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林雅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她转向赵晴，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我朋友脾气比较直。”
“没关系，我喜欢和直率的人打交道。”赵晴收回手，丝毫不在意老K的无礼，“K先生，你的安保公司最近风头很盛。挫败商业间谍，顶住‘联合执法’，很了不起。”
老K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他感觉自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大街上。
“这事没得谈。”林雅忽然开口，语气坚定。“至少现在没得谈。我需要时间，和我的……伙伴商量。”
她刻意加重了“伙伴”这个词。她不可能一个人为陈木做出决定.
赵晴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可以。但我需要提醒你们，留给你们商量的时间，可能不会太多。白先生的反击随时会来。”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是作为盟友。”
说完，她没有再多做停留，对着林雅和老K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会客室。她带来的那种无形的压力，随着她的离开，才缓缓消散。
老K立刻凑到林雅身边，压低了声音：“这女人什么来头？国安的？还是纪委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应该是国安。”林雅拿起那张设计简洁、只印着姓名和电话的名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她想让我们和他们合作，一起对付白先生。”
“合作？放屁！这帮人最会过河拆桥了！等我们把白先生干趴下了，他们回头就拿什么‘非法入侵’、‘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把我们给办了！”老K一脸的不信任，“小木头呢？他怎么说？这事得他拿主意。”
林雅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界面极其简陋、没有任何标识的聊天软件。这个软件是陈木专门为他们三人开发的，采用了军事级别的加密算法，信息阅后即焚。
她快速地将刚才与赵晴的对话，以及自己的判断和顾虑，言简意赅地输入进去。
不到十秒钟，屏幕上就跳出了一行回复。
发信人：C。
内容：她没说实话。
林雅和老K同时一愣。
“什么意思？”老K把脑袋凑过来。
林雅皱着眉，继续输入：哪里没说实话？
C：她不是信息技术侦察处的副处长。
老K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我靠！我就说她不是好人！她是个骗子？”
林雅的心也沉了下去。如果赵晴的身份是假的，那整件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新的消息再次弹出。
C：她是国家安全部第十一局，信息技术侦察处的处长。正职。刚上任三个月。她把自己的级别说低了。
老K：“……”
林雅：“……”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把自己的官衔往小了说，这是什么操作？
老K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这帮当官的，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林雅却从这个细节里，品出了另一层味道。赵晴把自己说成副处长，或许是为了减轻他们的压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执行者，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决策者。这是一种姿态。一种放低身段，寻求合作的姿态.
第四千五百八十四章 可以合作吗？
她继续打字：你觉得，可以合作吗？
这一次，陈木的回复慢了一些。大概过了一分钟，屏幕上才显示出新的内容。
C：风险和收益并存。不合作，我们独自面对‘蛛网’，九死一生。合作，我们要面对一个同样深不可测的国家机器，赌它不会卸磨杀驴。
C：但是，我们别无选择。白先生的报复，我们单独扛不住。我们需要那张‘护身符’。
C：告诉她，我们要见面谈。我们三个，和她一个。地点我们定。让她一个人来。
林雅看着最后那句话，心里忽然安定了下来。陈木的决定，总是那么理智，又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老K也看到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嘿，我喜欢这个安排。在我们的地盘上，看她还怎么横。小木头什么时候能到？我去机场接他。”
林雅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不会露面的。我们三个，是指我，你，还有一部手机。”
老K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哦！差点忘了我们这位是见光死的幽灵先生！”他摩挲着下巴，眼神变得兴奋起来，“行！就这么办！我来安排地方，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个赵处长，敢不敢单刀赴会！”
林雅拿起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林律师。”赵晴的声音依旧平静。
“赵处长。”林雅刻意加重了“处长”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看来，‘信使’先生的情报能力，比我们评估的还要强。”
“明天晚上八点。”林雅没有理会她的试探，直接说道，“城西，‘铁拳’安保训练基地，C栋三号格斗室。你一个人来。我们的‘信使’先生，会在线上加入会议。”
“好。”赵晴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明天见。”
挂掉电话，林雅和老K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场决定他们命运的谈判，即将开始。而他们的对手，不止是白先生，还有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莫测的存在。
夜色如墨，城西郊区的“铁拳”安保训练基地，万籁俱寂。这里曾是一座废弃的工厂，被老K盘下来后，改造成了旗下安保人员的魔鬼训练营。平日里这里喊杀声震天，但今晚，却安静得有些反常。
C栋三号格斗室，是整个基地最核心、最坚固的房间。墙壁里嵌着钢板，窗户是防弹玻璃，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厚重的电子密码门。这里通常是进行无限制格斗训练的地方，墙上还残留着斑驳的汗渍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荷尔蒙和铁锈混合的特殊气味。
此刻，房间中央，一张冰冷的铁桌旁，只坐着两个人。
林雅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神情专注地调试着桌上的一个多角度摄像头。老K则像一尊铁塔，双臂抱在胸前，站在她的身后，警惕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桌子的正中央，竖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却不是视频画面，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音频波形图。那是陈木的声音.
第四千五百八十五章 热源接近
“A区监控正常，没有热源接近。B区外围，三点钟方向，有一辆车停了五分钟，刚刚熄火。车上一个人，心跳平稳，没有携带武器的迹象。体态特征，符合赵晴的资料。”
陈木的声音通过手机的扬声器传出，冷静而清晰，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AI。
老K咂了咂嘴，低声对林雅说：“你瞧瞧，小木头这套系统，比我们公司花大价钱买的安防系统牛逼多了。我严重怀疑他把我们基地的网络给黑了，自己装了一套。”
林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怀疑，是肯定。开个门都需要他远程授权，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的地盘？”
老K嘿嘿一笑，也不尴尬。对于陈木神出鬼没的技术，他早就习惯了。
“她来了。”陈木的声音再次响起。
几乎是话音刚落，格斗室厚重的铁门外，传来了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老K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门禁系统上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铁门向内滑开。
赵晴就站在门外。她果然是一个人来的，身上还是那件米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神情自若地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的那部手机上。
“看来，‘信使’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她走进房间，铁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
“谨慎是安全的第一要素，赵处长应该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陈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质感，显然是经过处理的。
赵晴也不在意，她拉开林雅对面的椅子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既然我们都很有诚意地坐在这里了，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雅点了点头，作为这次会谈的“主持人”，她开口道：“赵处长，我们的顾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保障。空口白牙的承诺，我们无法相信。”
“我明白。”赵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林雅面前。“这是一份‘特别情报顾问’的聘用协议，草案。签署人，是K先生。协议将追溯至本次事件开始之前。协议规定，K先生及其团队，将在国家安全部的授权和指导下，针对特定目标‘蛛网’，提供情报搜集和技术支持。所有相关行动，均被视为职务行为。”
她看向老K，补充道：“当然，这份协议需要K先生用真实的身份信息签署。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予相应的奖励和荣誉。档案会永久封存，列为最高机密。”
老K皱起了眉。他最讨厌和这些文件打交道。
林雅拿起那份协议，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起来。作为顶尖律师，她能轻易看出里面的门道。这份协议，措辞严谨，几乎堵死了所有可能被秋后算账的漏洞。只要签了它，他们就从“法外义警”，变成了受官方保护的“编外人员”.
第四千五百八十六章 ‘信使’先生呢
“协议里只提到了K先生。”林雅指出了关键问题，“我的朋友，‘信使’先生呢？”
“他是个幽灵。”赵晴坦然道，“我们找不到他，也无法给他一个实体身份的协议。但这份协议里有一个附加条款。”
她指向文件末尾的一处：“协议规定，K先生可以聘请第三方技术专家提供协助，该专家的行为，同样受到本协议的保护。我们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在哪里。我们只需要一个代号。‘信使’这个代号，就可以写进协议里。”
这个方案，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了。它既给了陈木法律上的保护，又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他的神秘性。
林雅看向手机，用眼神征求陈木的意见。
“可以。”陈木的声音言简意赅。“但我们也有条件。”
“请说。”赵晴的身体微微前倾。
“第一，合作期间，我们的行动自由。你们可以提要求，但不能下命令。最终的行动方案，必须由我们四方（我、林雅、老K，以及你）共同商定。”.
“第二，情报共享。你们掌握的关于‘蛛网’的所有情报，必须对我们完全开放。同样，我们获取的情报，也会与你们共享。”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木的声音顿了一下，波形图的振动似乎都变得更加锐利，“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对付‘蛛owang’。事成之后，协议终止，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们不能以任何理由，试图追查我的真实身份。”
这三个条件，条条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尤其是在和国家安全部门的官员谈判时，这几乎等同于在刀尖上跳舞。
老K听得手心都捏了一把汗，他真怕这个赵处长当场翻脸。
然而，赵晴却笑了。那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欣赏的笑容。
“我喜欢你的直接，‘信使’先生。”她干脆地回答，“我个人，完全同意你的三个条件。我会把它们补充进正式协议里。现在，我们是盟友了吗？”
“从现在开始，是了。”陈木回答。
就在这脆弱的联盟刚刚达成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整个训练基地，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在格斗室外疯狂闪烁，将走廊映成一片血色。
老K脸色一变，立刻冲到门口的控制台前，调出监控画面。
“怎么回事？”林雅紧张地问。
“有人入侵！妈的，是冲着我们来的！”老K看着屏幕，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只见基地的外围，十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冲破了第一道防线，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头套的武装人员从车上跳下，以专业的战术队形，向着C栋的方向快速突进。他们的装备精良，行动果决，显然不是普通的混混。
“是白先生的人。”赵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想到对方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重要了。”陈-木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老K，启动‘蜂巢’防御系统。拖住他们。林雅，你和老K待在格斗室，不要出去。赵处长，你的支援在哪里？”.
第四千五百八十七章 黄花菜都凉了！
“我的小队就在五公里外，十五分钟内可以赶到。”赵晴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用极快的语速下达了指令。
“十五分钟？黄花菜都凉了！”老K骂了一句，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
随着他的操作，训练基地里响起了一连串金属摩擦和机械运转的声音。地面和墙壁上，突然弹出了无数块厚重的钢板，像迷宫一样，瞬间改变了基地的地形。同时，高压水枪、催泪瓦斯喷射口、强音波发生器……各种老K压箱底的非致命性防御武器，全部被激活。
入侵的武装人员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训练基地，竟然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堡垒。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机关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瞬间被打乱。
“‘蜂巢’系统只能拖住他们十分钟。”老K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足够了。”陈木的声音传来，“赵处长，把你的人的通讯频率告诉我。”
赵晴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报出了一串复杂的加密频率。
“好了。”只过了不到五秒钟，陈木就说道，“我已经接管了他们的通讯指挥系统。同时，我也给他们送了点‘小礼物’。”
与此同时，在基地外围，那群武装人员的头领，正通过耳机愤怒地咆哮着：“废物！一群废物！一个破安保公司都冲不进去！给我用炸药！把那栋楼给我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