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板卫大海
李景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目的，目光先扫过卫大海身后的潘子，放缓语气，试图先缓和店里紧绷的氛围，放松笑了笑：
“老板，你这是出什么情况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卫大海闻言，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叼在嘴上，打火机“咔嗒”一声窜起火苗，猛吸一口后才缓缓吐出烟圈，语气松快了些：
“我这侄子干活不上心，天天摸鱼打摆子，刚才差点把我一个大客户的单子搅黄了，骂他两句解解气。”
说着，他抬眼重新打量起李景，眼神里带着审视：“小伙子，你这刚走没多久又折回来，应该不是为刚才那台电脑的事吧？是有别的事？”
李景暗自佩服卫大海的敏锐，见话已说到这份上，便直截了当道出目的：
“老板，我刚才在你店里看到角落堆着不少损坏的笔记本，这次回来是想跟你谈个合作，看能不能一起把这些旧笔记本修好卖出去。”
听完，卫大海眉头微挑，上下打量了李景好几眼，香烟叼在嘴角抖了抖，随即咧嘴笑起来：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还在读书吧？这么急着找门路赚钱？
但做生意卖东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堆旧电脑都是坏得实打实的，不修好根本没人要。
而且修电脑也不是随便摆弄两下就行，我这店开了这么久，得对顾客的售后负责的。”
说着，卫大海转身走到柜台旁，拿起桌上的单据翻看起来，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着，似乎没了继续谈的兴致。
见李景还站在店里，他又抬眼瞥了李景补充道：“小伙子，我看你是个有想法的人。
要不这样，你真想赚钱的话，多领些同学到我店里来买电脑，帮我说说好话，每成一单我返你五十块钱，怎么样？
这钱赚得轻松，没任何风险，要是能多带些朋友来，一个月赚小几百不成问题。”
一旁的年轻店员潘子已经没了刚才被骂的窘迫，听到李景的想法后，语气里反倒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
“你想靠这些二手电脑赚钱？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守着这堆东西这么久都没赚到钱，你一个学生能行？”
卫大海狠狠瞪了潘子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没事就去擦柜台，别在这多嘴。”
训斥完他才转回头看向李景，语气缓和了些：
“小伙子，就这样吧，我这店里还得做生意。你回学校好好想想，多找些朋友来帮衬帮衬，这也算是一种合作，对你来说更合适。”
李景神色没有太多变化，早料到对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一个十八岁的陌生学生突然跑来说要合作卖电脑，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毕竟他目前没有展示出任何价值。
合作的本质本就是双方各取所需，没有互相利用的价值，根本谈不上合作。
于是李景往前挪了半步，语气诚恳：
“老板，你不信我很正常，但能不能给我个证明的机会？我会修电脑，现在市面上常见的那些硬件故障、系统问题我都能搞定。
刚才听你说修这些电脑麻烦又费时间，不如我现在免费给你修一台，你亲眼看看我的手艺。
觉得行我们就接着谈，觉得不行我立马走人，不会多耽搁你一分钟。”
听到李景说会修电脑，卫大海翻单据的手顿了顿，终于正正经经地看了他几秒，蹙眉问道：“你真会修电脑？”
李景点头，一旁的潘子却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就被卫大海一个眼刀瞪了回去，悻悻地闭了嘴。
卫大海想起刚才李景帮王雪选电脑时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心里掂量着打算给个机会：
“行，看你刚才选电脑的时候，确实懂点门道。但我把话撂这，这些电脑都不是简单重启一下、或者磕磕碰碰的小毛病，不太好修。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能把我桌上这台开不了机的笔记本修好，我们就坐下来谈。
一个小时修不好，那估计你也弄不了这些东西，你哪来的就回哪去，别耽误我做生意，怎么样？”
见对方愿意给机会，李景眼眸微亮，当即点头答应：“好。不过还得麻烦老板提供螺丝刀这些简单的维修工具。”
闻言，卫大海大手一挥：“这好说，你要什么工具我都能给你找，里屋的工作台也给你用。”
说着，他斜眼扫过身旁的潘子，语气带着训斥：“现在我来看店，你给这小兄弟搭把手，听到没有？上点心，别再打摆子，眼睛别跟出气似的什么都看不见。”
潘子立刻咧嘴笑起来：“知道了二叔。”
他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清楚得很。
卫大海是让他盯着李景。说是帮忙，实则是暗中监督。
一来怕李景手脚不干净，二来怕他把电脑越修越坏，到时候更麻烦。
随后卫大海让潘子去工具箱里拿工具，潘子磨磨蹭蹭地翻出螺丝刀、万用表和毛刷，递过去时故意顿了顿，嘴角撇出点讥讽：
“哥们，修电脑可不是拧螺丝那么简单。我跟着二叔学了一年多，也就会装个系统拆个机。
这些笔记本毛病多着呢，可不好修。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修好反倒修坏了，可得照价赔，我们这二手电脑也是要卖钱的。”
李景接过工具，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淡淡一笑：“没事，我试试。”
见李景的样子，潘子轻笑一声，也不搭手帮忙，从墙角拖了个塑料板凳坐下，摸出烟盒抖出根烟点燃，翘着二郎腿斜眼盯着李景的动作。
虽说他心里觉得根本没必要给李景尝试的机会，但二叔的话不敢不听，只能老老实实地盯着。
李景没理会他的目光，先拿起桌上那台开不了机的笔记本仔细检查外观，机身边角有几处小磕碰痕迹，底部散热孔积着层灰。
他把笔记本放到工作台上，先用小毛刷仔细清理散热孔的灰尘，又拧下后盖螺丝，小心地拆开外壳。
2006年的笔记本内部结构还不算复杂，主板上的零件清晰可见，他拿万用表表笔逐一接触内存条、硬盘接口和主板插槽，指针跳动的幅度明显不对。
李景很快发现了问题，拔下内存条时发现金手指上有层氧化痕迹，于是用橡皮仔细擦拭干净后重新插拔好，再将后盖原样装好。
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他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跳出系统启动界面，伴随着熟悉的开机音乐，桌面图标慢慢地显示了出来……
第53章 修电脑
一旁的潘子见状，嘴里的烟都忘了抽。
从刚开始的嘲讽到中间的沉默，再到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满是惊讶地凑过来，手指点着屏幕，嘴里反复念叨：
“我操，你他吗还真会修电脑啊？”
柜台算账的卫大海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亮着的电脑屏幕，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这电脑真修好了？”
说着他转头瞥向潘子，眼神里带着询问。
潘子忙不迭点头，烟灰都掉在了裤腿上：“确确实实是他修好的，刚才还黑屏呢。”
得到潘子的肯定，卫大海这才收起怀疑的态度，重新看向李景，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外：“真想不到，老话说英雄出少年，你还真有点本事。”
他亲自坐到电脑前点开几个程序试了试，运行流畅没什么问题，随即从墙角那堆旧电脑里又拿出一台笔记本，往桌上一放：
“这台损坏得更严重，开不了机，我之前修了好几次都没弄好，你要不再给我修个看看，这次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修的。”
见对方又要自己修一台，李景握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没立刻接，等卫大海说完才开口：“我说了只修一台，这台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能力了。”
闻言，卫大海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够精的。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
这台要是也修好了，两台电脑都让你去卖，卖到的利润全归你，我只要回收成本价。
而且之后我们就正经谈合作，我收机器，你负责维修和销售，利润分成再谈怎么样？”
李景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点头：“好，一言为定。”
说完他这才接过那台笔记本，又低头仔细观察起来。
卫大海见状，忍不住摇头笑骂：“你这小子，哪像个刚成年的学生。”
一旁的潘子拿着修好的电脑反复开关机，嘴里还在啧啧称奇：
“牛逼呀！我早上看这电脑怎么就没想到是内存条的问题？你没一会儿就修好了，牛逼，是真牛逼。”
话音刚落，卫大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他妈的就知道牛逼牛逼！你学学人家。早就让你好好学技术，你看人家年纪轻轻多厉害，你他妈就只会说牛逼，没点用的东西！”
潘子捂着后脑勺不敢吭声，但看向李景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视，而是好奇对方能不能修好第二台笔记本。
第二台笔记本比第一台明显损坏得更严重，李景刚一检查就眉头微皱。
他先拿出螺丝刀拆开机身，借着台灯的光仔细查看内部元件。
这个年代的笔记本多是机械硬盘和老式主板，手指轻点排线接口时能感觉到松动，用万用表逐个接触电容、电阻，指针跳动幅度明显异常。
很快他便发现除了内存条松动，硬盘接口积着层暗绿色的氧化痕迹，主板角落还有一处焊点脱了锡，露出银灰色的金属底。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卷焊锡丝和迷你电烙铁，等电烙铁温度够了，捏着细如发丝的焊锡丝小心点在脱焊处，锡丝遇热瞬间融化成小珠，刚好补好焊点。
等处理完主板又拔下旧内存条，他换了根卫大海递来的备用兼容条，最后把排线重新插紧，才将外壳原样装好。
卫大海和潘子全程盯着看。
叔侄俩最开始还各叼着烟在旁吞云吐雾，看到李景处理焊点时不约而同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两人从一开始的轻松神态，到后来都微微前倾着身子，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期间，卫大海忍不住两次开口：“小兄弟，这硬盘磕成这样还能救？”“焊点脱成这样，补起来怕是费劲吧？”
李景头也没抬，都只简单回了“试试”两字。
等最后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卫大海没控制住力道，一巴掌拍在潘子肩膀上，疼得潘子龇牙咧嘴直抽气。
卫大海却满脸兴奋：“可以啊！你这技术真是没话说，是我在这电脑城见过最利索最快的了！你这手艺哪学的？”
潘子揉着被拍红的肩膀，看了眼二叔不敢作声，转而凑到李景旁边道：
“哥们，你是真牛逼，要不你跟我叔干吧？让我叔在店里给你安排个岗位发工资，打份工总比在学校费钱读书强。”
闻言，卫大海狠狠瞪了潘子一眼：“打工打工，就你那没出息的德行！别人是来跟老子合作赚钱的，还打工？早让你读点书长点脑子！
看看人家大学生，再看看你，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还不给老子好好学着点！
老子让你学了一两年，连个内存条松动都看不出来，就知道玩，天天出去鬼混。要不是你爸托我好好照顾你，早就把你腿打断了！”
潘子被骂得缩着脖子低下头，不敢反嘴，看起来是真怕他二叔。
李景放下手里的工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抬头看向卫大海道：“怎么样，老板？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卫大海闻言哈哈大笑，拍着胸脯保证：“算数，当然算数！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你这技术比电脑城大半师傅都高。”
说着他朝潘子扬下巴：“去泡杯茶来。”
然后他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到李景对面，热情笑道：“小伙子怎么称呼？我姓卫，应该比你大十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卫，或者海叔都行。”
李景能感受得出对方的态度变化，点头笑道：“海叔，我叫李景，你随便怎么叫都行。”
“好，那我就叫你小李了。”
说着，卫大海稍微斟酌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小李啊，你想合作倒是没问题，不过说实话，二手电脑确实不太好卖，主要是缺渠道。
兄弟，你要是能搞定销路，我们这生意准能做起来，但是没渠道，你技术再好都没用。
你是打算怎么卖？总不能去校园里一个个问吧？那效率也太低了。”
对于销售渠道，李景心里早有想法，但没一下子全说出来，只是道：“海叔，主要是先确定能不能合作，能的话我再去想渠道的事。”
见李景说得认真，卫大海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看他，琢磨了一下道：“那行。具体的合作细节我们之后再细聊。
你修好的这两台电脑可以先拿去卖，看看情况。卖完之后给我个成本价就行，等渠道有了眉目，我们再谈后面的合作分成，怎么样？”
李景听完卫大海的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