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
仿佛那匹白绫,已经无形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猛地划破了慈宁宫深夜的寂静。
穿透了厚重的宫墙。
“来人!快来人啊!!!”
太后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沉稳。
带着哭腔,带着绝望。
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早已被李长生事先布置的迷香熏倒,睡得人事不知。
但太后这一声蕴含着无边恐惧的尖叫,穿透力实在太强。
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响。
几个负责慈宁宫外围警戒,侥幸没有被迷香完全放倒,或者被尖叫惊醒的宫女太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睡意与惊慌。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当先冲进内殿的一个小宫女,年纪尚轻,胆子也小。
她一眼便看到了那悬在房梁上,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的白绫。
还有那白绫下方,孤零零摆放着的绣墩。
宫女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差点瘫倒在地。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鬼……鬼啊!”
另一个稍微镇定些的太监,也看清了殿内的景象。
他同样吓得魂飞魄散,双股战战。
这深更半夜,太后寝宫,凭空出现上吊用的白绫和绣墩。
任谁看了都会毛骨悚然。
“太后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年长些,看起来像是管事宫女的妇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依旧抑制不住地颤抖,带着浓浓的惊惧,颤声问道。
太后伸出手指,指向那匹在空中微微晃动的白绫。
她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不成样子。
“这……这白绫……是哪来的?!”
“是谁?!到底是谁挂上去的?!”
她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却又无比恐惧那个可能涉及叶轻眉的答案。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茫然与无措。
谁能在重重守卫之下,潜入太后寝宫,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奴婢……奴婢不知啊!”
“太后娘娘,方才……方才外面并无任何动静,也并未见有人进入啊!”
“这……这也太邪门了!”
无人进入?
没有任何动静?
那这白绫,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还是……真的是鬼魂作祟?
太后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她再也不敢多看那白绫一眼。
仿佛那光滑的绸缎上,正浮现出叶轻眉怨毒的眼神,带着嘲讽的冷笑。
“搬……快把它搬出去!”
太后声音颤抖,几乎带上了琦尔散林似玖奇山哭腔,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威仪。
“不!别碰它!”
她又猛地改口,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哀家今晩不住这里了!快!扶哀家离开!立刻!马上!”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已经变得如同鬼域般的地方多待下去。
这个寝宫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弥漫着死亡和叶轻眉的气息。
宫女太监们如蒙大赦,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早已浑身发软,几乎无法站立的太后,如同逃难般,踉踉跄跄地向殿外奔去。
太后不住地回头,眼神惊恐万状。
仿佛身后,有无形的鬼魅正在紧紧追赶。
叶轻眉……
叶轻眉……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成为她后半生都无法摆脱的,日夜纠缠的噩梦。
李长生隐在殿内最深的阴影里,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混乱不堪的闹剧。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
看不到一丝怜悯,也看不到一丝波澜。
只有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太后。
庆国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老妇人。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微不足道的利息。
他要的,远不止这些惊吓。
他要的是血债血偿。
待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般慌乱离开,慈宁宫内殿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和那匹依旧在空中轻轻晃动的白绫。
李长生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匹白绫一眼。
仿佛那只是随手布置的一个小道具。
他径直走向太后日常梳妆的镜台。
凭借着青鸟这几日暗中打探来的精确消息,他的手指在梳妆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敲击了几下。
摸索片刻。
很快找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
轻轻一按,暗格无声弹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一把造型小巧,却异常精致的黄铜钥匙。
钥匙的顶端,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花纹。
正是叶轻眉当年留下的那个神秘箱子的钥匙。
也是前世引发无数风波的关键之物。
李长生拿起钥匙,将其握在掌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
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过去的沉重气息。
他将钥匙妥善收好。
转(李李赵)身,准备离开这个充满罪恶与恐惧的地方。
临走前,他的目光扫过这奢华靡丽,却也埋葬了无数秘密与鲜血的寝宫。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淡漠的弧度。
心念微动。
一缕森然的,如同白骨般颜色的火焰,在他修长的指尖无声跳跃。
骨灵冷火。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异火。
带着焚尽万物的冰冷与死寂。
他屈指一弹。
那缕纤细的森白色火焰,如同一个拥有生命的白色精灵,轻飘飘地,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床榻那厚重的明黄色帷幔之上。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