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觉得很可行，便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管贾东旭正跪着，自顾自的开口道。
“东旭，说实话，五百块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也知道你师娘的身体不好，经常要拿药吃。
所以你别看我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实际上我们能存下的钱真的不多，五百块也是要存很久的。”
贾东旭不知道易中海这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记得自己是来求助的，并不是来听师傅诉苦的。
“师傅，这些我都知道…”
“东旭，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易中海抬手阻止了他，然后接着说道。
“东旭，师傅我今年已经四十九了，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我跟你师娘，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个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们俩平日里才会那么节约，想着多存点钱，为以后老了做打算。
可现在要是把这养老钱都借给你了，我们老两口老了可怎么办？”
易中海说着，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贾东旭。
贾东旭想也没想就说道。
“师傅，你们还有我呀，等你和师娘老了，我可以照顾你们的，你就放心吧。”
贾东旭话一说完，就有些愣住了，他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吃惊。
易中海也愣住了，虽然这个话是他逐步引导的结果，但他却没有想到，贾东旭能这么干净利落的说出这个话来。
但这种情况下，贾东旭说出来的话，易中海反而相信它是最真实的。
而且他还觉得，这种不经过脑子的话，也肯定是贾东旭当下最真实的心理表现。
“东旭，你…说的是真的吗？”
易中海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这是二人第一次这么坦诚的提及易中海养老的问题，他没想到贾东旭居然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难道贾东旭自己心里也一直想着要给自己养老？
那这完全就是双向奔赴啊，要是发生在男女之间，那肯定就是天作之合了。
贾东旭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表达了什么意思。
当然，他看着师傅这么激动的样子，他也就不好意思说，这话是没考虑过的，瞎说的，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易中海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他盼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久，也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物质，不就是为了得到贾东旭的这个承诺吗？
易中海感觉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都是很值得的。
当然，他同时也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虚幻感，毕竟来的太容易了，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东旭，你先起来坐，让师傅冷静一下。”
易中海招呼贾东旭起身，又哆嗦着手端起旁边的茶缸，喝了一口。
温润的茶水带着花香，在他的嘴里囫囵了几下，缓慢的通过食道流进胃里，那种虚幻感才慢慢被剥离，易中海逐渐感觉到了真实。
他的感觉回归之后，理性又战胜了感性。
“东旭，你既然已经同意给师傅养老，师傅也不是不相信你。
这样吧，明天咱们把二大爷，三大爷他们请来做个见证，然后我就把钱借给你，你觉得如何？”
易中海在这里耍了个滑头，直接把照顾说成了养老，还非要请人来做见证，而且钱也还依旧是借的。
贾东旭对此点变化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易中海答应借钱的承诺上。
这个承诺不就是他今晚一直赖在这里的目的吗，他想了一下，要借这五百块钱，看来是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做出承诺了。
“可傻柱那里一早就要…”
贾东旭略作挣扎了一下。
“没事，我明天一早就跟傻柱说，你同意赔他媳妇钱了，不过要晚上再给他而已。”
易中海此时意气风发，表示他所担忧的根本就不是问题，他相信傻柱会同意这点小要求的。
此时再提到傻柱，易中海发现自己居然不恨他了，心里还有一点感激他。
要不是傻柱要这五百块，他易中海一直想提的养老问题，还不知道要拖到多久呢。
他对自己把借钱和养老捆绑起来的想法，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东旭，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易中海大包大揽，把事情接了下来。
“那…师傅，我先回去了。”
易中海点点头。
贾东旭起身离开了易家。
易中海看着贾东旭的背影，由亮转暗，直至进了贾家门。
又看了一阵贾家，这才微笑着收回了目光，关上门，得意洋洋的去睡觉了。
贾东旭回到家后，秦淮茹立马起身问道。
“东旭，怎么样了？”
贾张氏也循声望了过来。
“嗯，师傅已经答应借给我五百块了。”
“真的？”
秦淮茹瞬间高兴了起来，贾张氏也露出了笑容，但随即想到那五百块就要给傻柱，就一阵肉疼。
“不过我答应给我师傅养老了。”
贾东旭又补充了一句话。
贾张氏和秦淮茹高兴的声音一下就止住了。
“养老？”
“你要给易中海那老混球养老？”
两人追问了起来。
贾东旭点点头。
两人瞬间就没话说了，贾东旭这是为了五百块把他自己卖了啊。
贾张氏有些绝望了，脑子里想的是，儿子要给别人养老了，那自己怎么办？
谁给自己养老？
自己的美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吗？
她没想到易中海这个老东西，居然借着这个机会跟自己抢儿子。
有能耐他自己生一个去啊？
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贾张氏开始低声咒骂了起来。
秦淮茹则是想到，自己两口子已经要给贾张氏养老了，现在还要背上易家老两口，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还要多伺候两个人？
就一个贾张氏都这么难伺候了，再加俩人，那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嘛。
贾张氏和秦淮茹开始各自忧愁了起来。
第291章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闹情绪？
贾东旭没管二人忧愁的神情，而是轻声走到了里屋棒梗睡觉的地方，一直看着熟睡的儿子。
他紧握了几次拳头，很想把棒梗拉起来狂揍一顿，可最后还是生生给忍住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打一顿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
但一想到自己为了赔偿傻柱，答应给师傅养老，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后悔刚才答应易中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答应又能如何呢，难道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公安抓走吗？
要是能的话，他也不用这么焦虑，直接把棒梗交出去就是了。
贾东旭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答应了易中海，现在只希望自己卖身得来的钱，能保住棒梗的清白身。
也希望棒梗以后能记得，自己为他所付出的这一切，更希望他能好好念书，以后能考上中专，出人头地，光大贾家的门楣。
那自己的这一番付出也算是值得了。
发了一会儿呆，贾东旭出来后，也不说话，直接就去了床上躺着。
他不停地回忆自己这短短三十年的人生，前半生父亲早逝，跟着母亲挣扎着在战乱年代活了下来。
直至成年了进轧钢厂接班，后拜了易中海为师，接着娶了秦淮茹为妻，生下了儿子棒梗。
他感觉那一段时期，是他最开心快乐的，他只需要努力工作，学习技术就行，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可这一切都在去年发生了改变，家里的地没了，粮食也不够吃了，自己每月挣的钱根本养活不了家人。
短短时间内，家里的境况衰落至斯，到后来还需要师傅的接济，才能勉强活下去，对，是活下去，不是生活下去。
贾东旭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让家里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前后生活水平的落差堪比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到现在，居然为了五百块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卖’了，想着想着，贾东旭忍不住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都没到贾东旭这种伤心处罢了。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进门的声音，吵醒了陷入回忆和沮丧心情当中的贾东旭，他默默的在黑暗中将眼泪擦干，开始装睡了起来。
他不想在自己的媳妇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也不想自己被女人看不起，他希望能维持住，自己作为贾家支柱的颜面。
秦淮茹给小当盖好被子，然后也默默的爬上了床，却没有马上就睡觉，而是枯坐了半响，才倒下睡了过去。
贾东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淮茹已经不在身边了。
贾东旭回忆起昨晚走马灯似的梦境，过了一会儿，惟一能记住的就是，贾父那痛哭流涕，指着他骂不孝，骂他居然为了一点钱，答应给外人养老的片段。
贾东旭当时拼命的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到这里，贾东旭也左右为难，一边是昨晚贾张氏那绝望的神情，梦里贾父那声嘶力竭的指责。
另一边是棒梗被公安抓走，拼命挣扎着求自己救他的场景。
左右都不能放弃，又左右都不能同时满足，贾东旭很恨，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样的两难选择。
想不通的他，使劲儿的锤起了自己的脑袋。
“爸，你在干什么呢？”
小当那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