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耳闻。”
当然知道，我干的，陆远秋在心里补充道。
柳望春：“第二任嘛，就是现在的老婆，张逸飞的亲妈，现在发妻离婚了，大儿子入狱了，只剩一家三口，张志胜的确要把重心放在张逸飞身上了。”
张逸飞的妈妈，上次生日宴上陆远秋有见过一面，是个身材胖胖，面相挺和善的女人，本能地让人觉得是个不错的长辈。
当然，他们都会伪装，张志胜尤其擅长。
柳望春：“而且我听说张志胜的第一任妻子家里也有点背景，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张志胜一开始挺宠大儿子的，结果夫妻俩宠坏了啊，儿子干了那么多的坏事。”
陆远秋：“那张逸彬的妈妈在哪？她儿子出事了，她有出手帮忙吗？”
柳望春：“这我哪知道，他妈妈现在不见得有张志胜的本事大，张志胜都没办法，他妈妈能有什么办法？”
也是。
三伯出手，势不可挡。
两人一路闲聊着，车子终于开到了张志胜居住的小区，陆远秋给张逸飞发了消息，张逸飞回复很快，没多久就下了楼亲自过来迎接。
“望春姐，陆学长。”张逸飞礼貌地打着招呼，在前面带路，他回头笑着道：“今天我爸爸亲自下厨，你们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柳望春：“没下药吧？”
陆远秋差点一口水呛到，拍了下柳望春的肩膀，张逸飞脸色懵着，随即哭笑不得：“望春姐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不放心，待会儿我先帮你们试吃。”
进单元楼的时候陆远秋在柳望春耳边压低声音：“你要不要这么直接？你怎么不直接拿个探测雷达扫扫雷啊。”
柳望春皱眉：“我这是在保护你啊，我答应夏夏的。”
“我谢谢你。”
手机传来动静，是白清夏在询问到了吗？
还真及时。
老实说看到张逸飞的那一刻，陆远秋一瞬间觉得这次过来就只是正常吃个饭而已。
他回复完将手机放进口袋，跟随着张逸飞进入电梯，在八楼停下。
进门后，厨房那边传来张志胜的声音，陆远秋望去，看到张志胜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很有生活气息的一个家，跟陆远秋想象得也不太一样，还以为张志胜做饭的模样会有汉尼拔一般的危险气质，但这么一看，跟自己老爹顶着油烟从厨房里出来的样子其实没什么区别。
“来了啊，洗洗手准备吃饭。”张志胜热情地招呼着。
张逸飞妈妈不在家，屋里只有这对父子。
柳望春显然也有些懵，这老坏蛋这么热情，她那声“叔叔”都憋在嘴边不知道该不该喊了。
陆远秋没喊，只是淡定地跟随着张逸飞去洗手，准备吃饭，柳望春也呆呆地照做。
“你妈妈不在家啊？”
“我爸特意支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张逸飞表情怪怪地回应。
你还真是对我一点都不遮掩啊大兄弟，陆远秋瞟他，明明回应一声不在就行，还特意解释给支出去了。
看得出来张志胜准备得很充分，并不是饭菜的品相有多好，而是他样样都亲自动手，显得诚意十足，张逸飞还真在饭桌上先试吃了起来，柳望春似乎有些饿了，不过张逸飞吃哪样菜，她才跟着吃哪样菜，“怕有毒”三个字就差写在了脸上。
陆远秋有点受不了这个大傻春。
明明这么警惕，为啥在车上时还反问一句：你们这么怕张志胜干嘛？
那你现在又在干嘛？
张志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朝夹菜的陆远秋与柳望春笑着问道：“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柳望春想说一般。
陆远秋开门见山：“您请我来，到底什么事？”
陆远秋平淡的态度并不让张家父子感到意外，毕竟在这之前白犀本就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
张志胜叹了口气，朝陆远秋道：“小秋啊，张叔叔首先，先为之前白犀经典款的事情道个歉。”
“而且我知道，你大概还了解一些过往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不论如何都是我输理在先，小夏不在，我今天面对你，就当是跟她道歉了。”
说完，张志胜将身上的围裙摘下，在饭桌旁站起身，在张逸飞错愕的目光里，朝陆远秋鞠了一躬，90度。
陆远秋皱眉。
这家伙什么意思？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过往的事用一句道歉解决了？
张志胜直起身：“我知道，一声简单的道歉不足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你和小夏也不需要原谅我。”
说到这，张志胜一向平静的眼眸中好似出现了几分黯淡，但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他微笑着开口：“我今天的确有事想请你帮忙，但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
陆远秋还是不理解这人是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帮忙”两个字的。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做到无视自己手上曾染下的鲜血吗？
这种忙陆远秋自然不可能答应，但他还是准备先听听。
“你说。”
“我有个朋友，你也认识，她叫戴以丹。”
饭桌上的人都愣了下，他们都知道戴以丹是张志胜的情人，可张志胜这里却自欺欺人地用“朋友”相称。
张逸飞明显不知道爸爸是为了戴以丹而组的饭局，怪不得把妈妈支走了。
“我希望你妈妈可以把戴以丹当成朋友，不要躲着她，不要对她避而不见，你大可以放心，戴以丹并不是什么我派出的商业间谍，她完全不懂这些，也不会参与生意场上的任何事。”
陆远秋听得人懵了个彻底。
第779章 善意的谎言
手机传来震动，陆远秋知道大概是白清夏又给他发消息询问情况了，但陆远秋此刻却腾不出时间回复。
“先不说我们之间是否存在恩怨，就是一般正常的关系，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无厘头的要求？”陆远秋反问。
张逸飞同样沉着脸色，他听到爸爸主动邀请陆远秋过来，还以为是有意想要缓和关系，这是好事，现在一听居然是为了戴以丹那个女人？
他有些生气，此刻却不敢发作。
“爸爸。”
“你别说话。”
张逸飞刚喊出两个字，就被张志胜抬手制止了。
张志胜坐回到了位置上，朝儿子道：“小飞，你先出去转转，我刚刚说的事情不要跟你妈妈说，知道吗？”
张逸飞立马起身，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在这继续待下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看向陆远秋二人，又听到张志胜道：“你不需要担心，先出去吧。”
“陆学长，望春姐……”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们走的时候会跟你说一声的。”陆远秋朝他回应了句。
“好。”
后方传来关门的动静。
饭菜味道本就不太合口味，话题也进入到了一个气氛尴尬的地步，柳望春将筷子放下，双手抱胸，后背朝后一靠。
“张叔叔，您提这种要求，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谁会答应？”
不说过分，刚刚那番话在陆远秋看来就不像是张志胜能说出来的，太掉价了，甚至可以翻译成：我打你一巴掌，你别生气，你放心，我没有坏意。
“喝酒吗？”张志胜抬眸。
“哈？不喝，开车呢。”柳望春皱眉。
张志胜笑着：“小春你别急，我问的是小秋。”
陆远秋摇头：“不喝。”
张志胜自顾自地起身走到一边的架子旁，他好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陆远秋深吸口气，抽空回了白清夏的消息，免得她担心。
『白清夏』：情况怎么样？
『陆远秋』：危险倒没有，就是有点离谱，我回去跟你说。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有事没事都会找一个朋友一块儿喝酒，喝得天昏地暗，时间颠倒，因为这个，他老婆意见可大了。”张志胜聊起闲话，笑着道：“被他老婆骂，我还不敢吭声。”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好朋友……挚友。”
他将一瓶白的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
“那个朋友叫白颂哲？”陆远秋好奇道。
张志胜没说话，给空杯子满上。
他说完将手伸到一旁拿起了一枚白煮蛋，剥了起来，陆远秋这才反应过来桌上还有一道菜——盘子里放着六个白煮蛋。
张志胜抬头：“小秋，你很好奇戴以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接近你妈妈，对吧？”
陆远秋：“是。”
张志胜两口将一枚白煮蛋吃掉，解释道：“因为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找自己的生母，又因为某些原因她将你妈妈当成了她的生母，所以她才会突然目的性很强地去接近你妈妈。”
上次跟着去医院过后，张志胜才知道是自己在生日宴上的说法误导了戴以丹，他当时实在忍不住了，才透露了一点事情，事后想想还有些后悔，却没想到反而引起了一个误会。
本想着不管不顾，任由戴以丹自己去胡闹吧，但突然发生的一件事，让张志胜不得不决定将这个误会暂时延续下去。
好好好，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始料不及的回复……陆远秋的眼眸因惊讶而睁大，柳望春也是呆怔怔地看向餐桌对面。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你妈妈能够配合我，为她编织一个短暂的……善良的谎言。”
张志胜目视前方，说完顿了顿，眼睛似乎有些干涩，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第二枚鸡蛋，但又克制住了，自嘲道：“算了，不吃了，最近胆固醇偏高。”
想起戴以丹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自己的家人，还别说，陆远秋觉得张志胜的说辞大概有80%的可能性是对的。
但也说不准是假的，这只是张志胜为了得到配方而制备计划的其中一步。
正当陆远秋想确认这俩人之间的真正关系时，柳望春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说短暂？只需要骗她一阵子就行了吗？”
张志胜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后推了过来。
“这是昨天的检查，胰腺癌晚期，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她只剩半年时间，天王老子来了也治不好。”
“啊？”陆远秋愣了下。
他拿起手机，查看着上面的报告单，竟然还是在市一院的检查。
张志胜解释：“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一直瞒着我，我昨天看到她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就带她去做了个检查，如果不信，你们也可以亲自带她去做个检查。”
“……她最近对找自己生母这件事表现得很急迫，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张志胜自言自语了一句，将第二杯酒喝完。
可他也有没法儿告诉戴以丹真相的苦衷……反而不如，在最后的日子里让戴以丹认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妈妈，死而无憾。
手机被柳望春拿了过去查看。
陆远秋缓了片刻，看向张志胜：“抱歉，我妈妈可能会心软答应，但我不是圣母，也和戴以丹不熟，世界上那么多拥有苦难的人……我身边就有一个，帮你可以，呵，我有什么好处吗？”
柳望春默默瞥向陆远秋，有点不解，按照陆远秋的性格这种忙一定会帮才对。
张志胜揉着眉心，将眼镜摘下：“老实说，我确实想得到白清夏的配方……以各种方法，但是戴以丹的这件事发生过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后面会将白犀，还给白家，也算是弥补当年的过错。”
“啪！”陆远秋突然用力拍了下桌子，朝张志胜怒斥道：“你当年的过错难道就这一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