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马老三彻底明白了。陈木根本不在乎过程如何被曲解，他只要结果。他要的是马老三欠下这份人情，并且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份人情的分量有多重。至于马大军那个蠢货，不过是承载这份人情的容器，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一个道具。
马老三沉默了片刻，收起了酒壶。“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的事，是我马老三欠你的。之前说的条件，我给你翻一倍。寨子里所有的武器装备，你随便挑。除了我这把椅子，黑风寨你看上什么，直接拿走。”
“我的人，需要一个独立的营地，最好的伙食和医疗。训练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打扰。”陈木直接开出了条件。
“没问题！”马老三答应得极其痛快，“西边那片新盖的营房，最靠近水源，也最安静，今天就给兄弟们腾出来。伙房那边我打招呼，从今天起，你们的伙食标准，跟我一样。”.
“还有。”陈木的目光转向他，“沙鼠的情报，我要最详细的。他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性格习惯，甚至是每天上几次厕所，我都要知道。”
马老三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兄弟是打算……现在就动手？”
“我答应我的人，下一个就是他。”陈木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城防军那边肯定会查。沙鼠离东城最近，他一向跟城防军的某些人眉来眼去，难保不会把我们卖了，换点好处。与其等他来咬我们，不如先把他的牙掰了。”
这番话，说得马老三后背微微发凉。他只看到了复仇和立威，而陈木已经看到了更深一层的危险和应对。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谋略，远比单纯的凶悍更可怕。
“好！”马老三一拍大腿，“情报不成问题。沙鼠那个老狐狸，我跟他斗了好几年了。他有三个营地，互为犄角。主营叫‘响尾蛇’，在戈壁深处的一处峡谷里，易守难攻。手下大概有五百号人，装备不差，还有几门走私来的小口径迫击炮。这家伙生性多疑，狡猾得很，从不在一个地方睡超过三天。”
“他有弱点吗？”
“有。”马老三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贪财好色。每个月十五号，他都会去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叫‘红帐篷’的黑市销赃和快活。那里鱼龙混杂，是咱们下手的最好机会。”
“下一个十五号，是几天后？”.
第三千三百一十九章 三天后，我们出发
“五天。”
“三天。”陈木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人需要休整，三天足够了。三天后，我们出发。”
马老三看着陈木，这个男人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他刚刚从九死一生的绝境中杀出来，不眠不休，现在就已经在策划下一场战争。
“兄弟，会不会……太急了？”马老三忍不住劝了一句。
陈木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病床边，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张队长。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张队长缠着绷带的手臂。
就在这时，张队长干裂的嘴唇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一阵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呓语。
陈木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北山……仓库……坐标……3号……”.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钻进陈木的耳朵里，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北山仓库！那是战前联邦军方的一个秘密物资储备点！传说里面储藏着足够装备一个整编师的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战争爆发后，东城沦陷，这个仓库的下落也成了谜。原来，张队长知道它的位置！
陈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队长的老上级，那个远在联邦核心区的将军，会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来捞他。这个消息，比一百个张队长都更有价值！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但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团前所未有的火焰。
他转头看向马老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三天后，出发。你的人，我来指挥。”
马老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陈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我亲自给你压阵！”
他知道，从陈木说出“我来指挥”这四个字开始，黑风寨的天，已经变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陈木没有浪费一分一秒。除了必要的睡眠，他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黑风寨的训练场上。
马老三确实守信，西边的独立营地很快就腾了出来。崭新的营房，独立的伙房，甚至还有一个引了地下水过来的简易浴室。陈木的队员们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但训练的强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而更让黑风寨众人侧目的是，陈木不仅仅是在训练自己的队员，他还从马老三拨给他的三百名“先锋队”里，挑出了一百人，进行“强化训练”。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枪口抬高一寸！你是想给地鼠挠痒痒吗？”
“速度！速度！我外婆的轮椅都比你快！”
“那不是你的战友，那是你的掩体！关键时刻他就是给你挡子弹的！连自己掩体的位置都搞不清楚，你怎么活下来的？”
老鹰抱着手臂，站在高处，嘴里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句句扎进那些黑风寨老兵油子的心里。
这些老兵，都是在戈壁滩上舔血过活的汉子，手上都沾过人命，自问也是身经百战。一开始，他们对陈木这伙外来者并不服气。凭什么他们一来就吃最好的住最好的，还对我们指手画脚？.
第三千三百二十章 他们的傲气
然而，第一天的训练，就彻底打碎了他们的傲气。
陈木没有搞什么长篇大论的动员，他直接让石头在训练场中央立了一块半人高的钢板。
“谁能徒手把它打穿，今天的训练就免了。”陈木淡淡地说道。
黑风寨这边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嗤笑。一个满脸横肉，外号叫“铁头”的壮汉走了出来，他是寨子里公认力气最大的人。
“陈木兄弟，这玩意儿，子弹都得打个坑，用手？你开玩笑吧？”
陈木没理他，只是对石头点了点头。
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他走到钢板前，深吸一口气，右拳猛地轰出！
“咚——！”
一声沉闷如攻城锤般的巨响，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土地震了一下。那块厚实的钢板，以拳头接触点为中心，竟然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下去一个深深的拳印！虽然没有击穿，但那种纯粹的暴力美学，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猪肝一样。
这还没完。老鹰悠哉悠哉地走到两百米外，随手在地上捡了三颗小石子。
“看到天上那只沙隼了吗？”
众人抬头，只见高空中有个小黑点在盘旋。
下一秒，老鹰手腕一抖，三颗石子成品字形激射而出，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几秒钟后，高空中的那个黑点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打着旋掉了下来。
李二狗派人跑过去捡了回来，那只倒霉的沙隼，头部、翅膀和心脏，不多不少，正好被三颗石子精准命中。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如果说石头的力量是让人畏惧，那老鹰这一手，就是让人感到了恐怖。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
从此，再无人敢质疑陈木的训练方式。
但质疑没有了，矛盾却依然存在。
矛盾的焦点，是一个叫“王炮”的男人。他是马老三手下最老资格的头目之一，掌管着寨子里所有的重火力，为人勇猛，但性子又臭又硬，典型的老派军阀作风。他看不起陈木这种“奇袭”、“特种作战”的搞法，坚信人多枪多，平推过去才是王道。
在作战会议上，这种矛盾彻底爆发了。
陈木的计划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疯狂。他打算带领一支五十人的精锐小队，趁着夜色，像一把手术刀一样，直接穿插到响尾蛇峡谷的腹地，端掉沙鼠的指挥部，同时，由马老三和王炮带领大部队，在峡谷外制造动静，吸引沙鼠主力部队的注意。
“这他妈是去送死！”王炮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唾沫星子横飞，“五十个人？还穿插腹地？响尾蛇峡谷我比你熟，里面明哨暗哨几十个，还有雷区！你当沙鼠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依我看，就该集结所有人马，用炮火把峡谷口犁上一遍，然后一口气冲进去，跟他们打烂仗！”
“你的方法，就算赢了，我们也要死伤过半。”陈木的语气很平静，“沙鼠的火力不弱，峡谷口地势狭窄，我们的人冲进去就是活靶子。打烂仗，最后得利的只会是等着收尸的城防军。”
“怕死就别出来混！”王炮梗着脖子吼道，“总比你带着五十个兄弟去白白送死强！”.
第三千三百二十一章 稳妥打法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黑风寨的老人们都倾向于王炮的稳妥打法，而那些被陈木训练过的士兵，则眼神闪烁，显然更信服陈木。
马老三坐在主位上，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战功赫赫的元老，一边是创造了奇迹的新盟友，他谁也不想得罪。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咳咳，我觉得，王叔叔和陈木大哥说的都有道理。”马大军人模狗样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我们可以把两种方法结合一下。我们先派一支敢死队，每人身上绑满炸药，冲进峡谷，和敌人同归于尽！这就叫，呃……中心开花战术！然后大部队再冲进去收拾残局，岂不美哉？”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李二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快步上前，一把捂住马大军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他弄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地道歉：“少爷喝多了，胡言乱语，大家别介意……”
这个小插曲，反倒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一点。
陈木看着依旧怒气冲冲的王炮，忽然开口说道：“王炮头领，你信奉火力，我也信。不如，我们比一比？”
“比什么？”王炮哼了一声。
“就比炮。”陈木指了指窗外，“寨子里那几门迫击炮，你我各带一组人，目标是五公里外的那座秃山，三发炮弹，看谁能先命中目标。我赢了，你的人和炮，全部归我指挥。你赢了，我这条命，随你处置。”.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王炮玩了一辈子炮，在黑风寨是公认的“炮神”，陈木竟然要跟他比这个？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马老三也急了：“陈木兄弟，这……”
“我意已决。”陈木打断了他。
王炮怒极反笑：“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就让你小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炮兵！”
半小时后，训练场上摆开了两门擦得锃亮的82毫米迫击炮。
王炮亲自上阵，带着他最得意的几个炮手，熟练地测距，校准，装填，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老兵的自信。
“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炮弹出膛，带着尖啸飞向远方。几秒后，远处的秃山上腾起一团烟雾，偏了大概有五十多米。
“妈的，风速算错了！调整参数，第二发！”王炮骂了一句，立刻开始重新计算。
而另一边，陈木却根本没有碰那门炮。他只是站在后面，看着老鹰带着两个他亲自挑选的士兵在操作。老鹰没有用任何专业的测量工具，他只是举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抓起一把沙土，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力。
“方位31-05，高低325，二号装药，瞬发引信。”老鹰报出一连串数字。
那两个士兵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
“放！”
炮弹出膛。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远方。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几秒钟后。
“轰——！！！”
一团巨大的火光和浓烟，精准地在秃山的山顶上炸开！一发命中！
整个训练场，死一般的寂静.
第三千三百二十二章 这怎么可能
王炮和他那帮炮手，全都石化在了原地，手里的工具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他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用最专业的流程，反复计算，结果打偏。对方就那么随手比划了一下，竟然能一发命中五公里外的目标？这是人还是神？这他妈是玄学吧！
“运气，一定是运气！”王炮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运气？”老鹰轻笑一声，转头对那两个士兵说，“重复刚才的参数，目标，刚才第一发落点的弹坑，两发连射。”
“是！”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