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 第44节

  这话一窜进脑海,陆召就觉得自己矫情。他学不来韩渺服软认怂那一套操作,出了第一军团一边开车往回赶一边寻思,还是得先跟白历讲明白,他没想逼着白历怎么样,他就想问问白历,如果白历愿意,他们是不是能再近一点儿。

  用白历的话说,“革命友谊得到进一步升华”。

  陆召想到这儿,发现自己被白历同化了不少,有点儿想笑。

  车一路开到公寓楼,停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两天天气一直不怎么样,这个时间就已经显得灰蒙蒙,让人心情不爽。陆召把车调回车库,把脑子里的事儿都理了理,才迈步进公寓楼。

  他在开门前犹豫了两秒,寻思反正也要炸白历后路了,那就得一鼓作气。

  陆召打开门,室内没有开灯。他走进去,在窗外还未彻底暗下去的光线里环顾四周。

  白历没回来。

  一直等到黑暗笼罩,窗外帝国的夜色灯火照进这间公寓,白历都没回来。

  陆召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忽然发现这公寓确实很大,又大又空,显得他很渺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了。

  以前和父亲在附属星住的小房子很小,军团配发的宿舍也很小,他一个人就能填满。

  在这里,没有白历的聒噪,陆召填不满这地方。

  陆召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营养液又放下,最后还是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那盒之前从超市买回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掰碎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他一边嚼着那块儿巧克力一边想,操,大意了,原来还能这样。

  原来他把白历逼急了,白历还能跳墙跑路。

  也是,白历一直都很行。

  陆召想,可能是我不行。

  可能是我得甘拜下风。

  *

  悬浮车绕着主星的主城区开了好几圈,白历才在凌晨的夜色中回到公寓楼下。

  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又赶上开始下雨,倒是不大,细细密密的柔软雨丝落在车窗上,白历坐在驾驶座上打开个人终端,看了看两个小时前陆召发来的最后一条简讯。

  陆召:在哪?

  白历没回复,陆召也没再问。

  白历不敢回复,他怕一说地点,陆召会去找他。

  肯定会去找他,陆召就是这么一个人。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顾虑,也不会害怕。帝国之鹰到底是帝国之鹰,从不会因为惧怕跌在泥地上而拒绝飞翔。

  一往无前,把白历追的抱头鼠窜。

  白历本来是想在研究所先住一晚上,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他怕陆召说点儿什么,也怕自己无法拒绝。

  事情的发展跟他原本计划的方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顺带大撒把,方向盘都给白历掰了,他想掉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历想跳车。

  可他兜兜转转了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开回了公寓。

  白历知道陆召一根筋,他怕陆召还在等他。

  算了。白历自暴自弃的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反正也没几天了。

  想到这儿,白大少爷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拉开车门走下车。

  一抬头,刚才鼓起的那点儿勇气就跟放屁一样窜的不见踪影。

  公寓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声不吭,只看着白历。

  陆召站在细软的雨丝里,终于等到白历走下车。

  一股酸劲儿就从心里泛了上来,呛在白历的喉头,把所有话都堵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陆召的声音响起。

  还是很平静,在黑夜里听不出有什么波澜,淡淡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顺着退路跑了。”

  白历干笑了两声:“哪儿能啊鲜花,我就开车兜了兜风。”

  帝国的雨季带着一丝凉意,白历合上车门,开玩笑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搁外边儿?准备找我去?”

  说完觉得这话说的很没意思,但白历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白历听到陆召“嗯”了一声。

  “……”白历感觉自己在陆召面前像个懦夫,“那你要找不着我呢?”

  确实是找不着,陆召想了很久,发现他对白历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除了公寓和研究所,研究所那边问了司徒得到了“白历已经走了”的回复之后,陆召根本想不到白历还能去哪儿。

  他下了楼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这么站在原地,像个傻逼。

  白历问他,要是找不着呢?

  陆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被问住了,露出一丝茫然,回答得倒是很坦诚:“不知道。”

  从见到陆召第一面至今,白历从来没在陆召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他像是站在一个岔路口,没有一条路的路牌上写着“白历”,因为白历从来都没告诉陆召想要找他得从哪里走。

  即使这样,陆召还是在往前走。即使没有路,也在往白历这边儿走。

  白历被雨水淋得一头湿润,他那股倔劲儿和矫情都被浇得熄灭下去。他意识到,原来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他也在逼陆召。他把陆召逼成了这样。

  他把一个从来都没迷茫过的人给逼的站在凌晨的雨夜里,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他。

  白历听到心里传来一声响。

  那是一块儿砖,落在了他的退路上。

第37章

  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来的冰冷也细细碎碎,不如暴雨一般浇个彻底,却总缠得人无法挣脱。

  陆召站在这里的时间比白历要长,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层,微微塌下来,陆少将的那份儿锋芒就这么软化了三分。

  白历终于从长久的无言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走过去拍了拍陆召的肩膀,触手一片冷冰冰的湿润:“先上楼。”

  可能是站的久了,陆召的动作都带着一点儿僵硬。他动了动,却没往回走。

  这一动,就有水珠顺着刘海划下来落在他脸颊上。白历下意识伸手,把陆召已经被雨水湿润了大片的刘海拨弄了一下:“怎么都这样了,你站这儿多久了?”

  白历的手指擦过陆召额头的皮肤,指尖带来温热的触感。Alpha的体温普遍偏高,白历也并不例外,但陆召觉得那感觉并非是热,而是烫。

  白历在他心脏上烫了个窟窿。

  因为这个窟窿,陆召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圆。他有了破绽,陆召隐隐觉察到,这个窟窿将永远无法填满。

  没等到陆召的回答,白历有点儿忐忑,他笑了两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准备收回的手就被陆召截下。

  陆召看着白历,五指想收拢,却又松开,只虚虚的握着。陆召说:“白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那条破路给堵上。”

  那只手握得并不紧,但白历却一点儿都抽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只被陆召握着的手,其实可以挣脱,可偏偏就是一寸都无法挪动。

  “白历,”陆召又喊了一声,他的表情多出一丝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和失望,“我不太懂这些事儿,你得跟我说明白。或者你告诉我,你跑了我得去哪儿找你。”

  他的声音在浓重的雨夜里压得很低,像是想把一切都压缩成薄薄的一片,好顺着白历紧闭着的那扇门的门缝里塞进去。

  白历却感觉那薄薄的一片就像是刀片,把他的神经一点点儿给划断。

  怎么就给逼成这样了呢?白历心想,我怎么就把陆召给逼成这样了。

  逼的一个这么多年从没低过头的人这样巴巴地问,问白历怎么走才是对的,只要白历开口,就算是条错路,陆召也敢往前走。

  白历意识到,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承担这份儿对未来的恐惧,但现在,这份儿恐惧却由他亲手压在了陆召的肩上。

  那挺直的脊梁本来不该被任何人压垮。

  陆召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话,却被白历打断:“别说了。”

  三个字儿把陆召的心脏带着往下坠,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进雨夜的黑暗里。完了。

  但白历的体温笼了上来。

  “别说了,”白历抱着陆召,双臂将他搂在怀里,“我不跑了,老子再也不跑了。”

  我还是很害怕,可我再也不跑了。

  有时候白历会觉得,陆召拿着一把刀对着他。以前白历觉得那刀太锋利,让他只能逃避。

  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想撞在陆召的刀上,让陆召把他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矫情给划得稀碎。

  因为这是多温柔的一把刀。

  陆召被白历的体温包裹,这感觉和之前两次的拥抱截然不同。当他感受到这个温度,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站在冰冷的雨里。

  他忽然明白,原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白历生气。

  他想要即使他一度把白历逼的落荒而逃,可最后白历还是会穿过雨帘给他一个拥抱。

  陆召想要白历因为他动摇,因为他去而复返,也因为他自投罗网。

  他在这一刻感到那个窟窿被填满,于是他突然想通了,原来这个窟窿是白历的形状。

  陆召隔了一会儿,非常虚心地请教:“白历,这不是因为兄弟情吧。”

  一句话把白历还沉浸在雨夜苦情戏里的心情给搞的烟消云散,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头还埋在陆召的颈窝,声音闷闷道:“我寻思也没兄弟这样抱吧。”

  这笨拙的拥抱,靠体温驱散潮湿寒意的拥抱,模糊了那道划在他俩之间的界限。

  陆召感到白历贴着他的脖颈,说话时带起的震动顺着皮肤传来酥麻感。他看不见白历的表情,但就是觉得白历的耳朵尖应该又是红红一片。

  “要是有一天你……”白历的声音很小,在陆召的耳边响起,带着点儿轻微的颤抖,无法抑制似的,模模糊糊,“陆召,别让我太难堪。求你了。”

  后半句跟一根刺一样扎在陆召的心脏上,他没听明白,却感觉得到白历话里起起伏伏的情绪。

  陆召想开口问,白历环着他的胳膊就收紧了一圈儿。他于是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出声。

  即使没有明说,但陆召明白,白历不想得到他的回应。既不想陆召问,也不需要陆召答。

  良久之后,陆召“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嘴唇擦到了白历的耳朵,停了下来,没有再移开。

  陆召回抱着白历,在绵密的雨丝中亲吻因为他而染红的耳尖。白历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热度几乎要传向后颈的腺体,那里曾留有白历的齿痕,和白历的一个吻。

  陆召的手臂回抱的很紧,只有这样,他才觉得白历不是活在一个玻璃罩里,不是一个永远跟他隔着一层的人。

  凌晨的这场雨显得有些缠绵,帝国的主城区陷入安稳的睡眠,而他们分享这场细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历再度开口:“少将哥哥,你是不是以前没怎么抱过人?”

  陆召“嗯”了一声,还挺坦诚:“你怎么知道?”

  白历龇牙咧嘴:“废话,你他妈快把老子勒骨折了哥哥。”

  “不会,”陆召非常观,“alpha骨头没那么容易断。”

  很横,拒不承认自己手劲儿很大。

  等车调回车库,白历跟陆召也淋得差不多了。白历摸着自己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又顺手摸了摸陆召的头发,陆召的头发比白历硬不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过发质硬的人性格刚强,白历寻思难怪陆少将脾气倔得很。

  得了,这还玩儿什么淋雨诉衷肠的戏码啊,一点儿气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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