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要把我们软禁到什么时候？”林雅的脸色很难看。
“直到他们认为时机成熟。”陈木说，“或者，直到他们找到绕过我们的方法，直接从教授这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教授。
教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探照灯照得雪亮的院子，和那些如同幽灵般巡逻的士兵。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贪婪。”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他们想要的不是谈判，是单方面的索取。”
陈木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教授，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但是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老K说出了残酷的现实，“没有武器，没有通讯，没有外援。”
就在这时，伊万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第四千六百二十五章 结构复杂的电子装置
“不，我们有。”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纽扣。那是他外套上的一枚备用纽扣。
“这是什么？”维克多好奇地问。
伊万用指甲轻轻一撬，纽扣的顶盖弹开，露出了下面一个微型的、结构复杂的电子装置。“短波脉冲发射器。功率不大，无法进行复杂通讯，但足够在一瞬间烧毁特定频率范围内的电子监控设备。”他顿了顿，又从鞋跟里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还有这个，可以临时作为天线放大信号。只要找准他们的监控主线路，我们可以为自己创造几分钟的‘黑暗时间’。”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即使身陷绝境，这支身经百战的团队，依然藏着他们最后的底牌。
“看来，在他们准备好开会之前，”陈木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我们得先自己找点事做了。”
“钟楼”内的第二天，在一种虚伪的平静中度过.
早餐是精致的法式餐点，午餐是营养均衡的行政套餐，晚餐则是丰盛的牛排。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人员彬彬有礼，满足他们除了“离开这里”之外的一切要求。他们可以看电影，可以去健身房，甚至可以在那个被严密监控的室内泳池里游泳。然而，这种物质上的优待，反而像一层精致的糖衣，包裹着冰冷的囚笼内核，让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压抑。
陈木的团队表现得像是一群被优厚待遇冲昏了头脑的普通人。维克多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健身房，和那些同样来健身的警卫们比试卧推，输了就大声抱怨对方“吃药了”，赢了就吹嘘自己“天生神力”，吵吵闹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老K则迷上了厨房，每天缠着厨师长，一本正经地探讨中华美食和西餐酱汁的融合之道，把那个一脸严肃的法国大厨搞得不胜其烦。伊万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仿佛对外面的世界漠不关心。林雅则表现出对时尚和娱乐的浓厚兴趣，花了大量时间在巨大的屏幕前翻看电影和时尚杂志。
陈木自己，则扮演了一个尽职的“保镖队长”角色，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教授身边，陪他下棋，或者听他讲述一些物理学的趣闻。
然而，当夜幕降临，所有摄像头下的表演都宣告结束。
二楼，教授的书房是他们临时的作战中心。这里是整层楼监控的死角最少的地方，但也并非没有。林雅通过对服务人员行动路线和警卫换岗时间的精确计算，找到了几个短暂的、监控会出现微小延迟的窗口期。
“维克多，你那边怎么样？”陈木压低声音问。
“那些大兵的换班规律我已经摸清了。”维克多一边用手里的平板电脑（已被林雅改装，可以显示简易的信号强度）比划，一边说，“他们分为三组，八小时一班。内部警卫和外部巡逻队的交接时间是凌晨三点整，会有大概九十秒的通讯静默期，用于切换指挥频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厨房那边呢？”陈木转向老K。
“那个法国佬的储藏室里宝贝可不少。”老K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高浓度的伏特加，纯度很高的食用酒精，还有大量的干冰。另外，我发现他们的垃圾处理系统有一个直通地下的管道，虽然出口被封死了，但管道内壁没有安装传感器。”.
第四千六百二十六章 引人注目的混乱了
“足够制造一些不大不小，但足够引人注目的混乱了。”陈木点了点头。
“监控主线路的位置我找到了。”林雅指着一张她手绘的建筑结构图，“在负一层的电源控制室。伊万的脉冲发射器必须在那里引爆，才能确保效果最大化。但那里有两名警卫长期驻守，而且门是电子密码锁，连接着最高级别的警报系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伊万身上。
伊万依旧言简意赅：“密码锁，六位数字，每十二小时随机更换一次。根据我对他们系统逻辑的初步分析，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密码与当天的日期、时间以及基地指挥官的某个私人信息有关。”他看了一眼林雅，“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比如指挥官的姓名、生日、服役编号。”
“这个交给我。”林雅说，“今天下午我‘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了一个军官身上，拿到了他的ID卡片几秒钟。上面的信息我已经记下来了。通过他的权限级别，应该能反向追查到指挥官的一些基础信息。”
“很好。”陈木做着最后的梳理，“我们的目标不是越狱。凭我们现在的装备，冲出去就是送死。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混乱，在混乱中找到一个和外界联系的机会。约翰逊给我的那个暗示，‘小心’，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一定预料到了我们会被软禁，并且希望我们能主动破局。”
“联系谁？怎么联系？”维克多问。
“不知道。”陈木坦言，“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一旦有机会，哪怕只有一秒钟，我们也要把消息传出去。告诉外界，李教授在这里，被军方扣押。把水搅浑，浑水才好摸鱼。”.
就在他们紧张地制定计划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众人瞬间噤声，各就各位，恢复了白天的伪装。陈木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既不是史密斯上校，也不是那些面无表情的警卫，而是一个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挂着一种程式化的温和笑容。
“陈先生，晚上好。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男人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您是？”陈木的身体微微侧着，挡住了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我叫亚瑟·范斯。国防部政策次长办公室的顾问。”男人微笑着，递上一张名片。“我想和李教授单独谈谈，可以吗？”
来了。陈木心里一动。正主终于出现了。这个叫范斯的人，看起来比史密斯上校那种纯粹的军人要难对付得多。他代表的是华盛顿的另一面——政治。
“恐怕不行。”陈木直接拒绝，“教授在抵达华盛顿前的要求很明确，任何会面，我们都必须在场。”
范斯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陈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这不是一次正式的会面，只是一次私下的、非正式的沟通。有些话题，在太多人面前，并不方便展开。”他绕过陈木，目光直接投向书房里的教授，“教授，您觉得呢？为了我们能有一个更有效率的沟通基础，或许一些初步的、一对一的交流会更有帮助。”.
第四千六百二十七章 极具技巧性
他的话语极具技巧性，将陈木塑造成了一个不懂变通的障碍，同时又把选择权抛给了教授，试图分化他们。
教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扶了扶眼镜，平静地看着范斯。“范斯先生，我的立场没有改变。我的这些朋友，他们不仅仅是我的保护者，也是这次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他们的存在，就是沟通的一部分。如果您觉得不方便，那我们可以等到方便的时候再谈。”
教授的回答滴水不漏，直接将范斯的球又踢了回去。
范斯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僵硬。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者，态度会如此强硬。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
“好吧，我尊重您的意愿。”范斯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走进了书房，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
他没有坐下，而是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教授，您的研究是划时代的。它足以改变世界能源格局，甚至改写基础物理学的教科书。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重。“但您也应该清楚，任何划时代的技术，都是一柄双刃剑。它能带来光明，也能带来毁灭。格里芬公司的报告，虽然充满了贪婪和谬误，但有一点说对了——您的技术，拥有巨大的军事潜力。”
“我的研究，是为了造福人类，不是为了制造武器。”教授的语气很坚定。
“初衷总是美好的，教授。但现实世界远比实验室复杂。”范斯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知道，您的研究涉及一种全新的高维能量提取方式。我们也知道，这种能量一旦失控，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想象一下，如果这项技术落入敌对国家，或者更糟糕，落入恐怖组织手中，他们不需要制造核弹，只需要在纽约、伦敦或者北京的市中心，引发一次小小的‘能量失控’，就能造成比核武器更可怕的破坏，而且几乎无法追溯。”.
他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没有直接谈论武器化，而是从“安全”和“威胁”的角度切入，这无疑更具说服力，也更具压迫感。
“所以，为了‘世界安全’，这项技术就必须由你们掌控？”林雅忍不住反问。
“由一个负责任的、有能力保护它、并且能确保它不被滥用的大国来掌控，是的。”范斯毫不回避，“这是最现实，也是最负责任的选择。”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祖国，中国？”教授直视着他的眼睛。
范斯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教授，我们不是在讨论民族情感。我们是在讨论全球战略平衡。您的技术如果出现在中国，将立刻打破现有的平衡，引发新一轮的、更加危险的军备竞赛。而由我们来掌握，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全球秩序和影响力，确保这项技术处于可控状态。这才是对全世界最好的结果。”
“真是冠冕堂皇的强盗逻辑。”维克多用俄语低声骂了一句。
“所以，你们想要的，是我的全部研究资料，以及我本人。”教授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最终目的.
第四千六百二十八章 需要付出的
“我们想要的是合作，教授。”范斯纠正道，“我们会为您提供世界上最好的实验室，最顶尖的团队，最充裕的资金。您可以在这里，不受任何干扰地继续您的研究。您将获得诺贝尔奖，您的名字将和爱因斯坦、牛顿一起被载入史册。您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与我们共享您的成果。同时，为了您的安全，以及这项技术的安全，您需要在我们的保护下生活。”.
“终身监禁。”老K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范斯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各位，我希望你们能理解事情的严肃性。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也不是个人意愿的问题。这是国家安全问题。我们有权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来确保国家利益不受损害。”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陈木身上，“陈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螳臂当车的结果是什么。说服教授，与我们合作，对你们所有人都有好处。我们可以安排你们安全地离开，并且会有一笔足够你们下半生衣食无忧的丰厚报酬。”
威逼之后，是利诱。典型的政客手段。
陈木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范斯先生，我们只听从教授的意愿。如果他的意愿是合作，我们不会阻拦。如果不是，那我们就会用我们的方式，来捍卫他的意愿。”
“你们的方式？”范斯轻蔑地笑了一声，“在这座‘钟楼’里，你们能有什么方式？”
话音刚落，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基地！
范斯的脸色骤变，他立刻掏出对讲机：“发生什么事了？报告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一片嘈杂的电流声和混乱的喊叫：“……A区电源过载！……C区发生小型爆炸！……监控系统全线……滋滋……失灵！重复，监控系统失灵！”
范斯惊愕地看向陈木一行人，他们全都站在原地，表情和他一样“惊讶”。
“怎么回事？”范斯厉声喝问。
“我们怎么知道？”维克多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也许是你们的线路老化了？我早就说过，美国的基础设施该升级了。”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伊万的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飞快地划过。就在警报响起的瞬间，他利用系统过载的万分之一秒的漏洞，将一个经过伪装和加密的数据包，通过建筑物的外部通讯天线，发射了出去。数据包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词和一个坐标。
“钟楼。教授。危。”
而在同一时间，远在华盛顿市区的某个安全屋里，约翰逊正烦躁地看着一份文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而是一个他设置了特殊提醒的、加密频道的瞬时信号。信号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屏幕上只留下一个一闪而过的、由乱码组成的图标。
约翰逊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那个图标。那是他和陈木在之前某次合作中，私下约定的紧急求救信号。
它代表着：计划开始，请准备接应.
第四千六百二十九章 兴奋和冷酷
约翰逊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国防部大楼的方向。他的脸上，疲惫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兴奋和冷酷。
“亚瑟·范斯……看来，你还是太小看那群人了。”他喃喃自语，“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钟楼”内的混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警报声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便被手动关闭。备用电源迅速启动，应急灯光取代了主照明，在走廊里投下惨白而诡异的光影。大批警卫在建筑内外穿梭奔跑，对讲机里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紧张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范斯脸色铁青地对着对讲机咆哮，试图重新建立指挥秩序。他身后的几名特勤人员则立刻将陈木等人围了起来，枪口虽然没有直接指着他们，但那份戒备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你们干的。”范斯挂断通讯，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陈木。他的眼神不再有任何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愤怒和怀疑。
“范斯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陈木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我们一直和您待在一起，手无寸铁。我们能做什么？用意念让你们的电网短路吗？”
“别跟我耍花样！”范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A区的电源过载，C区的爆炸……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跟你们摊牌之后，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听起来像是你们的内部出了问题。”林雅在一旁冷静地补充，“或许是有人对您的领导不满，想要给您制造点麻烦？”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口一个神色紧张的军官，那人正是她之前“不小心”洒了果汁的对象。
那名军官接触到林雅的目光，身体一僵，立刻避开了视线。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范斯的眼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是内部泄密？还是有人故意破坏？
就在范斯疑神疑鬼的时候，老K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弯下腰。“哎哟……不行了……中午那个龙虾汤，肯定不新鲜……”
“我也觉得有点闹肚子。”维克多立刻跟上，表情夸张地按着自己的腹部，“我就说嘛，海鲜和牛排不能一起吃，容易产生化学反应。”
范斯看着这两个突然开始“闹肚子”的家伙，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演戏，但在这种混乱的节骨眼上，他根本没精力去分辨真假。监控系统全线失灵，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教授的安全。
“把他们分开！严加看管！”范斯下达了命令，“在系统恢复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房间！”
警卫们立刻上前，将陈木等人分别“请”回了各自的房间。在被带走之前，陈木和伊万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信号。
第一步，成功了。混乱已经造成，求救信号已经发出。接下来，就是等待。
陈木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似在闭目养神，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伊万的信号能传多远？约翰逊能收到吗？就算收到了，他又会怎么做？在军方戒备森严的基地里，CIA能有多大的活动空间？
他不知道。这就像一场豪赌，他们已经押上了所有的筹码，现在只能等待开牌的结果.
第四千六百三十章 加强了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的寂静。陈木能听到走廊里警卫们沉重的脚步声和低声的通讯声。他们显然加强了戒备，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史密斯上校。他的军装一丝不苟，但脸上的表情却像西伯利亚的冰原一样寒冷。
“陈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史密斯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上校，你们的电路修好了？”陈木坐起身，微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