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刚刚…刚刚宋叔叔打电话过来，说查到了两个嫌疑人，明天让罗强去进一步辨认，你去吗？”
白颂哲颔首：“去！”
大伯二伯出了公司后便各回各家，陆远秋这边回到幸福里，先跟着父女俩到了六楼。
走进白清夏租的这户宽敞明亮的房子，白颂哲打量四周，一边换鞋一边道：“有时间我想回咱们原来住的那个房子看看去了。”
白清夏脱着高跟鞋：“桂花巷里的吗？”
“不是，是咱们一家四口住的那个。”
陆远秋打开玄关处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创口贴，他拉着白清夏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她的双脚抱到自己大腿上，在她脚后跟磨破皮的地方贴上创口贴。
做完这些，陆远秋和白清夏似有所感的抬头，发现客厅的张姨和玄关的白颂哲都在盯着他们。
视线汇集片刻，他们才移开目光，一个去倒茶一个上厕所。
陆远秋附到白清夏耳边，小声道：“张姨好像化妆了。”
白清夏刚想笑，见张姨端着两杯茶朝他们走来，连忙止住笑容，道了声谢接过。
张姨走开后，陆远秋瞧着白清夏，疑惑道：“你不会连你爸的感情线都磕吧？”
“我……”白清夏欲言又止，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撑起下巴，脸蛋纠结的样子：“我只想我爸爸过得幸福，他开心就好。”
“张姨比你爸爸小多少来着？”
“19岁。”
“嘶……嫩草吃老牛啊。”
“小声点。”
白清夏往陆远秋身上拍了下。
她又小声道：“之前我给张姨钱，张姨都不要，只拿日常的伙食费，这两天她开始收了别的钱了。”
“那当然，女人没钱怎么打扮。”
见张姨扫地扫到了这边，沙发旁说悄悄话的两人连忙闭上嘴巴。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白颂哲还没有出来，张茹却已经直起身子朝那边看了过去，她一边扫地一边瞄着白颂哲出来洗手的背影，见白颂哲悬着湿泞泞的双手，她突然笑了下，立即松开扫把朝那边走去，从墙上挂着的袋子里抽着洗脸巾：“这里有洗脸巾的。”
“好好好，谢谢。”
白颂哲对张姨还是很客气。
这波简单的小互动让张姨美滋滋地重新走回来拿起扫把，突然她一愣，抬头朝前看去，陆远秋与白清夏立马低头收回视线，一个看起手机，一个数着脚趾头。
……
罗强也回到芦城过中秋节了，昨天被陆远秋在手机上通知了过后，今天早上就随着陆远秋他们集合在了包园区派出所的正门口。
这是罗强第一次见到白颂哲，但不知道为什么，光看长相他就能猜到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一定是白清夏的爸爸，并不是父女俩长得像，而是本能地觉得这么好看的人能同时凑齐两个，一定是有点关系的。
老宋亲自出门迎接。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芦城红山区的那个嫌疑人离得不远，我们给带过来了，正好能现场辨认一下。”
陆远秋看到罗强埋头走路，似乎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他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如果记不清了，就凭感觉。”
三姐当时画画的时候也是一直让他凭感觉判断。
罗强点头。
来到审讯室，几人站在门口，老宋朝罗强招手让他走了进去，室内的桌子前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圆脸，五官普通，的确和肖像画上很像。
罗强盯着他仔细打量起来。
老宋：“杨得志，起立。”
那中年人闻言怯怯地站起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都不敢对上罗强的视线，好像生怕对方在他身上找点罪出来。
陆远秋三人在门口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
老宋：“走近点看？”
罗强忽然摇头：“不用，不是他。”
老宋一愣：“仔细看看，挺久了，现在对比当初一定是有变化的。”
他似乎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判断失误，毕竟这家伙十年前还登记过一辆白色桑塔纳呢，如果不是他，那就只剩下那个死刑犯了。
罗强还是摇头：“长得和我印象里的人很像，但感觉不对，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肯定不是他……”
老宋回头望了眼陆远秋，无奈地吐出口气，又朝罗强道：“行，看下一个。”
“这下一个要是再晚点，可能都来不及见到了。”
听着老宋的话，门口的陆远秋面色一怔，莫名想到了另一个人说的话。
第815章 他叫什么名字？
“走吧小秋。”
见陆远秋扶着门没动，老宋朝他喊了一声，白颂哲和白清夏刚走出几步，此刻也回头望去。
陆远秋指尖敲了敲门框，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老宋：“怎么了？”
“没事。”陆远秋摇头，转身朝他示意了下：“走吧。”
柳承业之前说过一句话，“白若安的车祸不是意外，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远秋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疑惑“时间不多了”是指什么，现在想想，那即将执行死刑的死刑犯，是否对上了？
但是柳承业的事情不能跟老宋提，老宋毕竟是官方，可不在意柳承业本身方不方便的问题。
陆远秋快走几步，走在老宋的身旁问道：“那死刑犯一开始是犯了什么事进去的？”
老宋：“一开始是劫财杀人，我昨晚问了下，说是几个月前在监狱里又试图用一根磨尖了的木条杀死一名狱友，减刑就这样泡汤了，他本身在里面表现就一般。”
陆远秋：“因为什么要杀狱友？”
老宋：“动手前几天，他和那名狱友存在言语上的争执，积怨在心吧。”
说完，老宋扭头：“你现在觉得就是他吗？”
“百分之八十。”
老宋多看了陆远秋一眼，百分之八十，这概率很高了。
柳承业是唯一一个拥有准确信息的人，能在现有的条件里对应上他的准确信息，哪怕就几个字对应上，陆远秋也是信心倍增的。
昨天怎么就没想到死刑犯时间不多了这一点……
来到另一个办公室，老宋招呼着几人进来，他按着鼠标在电脑上点开一张图片，然后示意罗强走近些。
照片上同样是一个圆脸男人，只不过剃着光头，五官很普通，眼神很淡漠，或者说无精打采。
和刚刚的那个男人很像，但和肖像画的相似度要小于刚刚的那个男人，也许是发型的原因。
罗强认真地打量，没说什么话。
旁边的几人都在观察着他的神情，反而没怎么看屏幕上的照片，很显然他们更在意罗强的回答。
“有…视频吗？让我看看动态的。”罗强昂头问道。
“有。”
“啪嗒”一声，老宋按动键盘播放了段视频。
罗强眯起眼睛，片刻后，又忍不住提着要求：“有没有…他还有头发的视频？”
老宋点头：“有的，我也想到了这点，剃了头会不会影响辨认，所以准备好了。”
他说完再次点开一个视频，貌似是刚刚逮捕时审问的片段，罗强表情凝重地盯了片刻，犹豫着直起身子，给出结论：“应该是他。”
“应该”和“是他”两个词放在一块，让旁边几人的心情一时间复杂得难以形容，陆远秋没忍住询问：“能确定吗？刚刚那个你都能那么确定不是，这个怎么就成应该了？”
“刚刚那个一说话就明显不像。”罗强解释，“这个确实要比刚刚那个像很多，但我不敢确定，如果能有十年前的视频让我看看，可能会更好些。”
陆远秋闻言看向老宋，表情问着：“有吗？”
老宋摇头。
他解释道：“这个人的情况是有点特殊的，是个黑户，档案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包括指纹DNA，也不清楚他的籍贯，他除了自报过姓名年龄以外，其他什么都不说，属于是生活在摄像头以外的亡命之徒，手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的案子。”
“说实话，这种情况下，当年他连电话卡都办不了，更别说开车。”
陆远秋顿了片刻，回应：“可能有团伙，那辆白色桑塔纳也不一定是在他名下，如果他属于亡命之徒，也正好符合幕后黑手买凶杀人会选择的类型。”
老宋深吸口气：“小秋，目前还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一场普通的肇事逃逸，还是谋杀，只能说谋杀的可能性有。”
白颂哲有些疑惑：“他们这种情况，执行死刑前不需要把身份信息给审问出来吗？不需要通知家人？”
老宋摇头：“只要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身份不明是不影响定罪的，一般我们会尽力通知家属，但如果他坚持不透露这些信息，我们也只能在相关法律文书上注明原因，其他之外的什么也做不了。”
小小的办公室内陷入沉默。
罗强的声音打破寂静：“如果需要见面辨认，我可以再试试的。”
“其实……我觉得就是他。”陆远秋靠在门旁，环顾其他人。
三姐天赋硬核，柳承业有实力，罗强是现场唯一证人，这三人提供的信息此刻已经共同指向了一个人，怎会还能出错？
一直默默观察到现在的白清夏忍不住开口：“可以暂缓他的死刑吗？”
老宋：“办案需要，当然可以。”
陆远秋：“我们可以和他见面吗？或者你们审问的时候，让我们在现场旁观？”
老宋摇头：“这个不合规矩……”他说到这里瞥了眼罗强，走到门口朝陆远秋招了招手，陆远秋跟了过去。
老宋小声道：“我可以把现场的视频发给你。”
“行。”
老宋：“放心，我们这几天就会展开调查工作，就是不清楚他会不会配合，老实说，多承认一项犯罪事实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的好处。”
陆远秋：“如果是谋杀，他把背后的人说出来，不会按有功处理吗？”
“这个倒是会酌情处理，但大概率只是免了死刑，而且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这种人，可能已经对死无感了，根据我对那边情况的了解，这个人在监狱里的态度是很消极的，死缓期间也不积极表现以求减刑。”
“从业这么多年，在任何情况下我们最怕碰上的，都是对生不抱希望的那类人。”
陆远秋听到这里，看到白颂哲和白清夏父女俩都在远远地望着他，他收回视线，朝老宋默默点头。
有些事情不能因为阻碍多就不去做，有些事情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选择放弃，有些事情，得拼到底。
因为还有人对此抱有希望。
“知道了。”
“嗯，你们先回去吧，等我通知。”
陆远秋：“他叫什么名字？”
老宋：“林平安。”
“真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