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道：“我看你们这安全保护措施是一点也没有，不出事？”
张华军叹了口气：“谁说不出事了，老钱家老大，就因为太累在装炉料的时候掉进去了，连渣都不剩。”
“还有周二哥，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估计这辈子是别想站起来了。其他磕磕碰碰的轻伤，就更多了。”
“上面只管任务量，哪管你安全不安全。”
姜辰道：“你家可就你一个儿子，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张华军苦笑道：“那还能咋办，我不来，我爹就要来。我年轻，总比他要好点。”
“这边有时候会干到晚上，就他那眼睛，天一擦黑啥都看不到，只有我来。”
姜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这边钢铁产量如何？”
张华军摇摇头：“不太行，练一炉钢要两天，合格的也就几百斤，半吨都不到。”
洛雪睁大了眼睛：“你们这里就有十来个人，加上其他地方的人，得有几十个吧？”
“两天才产半吨钢，这”
洛雪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这么几十号劳动力，两天时间才产那么点钢，属实有点浪费。
哪怕是去种地，怕是都比这有价值。
张华军左右看看：“其实好些人都觉得这样不合理，但这话也只敢私下说说。毕竟现在全民大炼钢，是号召。”
“我们这情况还算好的，听说有的地方为了响应号召，连家里的锅啊瓢啊什么的，但凡是铁的，都得送去炼钢，结果炼出来的权势废铁渣。”
“我们临近有铁矿，有生铁运过来。加上离轧钢厂近，偶尔他们来指导一下，就算质量不过关，也不会炼出废铁来。”
姜辰道：“我听说炼一炉钢，也就七八个小时，你们这怎么会要两天？”
张华军道：“之前都是一天一炉的，但元旦后因为质量不合格，被上面给批了。”
“然后就调整了炼制思路，炼出来的钢，水冷之后第二天再回炉炼一次，你还真别说，这样炼出来的钢，经过检测比正常钢的品质还要好。”
“我们的钢送去蜀川轧钢厂，他们对于质量很是满意。现在周边乡镇都在学我们这种炼制方式，好像效果都还不错。”
“唯一不好的就是产量下来了，估计到了年中，为了追任务进度，只有不顾质量，一天一炉了。”
姜辰敏锐的抓住了其中关键：“你刚刚说，你们的钢比正常钢的质量要好？”
张华军道：“我们一炉钢炼两次，当然质量要好一些咯。”
“这是轧钢厂亲自检测过的，咱那个示范点的荣誉就是这么得来的。”
百炼成钢，说的是千锤百炼，而不是多次冶炼。
多一次的冶炼确实有可能让铁中的碳少一些，从而小幅度提升质量，从不合格到合格还说得通。。
但绝不可能从废料变成好钢。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姜辰思虑半晌，也没找到答案，便对张华军道：“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看看你们炼钢的过程。”
张华军点点头：“那我先去了。”
姜辰嘱咐道：“注意安全。”
张华军点点头，回去忙碌。
姜辰转头对柳月和洛雪道：“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一阵子，你看你们是回去休息呢，还是在这等？”
“这边太阳有点毒，我担心把你们晒黑了。”
洛雪大大咧咧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都有人要了，晒黑了也没关系。”
“我们就在这陪你吧。”
姜辰笑道：“你这都还没嫁成呢，就开始自暴自弃了，当心我不要你了。”
洛雪哼了一声：“你敢，你要辜负我，我就回去告诉我妈，让她拿刀砍死你。”
柳月轻笑道：“我们也想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我们会好好呆着，不会乱跑捣乱的。”
姜辰道：“看看人家小月，这是乖媳妇的典范。”
“行了，你们注意安全，我要近距离看看。我老感觉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第194章 发现关键点
姜辰来到近前，先散了一轮烟。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散了。
好些人都是被人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
张华军指着一个人给姜辰介绍道：“老表，这是我们组长，张三哥，你应该认识的。”
姜辰笑道：“认识，当然认识。张组长好。”
张三哥本名张成，和张翠那边有点亲戚关系。
张成笑道：“哎呀呀，这声组长可当不得！咱是亲戚，要不就叫三哥吧！”
姜辰散上一根烟：“我看看你们炼钢，没问题吧？”
张成道：“看，随便看，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随时问我。”
由于谢厂长的宣传造势，姜辰的事迹在老家可谓人尽皆知。
张成也发现，姜辰看他们炼钢，绝对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自然是大力支持。
要是将来再研发出什么东西，他能被提到一嘴，那就是莫大的荣光。
张成看了看姜辰身后的两位姑娘：“你们稍等一会。”
片刻之后，他不知道从哪翻出三顶草帽：“今天天气好，太阳毒，伱们把这带上，别被晒伤了。”
“就是一时没有找到新的，有点汗味，不知道你们嫌弃不嫌弃。”
姜辰笑着伸手接过：“怎么会嫌弃呢，谢谢啊，三哥。”
姜辰把卖相稍微好点的两顶草帽给了柳月和洛雪：“带上吧。”
两女伸手接过，带在了头上。
张成返身忙去了，临走的时候道：“两个妹妹尽量不要靠得太近，灰尘有点大。”
姜辰就站在高炉边上，看大家操作。
随着炉料的加入，温度的升高，炉子底部已经出现了一定的钢水。
钢水积攒到一定量的时候，会有人打开出钢口，放出钢水。
因为明天还要冶炼，放出的钢水没有定型，只是被摊成薄片，初步凝固之后，放入水中冷却。
冷却之后，便放到另外一边，和其他辅料混合，成为明天第二次炼钢的炉料。
姜辰就站在炉子边，从中午一直看到晚饭时间。
两女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他，从中午一直看到晚饭时间。
其间，不少家的媳妇给自家男人送来了午餐。
农村一日两餐，所以吃饭是下午三四点。
但大家都知道姜辰他们在四九城都是一日三餐，所以这几天几位舅舅也按照一日三餐做的规划。
姜辰看了半个下午，发现整个炼钢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么，祛除一样的地方，剩下的就是问题所在。
通过和张成的沟通，姜辰大致发现了问题所在。
辅料，不管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是相同比例的木炭、生石灰。
烧制方法，一直都是沿用的之前的土法炼钢。
但现在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为了快速将初次炼出的钢变成炉料，采用了水冷的方式。
在其他地方都一样的情况下，水是唯一之前炼钢中间过程不曾用到的东西。
采用变量法，姜辰大致猜到，问题就出在水上。
他走到张成身边：“这个水，是从哪儿取来的？”
张成道：“就那边的沟里，好像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姜辰点点头：“好了，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
张成关切问道：“有什么收获没有？”
姜辰点点头：“有一些收获，但我的猜测对不对，要经过专业的检测来验证。”
张成道：“有收获就好，就好啊。”
姜辰道：“成，我们先走了。”
他又找到张华军，让他忙完早点下班，趁天没黑山上采松子去。
然后转头对二女道：“走吧，我们回吧！”
柳月试探道：“你觉得水有问题？”
她们又不傻，姜辰在听说钢铁质量之后采取观察炼钢，大概都能猜到其用意。
姜辰点点头：“大概率是这样，当然具体如何，这还得经过专业机构的检测。”
“明儿记得提醒我，找几个瓶子，来沟里打水。”
柳月点点头。
洛雪道：“是不是后天我们就要走了？”
姜辰道：“是的，后天中午从家里出发，然后去蓉城过夜。大后天一早坐车返回四九城。”
“怎么，有点舍不得？”
洛雪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有生活气息，几个舅舅舅妈也客气。”
姜辰笑道：“那是我们呆的时间短，你呆个一两月试试。”
倒不是舅舅们舍不得，但人家都有事，还来侍候你们，时间一久任谁都有意见。
柳月道：“这里，可没有让你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洛雪一拍大腿：“回，我恨不得现在就回。”
吃过饭，三人和张华军一道，前往后山。
走了小二十分钟的路，才到松树林里。
风吹过松树，呼呼作响。
张华军道：“以前这里松树没砍的时候，找松子根本不用走那么远。”
姜辰抬头道：“你看，这种叶子比较青的松树，松塔里面才有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