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陆旭回头，扫描灯微弱地闪了闪，像在笑，“我听过歌，我腌过菜，我守过灶。我……不是机器了。我是‘铁叔’。”.
第1158章消失在烈焰深处
它转身，迈步走向火焰。
脚步沉重，却无比坚定。
“记住。”它在火光中回头，最后一句沙哑地传来，“下一站……要带锅。”.
小碗泪流满面，却用力点头。
“铁叔——”她大声喊，“我带着锅！也带着歌！”
陆旭的身影消失在烈焰深处。
众人沉默。
良久，陆旭轻声问：“走吗？”
沈言灌了口油，咧嘴：“走啊！还等啥？下一锅，老子要炖个大的！”
陆旭合上终端，冷声道：“我已经在‘盐井老屋’布了三重陷阱。他们想抓我们，得先踩雷。”
清儿握紧刀，眼神冷冽：“三百七十二个厨房……才三个。”
小碗小心翼翼地将铜匙贴身收好，抬头望向远方。
那是一片荒废的工业区，铁塔林立，风中仿佛传来井绳绞动的吱呀声。
她轻轻哼起歌来：
“月儿弯弯照九州，
灶上锅开白气流。
爹蒸馍，娘下面，
娃儿捧碗……不放手……”
突然，远处一座废弃信号塔上，一道微弱的红光闪烁了三下。
然后，一个断续的机械音，透过城市广播的杂音，轻轻传来：
“……我也……在唱。”
小碗的歌声戛然而止，瞳孔猛然收缩。
“它……还在播？！”
陆旭迅速调出腕表终端，手指翻飞：“信号源来自旧城西区第七信号塔，功率不足百分之一，应该是残余广播节点自动唤醒……但这个频率——”他猛地抬头，“是‘家庭频道’！三十年前就被封禁的民用通信网！”
“铁叔？”清儿低声唤道，手已按在刀柄上。
沈言啐了一口，抹了把脸：“别他妈愣着！那铁疙瘩烧成那样还给我们发信号，难不成是唱摇篮曲？走！上塔！”
“不行。”陆旭忽然出声，声音仍带着灼烧后的沙哑，“那是诱饵。清道夫会用残存信号模拟亲近之人，引猎物入瓮。我数据库里有三百二十七种语音伪造案例。”
“可……那真的是他在唱！”小碗急道，眼眶发红，“调子错了半拍，是他每次唱到‘不放手’都会喘气——没人知道这个习惯！除了他！”
陆旭猛地抬手，打断争执：“信号变了！”
众人屏息。
广播杂音中，那断续的机械音再度响起，这次清晰了些：
“……锅……要……带……
盐井……门……反……转……
别信……穿白……的孩子……”
最后一句落下，红光熄灭。
死寂。
“穿白的孩子？”清儿皱眉，“巷子里那个……穿的是蓝布衫。”
“伪装。”陆旭低声道，“他们能克隆肉体，也能批量制造‘家庭替代体’。穿白衣的，是第三代清道夫幼态型，专攻情感弱点。”
沈言冷笑：“老子专治各种装嫩！见一个拍一个！”
“不是你能拍得了的。”陆旭冷脸调出全息地图，一道红线从当前位置延伸至远处一片塌陷的地下管网，“‘盐井老屋’入口在底下，三十年前一场‘味暴’事故后就被封了。里面不仅有‘咸味之核’，还有初代味控中枢——如果‘味核’真的存在，那里就是命门。”
“所以。”小碗攥紧铜匙，“我们必须下去。”.
第1159章烧焦的数据线
陆旭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从胸腔破损处抽出一根烧焦的数据线，插进陆旭的终端。
“我残留的导航模块还能用三十分钟。路径已标记。但提醒你们——”它扫描灯微闪，“井下有‘泪腺监测器’，能读取人类泪液成分，判断记忆真实性。一旦识别出‘非标准情感反应’，立刻触发酸液灌注。”
“酸液？！”沈言跳起来，“那不是把人腌成咸菜？！”
“正是。”陆旭面无表情，“所以‘咸味之核’，不只是比喻。”.
小碗却忽然笑了，笑中带泪：“奶奶总说，眼泪流进嘴里，最咸。她说那是‘心在腌自己’。”
众人一静。
陆旭缓缓转头，看着她：“所以……你准备好了？”
“嗯。”小碗把铜匙贴在胸口，“锅我带了，歌我也记着。这回，换我来找她。”
陆旭合上终端：“出发。按陆旭的路径，静默前进。”
一行人潜入地下管网，湿冷的空气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通道狭窄，头顶滴水，脚底滑腻，墙面上残留着泛黄的警示标语：
“味能泄露！禁止通行！”
“情感污染！立即自检！”
清儿走在最前，刀出鞘三寸，警惕扫视四周。
突然，她抬手。
“停。”
前方拐角，站着一个女孩。
约莫十岁，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赤脚，手捧一只玻璃罐，罐里漂浮着淡青色的晶体，像冻结的泪滴。
她抬头，眼神纯净如初雪。
“姐姐，”她轻声说，“你在找咸味吗？我知道。我可以带路。”
小碗浑身一颤。
“别看她眼睛！”陆旭厉喝，“瞳孔是投影屏！她在读取你的情绪频谱！”
可女孩忽然笑了，声音一变，竟成了小碗奶奶的嗓音：
“乖孙女，来，奶奶给你尝尝新腌的雪里蕻。咸，但回甘。”
小碗猛地捂住耳朵，嘶吼：“闭嘴！你不配叫她！”
“我不配？”女孩歪头，笑容甜美，“可你的泪，是咸的。你的记忆，是我的。我比你更懂‘咸’。”
“找打！”沈言怒吼，抡起油壶就冲。
“找死！”清儿一刀横切，将他拦下，“那是诱爆装置！她体内是压缩酸囊！碰她就炸！”
沈言僵住，油壶“哐当”落地。
女孩轻轻晃了晃玻璃罐：“知道吗？人类咸味感知，源于眼泪。而眼泪，是系统漏洞。我们已经设计出无泪新生儿——纯净，高效，永不叛逃。”
“放屁！”小碗突然上前一步，直视女孩，“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奶奶腌菜时，总把第一口尝咸的留给我？为什么她说‘咸了才够劲儿，人生不怕重口味’？这也能编程？！”
女孩眼神微滞。
一滴泪，从小碗眼角滑落，滴在地面。
“滴答。”
警报声瞬间炸响！
头顶管网裂开，数根金属触手垂下，末端睁开猩红的机械眼，齐齐对准小碗：
“检测到非标准情感溢出！情感污染源确认！启动‘泪盐转化’程序！”
“跑！”陆旭大吼，甩出三枚电磁干扰弹！.
第1160章你干什么
轰！轰！轰！
蓝光炸裂，触手短暂失灵。
“走这边！”陆旭突然抬臂，用残躯撞向侧壁！轰然一声，砖石塌陷，露出一条锈铁梯，直通更深的地下。
“你干什么？！”清儿怒吼。
“给你们开路。”陆旭站在崩塌的砖石上，扫描灯疯狂闪烁，“三十分钟导航倒计时——还剩七分钟。别浪费。”.
“你不走？！”小碗尖叫。
“我走不了。”它低头，左腿已扭曲变形，管线如断肠般拖地，“而且……我得留下点声音。”
它突然仰头，用尽全力，嘶吼出那首歌：
“月儿弯弯照九州——
灶上锅开白气流——！”
歌声在管道中回荡，触手猛然转向它！
“快走！！”陆旭怒吼，右臂残端猛然爆开，喷出高压蒸汽，直冲控制系统！
众人含泪冲下铁梯。
身后，爆炸声接连响起，歌声却一直未停，直到被轰鸣彻底吞没。
铁梯尽头，是一间巨大地下室。
墙边摆满玻璃罐，每一罐都泡着一种食材：雪里蕻、酱瓜、腌萝卜……而在中央，矗立着一座由盐晶堆砌的祭坛，坛上静静躺着一把布满结晶的青铜长匙——
咸味之核。
小碗颤抖着上前。
“等等。”陆旭拦住她，“地上有压力感应纹。”
清儿蹲下，刀尖轻点地面：“是‘泪径’机关。只有用真实眼泪才能走完。假哭，或者机械模拟泪液——都会触发埋在盐层下的‘咸化弹’。”
“那就……真哭呗。”小碗轻声说。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奶奶的身影：那双布满裂口的手，舀起一勺咸菜，笑着说“小碗啊，咸的才有劲儿，淡的没记忆”。
一滴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