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城市的宁静。
陈木坐在副驾驶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他从墙上撕下来的城市地图。地图的边缘，因为用力过猛，已经被捏得起了皱。
开车的赵刚脸色铁青，他已经从陈木急促而简短的叙述中，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把油门踩到了底，警车像一支出弦的利箭，朝着市局的方向猛冲。
“你确定吗？”赵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处理过的任何案子的范畴。在市中心广场的庆典上动手，那不是犯罪，那是战争。
“我确定。”陈木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王海涛是个自负到极点的疯子，他喜欢仪式感，喜欢隐喻。他把自己的组织命名为‘凤凰’，又在地图上画出了一只凤凰。市中心广场就是他选定的，让这只凤凰‘浴火重生’的祭坛。时间，就是明晚的庆典。地点、时间、主题，全部对上了。这是他的风格。”.
赵刚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十分钟后，警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市局大楼门口。
王队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显然是接到了赵刚的电话。看到陈木下车，他直接迎了上来，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陈木没有废话，直接将地图摊开在警车的引擎盖上。“队长，你看。”
当王队长看清楚地图上那只用红线勾勒出的“凤凰”，以及它眼睛所在的位置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作为一名和犯罪分子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刑警，他能嗅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阴谋和疯狂。
“立刻通知所有人员，取消休假，全员归队！召开紧急会议！”王队长对着身后的警员下达了命令，随后转向陈木和赵刚，“跟我来！”
会议室里，刚刚才散会不久的众人，又一次聚集起来。当陈木将他的发现公之于众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看着大屏幕上那张诡异的地图，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距离明晚八点的庆典，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王队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沉寂，“我们没有时间去验证这个推论的真伪，我们必须把它当成事实来处理。从现在开始，启动一级应急预案。”
“第一，立刻联系市政府，建议取消或推迟明晚的庆典活动。”
“第二，技术部门立刻对市中心广场及其周边的所有公共设施，包括电力系统、网络系统、交通控制系统进行全面排查，寻找任何可能的后门和漏洞。”
“第三，情报部门全力追查王海涛的下落，以及‘凤凰’组织其他成员的信息。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大的计划。”
“第四，”王队长看向陈木，“陈木，你需要一个临时身份。从现在起，你是我特别聘请的专案顾问。我需要你从王海涛的思维角度，去预判他所有可能的行动。”
陈木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王队长能给出的，最大的权限和信任。
“等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李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正靠在会议室的门边，怀里抱着他的那台宝贝笔记本电脑。“庆典恐怕取消不了.
第四千四百六十九章 小规模的袭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李铁走到前面，将自己的电脑连接到大屏幕上，调出了一个网页。“这是市政府的官方公告，一个小时前刚发布的。为了庆祝建市纪念日，明晚的庆典将联合三家最大的网络平台进行全球同步直播，届时还会有几位国际知名的商界和文艺界人士出席。这场庆典，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本市的活动，它成了一个国际性的文化交流事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宣布取消，所造成的国际影响和民众恐慌，恐怕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袭击。”
王队长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悄握紧。
王海涛，这个混蛋，他连这一步都算到了。他就是要逼着警方，在他选定的舞台上，按照他的剧本，来跳这支死亡之舞。
“那就只剩下正面迎战了。”王队长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既然不能取消，那就把安保级别提到最高！明晚，整个市中心广场，要变成一个铁桶！”
“恐怕没那么简单。”陈木开口了，“王海涛太了解我们的安保流程了。他知道我们会怎么布置警力，知道我们的排查重点在哪里。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你说怎么办？”赵刚问道。
“逆向思维。”陈木走到地图前，“我们都在想他会用什么方式搞破坏。爆炸？网络攻击？还是无差别袭击？这些都是常规手段。但王海涛不是常规的罪犯。他追求的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艺术’，是戏剧性。”.
陈木拿起笔，在市中心广场旁边的一个建筑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市美术馆。”他说，“庆典当晚，这里会举办一场名为‘重生’的现代艺术展。巧合吗？”
众人心中一凛。
“还有这里，”陈木又圈出了一个地方，“城市规划展览馆。里面有整座城市最精密的建筑模型和地下管网分布图。如果他想对城市的‘血管’动手，这里是最好的信息来源。”
“以及最重要的，”陈木的笔尖，重重地点在了广场正中央，“中心音乐喷泉。它是整个庆典灯光秀的核心，由一套独立的智能程序控制。如果这套程序被篡改，它喷出的，就可能不是水，而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声东击西。”王队长明白了，“他会用一些小规模的骚乱，来吸引我们大部分的警力，然后在他真正选定的目标上，完成致命一击。”
“没错。”陈木点头，“所以，我们也要演一出戏给他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市局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一支由特警、刑警、技术专家组成的精锐小队被秘密组建起来，由王队长亲自指挥。他们明面上的任务，是加强广场的常规安保，但真正的目标，却是陈木指出的那几个关键地点。
陈木、赵刚和李铁，组成了一个行动小组，负责最核心的调查。
“我需要王海涛的所有资料。”陈木对李铁说，“不是档案上的那些，是私人的。他的社交账号，他常去的网站，他的消费记录，任何能反映他真实想法的东西。”
“小菜一碟。”李铁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出现了残影，“不过，这家伙很谨慎，网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但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第四千四百七十章 点燃整座城市！
他把一个加密论坛的页面调了出来。
“这是个专门讨论极端哲学的暗网论坛，王海涛曾经是这里的活跃用户，他的ID就叫‘Icarus’（伊卡洛斯）。”
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中那个用蜡做的翅膀飞向太阳，最终因为飞得太高，翅膀融化而坠落身亡的悲剧人物。
“他最后一条帖子，是在三个月前发的。”李铁指着屏幕，“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屏幕上，那句话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当城市成为剧场，火焰将是唯一的净化。”
陈木看着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还是想错了一点。
王海涛的目标，或许不只是制造混乱。
净化…….
他想起了王海涛在仓库里，那种狂热而兴奋的语气。
“我们就是要欣赏毁灭本身！”
这个疯子，他不是要炸掉某个地方，他是要点燃整座城市！
就在这时，赵刚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大变。
“队长！”他对着对讲机喊道，“美术馆出事了！刚才安保人员发现，那场名为‘重生’的艺术展里，最核心的一件展品，失窃了！”
“是什么东西？”王队长急切地问。
“一个金属雕塑，名字就叫……‘凤凰’。”
陈木和李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这不是声东击西。
这些地方，全都是他的棋子！美术馆、规划馆、音乐喷泉……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足以将整个市中心广场变成一片火海的连锁装置！
而他们现在，连这个装置的全貌都还没看清。
陈木的办公室里，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一个正在逼近的催命符。
距离“盛宴”开场，只剩下最后十二个小时。
突然，李铁的电脑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一封新邮件，出现在他的邮箱里。
发件人是匿名的。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李铁犹豫了一下，看向陈-木。陈木点了点头。
视频被点开。
画面里，是王海涛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他似乎在一个控制室里，身后是无数闪烁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市中心广场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对着镜头，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轻松地开口了。
“陈木，我知道你在看。”
“欢迎来到我的剧场。很抱歉，第一幕的暖场有些仓促，希望没有吓到你。”
“现在，第二幕，正式开始。我为你准备了一个选择题。”
他身后的一个屏幕切换了画面，上面出现了两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一个是满脸惊恐的孙丽华。
另一个，是昏迷不醒的，李铁的妹妹，李静。
“一个，是你拼了命才救回来的证人。另一个，是你新战友的唯一亲人。”王海涛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码头的油罐，和市美术馆的雕塑，只是我送给你们的开胃菜。现在，我把引爆器的主动权，交给你们。”
画面再次切换，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有两个红点在闪烁。
“一个在东城的燃气总站，一个在西郊的化工厂。两个地点，都装了我特制的‘礼物’。你们的时间不多，只能选择救一边。”.
第四千四百七十一章 还有一件事
“做出你的选择吧，我最棒的‘观众’。是选择理性，去救能提供更多线索的证人？还是选择感性，去救你战友的妹妹？”
“对了，忘了告诉你，”王海涛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无论你们选择哪一边，另一边的爆炸，都会成为明晚庆典上，最绚烂的烟火。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
视频结束，画面陷入黑暗。
李铁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电脑屏幕瞬间碎裂。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王！海！涛！”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陈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已经不是冷静，而是化作了一块绝对零度的寒冰。
王海涛，你终于露出了你最恶毒的獠牙.
你不是要我们做选择。
你是要我们，在绝望中，亲手点燃你所谓的“盛宴”的第一把火。
陈木的手机在桌上震动，来电显示是王队长。
“陈木，东城燃气总站和西郊化工厂同时发现可疑装置，拆弹专家正在赶往现场。”王队长的声音透着焦急，“但是……”
“但是什么？”
“两个地点距离太远，我们的人手不够同时处理。而且，那些装置的构造很复杂，专家说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完成拆除。”
陈木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距离王海涛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五十八分钟。
李铁从破碎的电脑屏幕前转过身，眼中的愤怒已经转化为一种可怕的冷静。“我去西郊。”
“李铁……”
“我妹妹在那里。”李铁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寒，“你去东城救孙丽华。她手里有更多线索，对案子更重要。”
陈木摇头。“不是这样分配的。”
“那你说怎么分配？”李铁的眼神锐利起来，“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妹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