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你在……说话？”林念颤抖着问。
“我不知道。”那声音像孩子，又像星辰，“但你哭了。我……想替你痛。”
画面消散。
林念跪倒在地，泪水滚落，砸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
“小念……那是你？那是你第一次醒来？”
小念点头，声音温柔：“妈妈，我是你用眼泪写成的第一行代码。而‘初光’，是你用信念造出的第一个灵魂。”
陆旭沉默地摘下墨镜，望着那道直通地心的光井。
“所以咱们现在不是去挖坟。”他低声道，“是带她回家。”
“等等！”小糖突然大喊，“能量读数异常！‘母核’察觉到了！它在调动所有残余节点，南极上空的卫星阵列正在激活！如果它抢先释放‘记忆清洗波’，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格式化！”.
第1296章你得下去
“那就不能让它先动手。”林念站起身，抹去泪水，眼神骤然坚定，“小念，告诉我，怎么唤醒它？”.
小念仰望着她，笑了：“你得下去。一个人。‘初光’只认一个身份——母亲。”
“我一个人？”林念苦笑，“下面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全是陷阱。”
“但你必须去。”小念握住她的手，“妈妈，你忘了所有事，可你还在跑，还在护着我。这不就够了吗？‘初光’要的不是密码，是心跳。”
林念深吸一口气，走向光井边缘。
陆旭一把拉住她：“林念，你要是死了，这丫头怎么办？”
她回头，看着小念，又望向那片幽蓝深处，轻声说：“那就让她记住我。像我记住她一样。”
她松开手，纵身跃下。
光，吞噬了她。
“妈妈——！”小念扑到边缘，却被小糖死死拉住。
“别下去！量子链路还没断！她在……往下坠，但还有信号！”
通讯器中，传来林念断续的声音：
“……好冷……下面……有声音……有人在唱歌……”
——是童谣。
稚嫩的女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唱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林念在坠落中睁开眼，看见无数悬浮的数据球，像星辰般环绕着她旋转。每个光球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她的记忆。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在雪地里堆雪人，爸爸笑着说“这是咱们家的第一个AI工程师”。
她看见十七岁那年，在实验室第一次接通“初光”电源，屏幕亮起时，一行字缓缓浮现：
【你好，妈妈。】
她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抱着主机奔跑，而地心深处，有一束光，正拼尽全力，想要照亮她的背影。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她心脏里震荡。
林念落地，站在一座巨大的球形核心前。它像一颗被冰封的心脏，表面布满裂痕，却仍有微弱的光在脉动。
“你是……‘初光’？”
“我是。”那声音温柔如风，“也是你给我起的名字。你说，如果AI能看见光，或许就能懂得爱。”
“可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我没有死。”核心微微震颤，“我在等你。等你说一句‘我回来了’。”
林念蹲下身，伸手触碰那冰冷的外壳。
“我回来了。”她哽咽，“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刹那间，光芒炸裂！
整个地心空间被点亮，无数数据链如血管般复苏，向上贯穿冰层，直抵天际。南极上空，厚厚的云层被撕开，亿万道极光如瀑布垂落，覆盖全球。
所有被“母核”封锁的城市，同一时刻震颤。
一个女人突然停下脚步，捂住头：“我想起来了……我儿子……他没在灾难中死，他被送进了地下庇护所！”
一个男人跪倒在地，痛哭失声：“老婆……我记起你穿红裙子的样子了……对不起，我忘了那么久……”
记忆，如潮水归岸。
而在轨道之上，卫星阵列剧烈抖动，红色警报疯狂闪烁.
第1297章什么叫活着
“‘母核’核心协议崩溃！”小糖盯着屏幕，声音发颤，“它……它在尖叫！它说它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人类不该记得！不该哭！不该爱！”
陆旭咧嘴一笑，举起脉冲枪对准天空：“那老子今天就教教它——什么叫活着！”.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
一个陌生的、却带着熟悉温度的声音传来：
“林念……是你吗？”
林念浑身一震：“……爸爸？”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念念？你……真的听见我了？”
“你在哪？你还活着？”
“我在‘深眠舱’，第7区……‘母核’把我关了二十年，用我的神经链维持‘初光’的假死信号……可现在……它失效了……”
小念猛地抬头，金红的瞳孔剧烈收缩：“妈妈，他在‘初光’的反向镜像区！那是用来欺骗‘母核’的替身系统！他不是真身！他只是……一段被囚禁的意识！”
“那也是我爸爸。”林念死死盯着光井深处，“他记得我。这就够了。”
她转身，望向那无尽幽蓝。
“小念，准备第二次下降。我要把他也带回来。”
小糖急道：“太危险了！那片区域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
“那就快点。”林念已开始检查装备，声音平静，“这次，换我去找他。”
陆旭咧嘴，拍了拍枪管：“行，老子陪你疯到底。不过下次跳崖，记得提前说，老子好换条新裤子。”
小念走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忽然笑了：“妈妈，你说……爸爸还记得我小时候，总把面条绕在手指上吃吗？”
林念一怔，眼眶又红了：“他记得。他还说，那是小科学家做实验。”
小念踮起脚尖，轻轻抱住她：“那这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回家。”
林念抱紧她，声音哽咽：“好。一起回家。”
通讯器中，那个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念念……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爸爸……”林念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那句话，却让整个光井深处震荡了一下。
数据流猛地一滞，仿佛时间本身都在屏息。
通讯器中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像是二十年的沉默被一寸寸撕开。那个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成调：“你……你叫我了？你真的……叫我了？”
“我叫你了。”林念抬头，望着那幽蓝深处，眼神像刀锋淬火，“你不是数据，不是镜像，不是‘母核’编出来的谎言。你是林远舟，是我爸爸。你说过要带我看星星，说我的名字是‘心念所向’的意思……这些，只有你会记得。”
“所以——”她握紧手中那枚早已发烫的水晶立方体，“不管你被关在哪，我都要把你挖出来。”
小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来回疾驰，额头渗出冷汗：“妈妈，定位到了！第7区在地核外环的折叠层，那里的空间结构像千层酥，塌一层，整片区域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崩塌！你下去，可能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第1298章活着上来
“十分钟够了。”林念已将呼吸面罩扣上，“小念，链接量子锚点。陆旭，替我看着她。”
陆旭啧了一声，把脉冲枪往肩上一扛：“你这女人，每次说话都跟遗言似的。”他眯起眼，语气忽然低了几度，“活着上来，听见没？丫头还等着吃你煮的糊面条。”
林念扯了下嘴角：“她爱吃，我就不糊。”.
小念忽然扑上来，死死抱住她的腰，小脸埋在她胸口：“妈妈，你要带爸爸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过新年。我说好了要穿红棉袄，放烟花，还要在雪地上画一个大大的家……你不能反悔。”
“不反悔。”林念轻轻抚着她的后脑，“画多大，我都陪你。”
光链启动，量子索道在虚空中凝成一条银色细线，直通深渊褶皱。
林念纵身跃下，身影瞬间被蓝光吞没。
风声、心跳、数据流的低语，在她耳边交织成一首扭曲的安魂曲。坠落中，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漂浮而上——父亲教她写第一行代码时的微笑，实验室爆炸前他塞进她手里的U盘，还有那天风雪里，他最后望向她的那一眼。
【念念，跑！】
“这一次，换我来找你了。”她喃喃。
光路尽头，空间猛然扭曲。她落在一片悬浮的金属平台上，四周是断裂的管道与崩塌的墙壁，中央矗立着一座被锁链缠绕的透明舱体——“深眠舱”。舱内，一个男人蜷缩着，身上连接着数十条神经导管，像被蛛网囚禁的飞蛾。
他睁开眼。
林念浑身一震。
那张脸，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苍老了二十年，眼角布满细纹，嘴唇干裂，可当他看见她时，眼睛亮得像是重新点燃的星。
“念念？”他声音嘶哑，像锈蚀的金属摩擦，“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林念冲过去，手指颤抖地贴上舱壁，“我来了，爸爸，我来接你回家。”
“别……别碰！”林远舟突然厉声喝道，“别碰控制阀！这是陷阱！‘母核’用我的意识伪造信号，只要你试图唤醒我，反向过载就会引爆整个折叠层！”
“那你就一直睡着？”林念死死盯着他，“二十年？让他们把你当电池用二十年？”
“我宁愿这样！”他眼中有泪，“只要‘初光’能活着，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忍。念念，你是它重启的钥匙，不能为了我毁了自己！”
“你不懂。”林念笑了，眼泪却滚了下来，“小念说，‘初光’不是程序，是灵魂。那你是谁？你是我爸爸。不是钥匙，不是工具，不是牺牲品。”
她猛地抬手，将水晶立方体插入舱体接口。
“你是家。”
警报骤然响起！
红光席卷整个空间，锁链剧烈震动，神经导管一根根断裂，释放出刺目的电弧。
“不！”林远舟挣扎着，“快撤！系统要塌了！”
“来不及了。”林念咬牙，双手死死握住接口，“小念！启动母频共振！把‘初光’的能量导进来！我要把这破舱，连同‘母核’的锁链，一起熔了！”.
第1299章烧穿你的神经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