对付我,”白历说,“我负责跟这他妈烂得不行的世界索取回报。”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老子应得的。”

  白历说完,觉得好像有猛兽要从胸口里钻出来。

  他跟这个世界的隔阂彻底被填平,他活在这里,他需要灯光和舞台,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值得掌声和称赞。

  陆召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他被浑身迟来的疼痛折磨得狼狈不堪,也从这痛苦中重新清醒。

  他曾在多年前反抗过一次命运,他要在多年后反抗到底。因为他不反抗,就会重新跌进泥潭。

  而白历在今天意识到,如果他掉回泥潭,陆召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被他带进潭底。

  “白历。”陆召喊了他一声。

  白历转过头,陆召伸头过来吻了吻他的嘴唇。

  医院的行人很多,白历的余光都能看到有穿着白大褂走过的医生。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军医院,他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痛苦的恢复期。在这里接到自己被调离一线军团的通知,又认清必须离开军界的事实。他对这里的害怕其实多过厌恶,这里是无数场噩梦的起点,也是梦里他死去的地点。

  陆召在这里吻了吻他。

  头一次,陆召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毫无顾忌地吻他。

  “我操,”白历看着他小声道,“你也不用这么快就找到办法对付我。”

  陆召笑了笑,也小声说:“你应得的。”

第61章

  腿部检查没费多长时间,白历从老郑那儿听了一长串儿嘱咐才被放行。

  他坐在悬浮车里等陆召,车载系统播报的八卦新闻没一会儿又扯到十八线小明星出入某会所的消息,白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感觉这新闻内容这个月就没变过,就是名字换了好几个。

  这回换的小明星白历没听说过,听到一半儿播报里就针对这小明星多说了两句:“据了解,本月二十六号也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白历愣了愣,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离二十六号还有几天。

  这小明星还没成年呢。

  播报里没说出入会所是什么意思,但明里暗里的示意让白历挺不舒服。他听得不耐烦,抬手正要切频道,车窗被敲了两下。

  陆召一只手敲车窗,一只手里拿着东西。

  “做完体检了?”白历摇下车窗,“还挺快,上车等吗?”

  陆召把手里的东西抽了一根给白历:“一会儿霍存就到了,我在外面等。”

  “这什么,”白历接过来看了一眼,乐了,“哪儿搞的这玩意儿,我都八百年没吃过了。”

  花里胡哨的包装袋里是一根做成光刀外形的糖,这东西白历小时候吃过,带夹心儿的,有几十种口味。

  “一起体检的有个小孩儿,”陆召说,“害怕,一直哭。科室主任哄他的时候顺道给了我两根。”

  白历笑的不行:“可以啊鲜花,跟小孩儿一个待遇。”

  他撕开包装袋,把光刀刀柄那边塞进嘴里,叼着糖“嗯”了一声:“蜜饯桃味儿的。”附属星的水果,味道挺像古地球时代的桃子,就是淡一些。“这味儿还行,不过我最喜欢橘子那一系列的味道。”

  “以前常吃?”陆召也撕开包装袋。

  “小时候常吃,老爷子还担心我蛀牙,”白历说,“后来被拖过去参加唐小王八蛋的生日晚宴,看见白樱送了一整盒这种糖给他,我就没再吃过了。”

  那时候唐开源随手就把那盒糖放在了堆满礼物的桌子上,白历站在旁边看了好几眼,回家之后就把家里的这玩意儿全扔了。

  他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理,反正那时候不愿意再瞅见这东西。

  时隔这么多年,白历再吃到这种糖,感觉自己还挺平静。

  陆召看了他一眼,他对这些事儿一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能默默把糖塞进嘴里,隔了几秒略惊讶道:“还挺好吃。”

  “第一次吃?”白历叼着糖棍问,“不能吧,这简直是童年味道啊,我就没见过小孩儿不吃这个的。”

  “没吃过,”陆召坦诚道,“糖挺贵的。”

  白历不吱声了。

  陆召的童年过得贫穷艰辛,能吃碗儿糖粥就算过年了。这种糖棍白历小时候都快把牙吃烂了,但陆召连吃的机会都没有。

  “咱家楼下超市就有卖的,”白历的手从车窗伸出去,拍了拍陆召的手臂,“一会儿回去买几盒,你尝尝别的味儿。”

  陆召摇摇头:“这个味儿就行。”

  “什么味儿,”白历想笑,“一吃就上瘾啊?”

  陆召“嗯”了一声,俯下身对着白历呼了口气。

  三秒之后,白历的耳朵尖一点点变红。

  妈的,是巧克力味儿。

  等霍存赶到军医院门口,白历还趴在方向盘上缓解被直球打出来的眩晕感。

  “什么情况,”霍存一路小跑过来,“你俩到底谁出事儿了,怎么白历感觉更受打击?”

  白历从方向盘上尽力抬起头:“不是打击,是冲击。”

  霍存没听懂:“啊?”

  “解释了你也不明白,”白历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是个单身狗,没有机会受到冲击。”

  “他是不是在骂我,”霍存转头问陆召,“他肯定是人身攻击我。”

  陆召直笑,嘴里的糖棍都跟着抖了抖。

  “我以为你俩出大事儿了,听少将说都打起来了,好家伙,我一路上急的恨不得朝悬浮车抽鞭子跑快点,”霍存气得够呛,“我就是快马加鞭上赶着被人身攻击是吧?!”

  “没这意思啊,”白历嘴里叼着糖棍儿直乐,“就你自己来了?军团怎么处理?”

  说到正事儿,霍存也不开玩笑了,抬手指了指远处:“时间太紧了,军团的人联系了警所那边儿,先带人回去问问情况,再跟他单位联系。医疗卫生局的也来人了,直接开进军医院带人去了。”

  白历从车窗里探出头,顺着霍存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两三个穿着警所制服和军团制服的人站在稍远的地方,正用个人终端一边调档案一边互相交流,估计还是在沟通今天的事儿。

  “个人信息买卖不是小事儿,军医院都能泄露病人资料,”霍存叹口气,“我气都气不起来了,妈的,什么烂人。军团那边儿说了,查到底,从严处理。”

  从接到消息到赶到军医院,霍存估计就没休息,一脑门汗。

  “怎么穿着制服就来了。”陆召问。

  “怕慢了赶不上逮人啊,”霍存道,“不是说这小记者跟唐家也有关系吗,我就怕唐家出面了这事儿不了了之,先把人扣了,警所的人带去问得一清二楚了再说,一点儿翻身余地都不能留。”

  霍存这人虽然嘴上缺了点德,但副官做的是真尽职尽责,陆召跟白历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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