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富点头，“可不是这回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沈啊，这回谢谢你。”
沈忆摇摇头，“多大的事儿，柳树别放在心上。”
柳大富得了主意背着手笑着走了，沈忆看着他的背影乐了乐，就回了温家吃饭。
村里开荒如火如荼，因为开出来的荒地有各家的自留地，村民都很有热情，又有工分挣一举两得，不到下工的时候，在村里都看不到一个闲人。
知青点的知青要复习功课，基本上不下地了，没有工分挣，只能靠着家里接济，好在日子短，也就高考前这几个月，能撑得下去。
温馨这边从学校里拿回来的卷子，在知青点成了香饽饽，温馨给了杜红英，别人要借着看，杜红英虽然不乐意到底还是拿出来了。
温馨给了杜红英就是杜红英的，她怎么处置她不过问。
等前山村的荒地开的差不多了，高考也就要到了，学校里的学生直接在学校领准考证，知青跟自学的要去乡里领。
就在这个时候，罗安诚的事儿发了。
去领准考证结果人不给，说有人举报罗安诚不正当男女关系搞破、鞋。
事情出来，一起去领准考证的知青们都傻眼了，看着罗安诚的眼神都变了。
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个大家都知道，跟柳慧芹的那点事儿前山村都传遍了。
这要是暗中举报罗安诚一准怀疑柳家跟温家要坏他的前程，结果是实名举报。
举报他的不是前山村，而是隔壁村的人，这人说是以前跟柳家相过亲后来没成，要这样也不至于举报，有一回两个村合在一起放电影，这罗安诚眼睛长在头顶上，跟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
举报的就是那小伙子，前后两件事加在一起新仇旧恨，人家记着仇在这里等着他呢。
罗安诚傻眼了，整个人都懵了，脸色煞白煞白的，想要求人帮忙说说话，可一起住的知青一个帮他的都没有。
罗安诚的人缘本来就不好，也就一个乔云跟他不清不楚，这会儿就连乔云都避开了。
大家都领了准考证往回走，罗安诚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让人通融，可是谁也不搭理他。
虽然现在政策宽松了，但是刚从文、革出来，大家的思想还是很严肃的，除了这种事儿虽然不像以前严厉的时候关起来改造，但是通报批评还是有的。
思想人品上有污点的人怎么能考大学，怎么能给国家送这样的人？
温家这边得了消息，钱奶奶高兴地很，这样的人渣玩意儿去考大学，要真考上了真是恶心死人了。
举报的真是太好了！
要不是因为馨宝儿，钱桂花都想自己去举报！
沈忆跟温成民、温建党父子一起回来，个个一身的汗，今儿个村里分了自留地，荒山上也栽了果苗，河里鱼苗撒了两月眼瞅着要长大了。
前山村的人现在别提有多大的干劲，而且还听说上头的政策好像又有变化，说是要包产到户。
这下子可是炸翻了天，全村都在议论这事儿。
就这时候，温馨跟温建勇回来了，再去学校就要参加高考了。
十年磨一剑，就看这一哆嗦了。
025：试探
晚饭桌上的，大家就提起了包产到户的问题。
温馨在一旁听着，知道这是个好事儿。
工分制大家一个锅里吃饭，难免就有人偷懒耍滑，集体的活儿又不是自家的，不是人人都有奉献精神。
但是包产到户就不一样了，地里的粮食除了上交的公粮，其他的全是自家的，这就很大程度的激起了大家的积极性。
温馨就听着沈忆说，“我觉得咱们前山村应该支持国家政策，咱们前山村算是好的，村里的人干活也算是均衡。可是其他村里我也见过懒汉多粮食产量少，年年等着吃国家救济粮。”
温成民笑的几分得意，“那是，咱们前山村温家是大姓，那就拧成一股绳，敢不出力偷懒的，村长一句话全家都要挨饿，谁敢？”
温馨默，不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特殊情况下，前山村这样的情况，反而最大的程度的保护了村民。
就好比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文、革，上头的政策下来，打砸抢，前山村因为温姓多，大家一家人，最大程度上要保护村民的利益，村长不求功劳，马马虎虎的上交成绩，瞧着村里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其实没啥损失。
就连被发配到前山村改造的人，还有下乡的知青，在前山村的日子都要好过得多。
照着政策来牛棚是要给那些犯错误的人住，但是这牛棚跟牛棚也不一样，她们前山村的牛棚盖的结实，夏天不漏雨，冬天不冻人。
上头来检查批、斗的时候，多数都是做做样子，瞧着斗得很，其实只是外表看着狼狈，其实没受什么伤。
这种一言堂的情况特殊年代的确是很大的优势，但是以后不好说了。
“温叔，那你是怎么想的？”沈忆问道，“政策下来，支持还是不支持？”
温成民皱眉，“现在还不好说，先看看。”
钱桂花就道：“看什么看，我觉得小沈的话有道理。就比方咱们家，建军没当兵的时候，建军、建党、加上你三个大劳力，后来建军当兵走了，许琴嫁了进来顶了他的缺儿。后头荷花又进了门，加上你媳妇再加上我，咱们家出的劳力可不少。给村里干活不能说吃不吃亏，可是干的多了，有工分拿着，可也觉得委屈不是。这要是以后给自家干了，就咱们家这些劳力，日子指定比现在更好过。”
“奶说的对，虽然说长顺叔看着咱村懒汉少，可也不是没有，上工的时候偷奸耍滑的也不少呢。建党，你说是不知？”张荷花弱弱的加了一句，因为她公公是队长，每次下地别人家都盯着她，生怕她干得少。
干的比别人多，拿的是一样的工分，张荷花心里能服气？
温建党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挠挠头，“奶跟爹咋说咱们咋办就是。”
张荷花给气的，这个憨货！
温建党人高马大力气足，下地干活还真是不在乎多干少干。
李明凤瞅了儿媳妇一眼，又看看儿子，心里叹口气，嘴上说道：“这不是还没定，说这些早了，吃饭吧。”
温馨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她跟三哥还是学生，没啥发言的余地。
吃晚饭，温成民跟沈忆还在商量鱼塘的事儿，钱桂花把温馨叫到一边，“宝儿啊，奶问你个事儿。”
“啥事，奶？”温馨跟着奶奶坐在屋檐下说话。
钱桂花犹豫一下，低声说道：“你看着沈忆这娃子咋样？”
温馨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道：“沈哥啊，挺好的。”
钱桂花瞧不出孙女咋想的，又想起昨儿个儿子跟她提的事儿，心里也有些嘀咕。
“你觉得跟罗安诚比起来咋样？”
温馨：……
“奶，你提罗安诚干啥，我跟他早没关系了。”温馨道。
“哦，对，你看奶糊涂了，咱馨宝儿咋能跟那个混蛋玩意儿有干系。”钱桂花暗骂自己老糊涂了，看着宝贝孙女不太高兴的样子，琢磨着沈忆的事儿改天再说？
正这么想着，就听温馨说话了，“奶，你提沈哥啥意思？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也没啥大事，奶是想问你，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钱桂花决定迂回一点，要是她们宝儿没打算往京市考，沈忆提的那事儿压根就不用考虑。
其实儿子说的对，宝儿考他们本省的大雪多好，离家近还能常回来看看，家里去看她也方便。
温馨多聪明，心里发笑，嘴上却说道：“当然是哪所大学好考哪所，奶，我也想给咱家争光，让奶出去都能抬头挺胸呢。”
钱桂花立刻就乐了，哎哟，瞧瞧她宝贝孙女说的这话，就是中听。
这会儿什么远近的都给忘了，钱桂花笑的眼角都要飞起来了，“那哪所大学好？”
“好大学多着呢，就是吧我想读中文系，首都京大的中文系最有名了，我想试试。”温馨笑着说。
一听到首都钱桂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真是缘分不成？
沈忆是京师来的，宝儿也往京师考？
又想起昨儿个沈忆跟她说的话，说是宝儿要是考到京市去，他能好好的照顾她，不会让她受欺负，将来毕业了留在京市也能给她找个体面的工作。
钱奶奶还是不放心，沈忆来前山村这才几个月，几个月的功夫看不透一个人，就这么把孙女交给他，她可不安心。
但是沈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宝儿千里迢迢去外地上学，又是首都那种地方，一个外地人要是被人欺负了咋办？
有熟人照看着，指定要好得多。
钱桂花心里犹豫了。
“京市倒是好，就是奶怕你受人欺负。”钱桂花开口，“沈忆是京市人，你知道吧？”
温馨点头，“知道啊，沈哥来的时候不就说了吗？”
“他回城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回城？”温馨有些意外，沈忆都跟家里说了什么，看着她奶的样子奇奇怪怪的。“这个倒是没听说，奶，我平常都上学，一周才回家一天半，哪里能知道？”
026：最周到的人
钱桂花想想也是，是她心急了。
轻咳一声，钱桂花看着孙女，“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咋想的？”
温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怎么这么快回城，这来咱们村才几个月。”
“沈忆以前在别的地方下乡好几年了，闹了灾才转到咱们村的。加上他表现好，而且也不考试，有回城的名额自然就落他头上了。”
参加高考的知青，考中了自然就出去了，现在这个关头人人准备高考，谁有新争回城的名额。
温馨心里吐槽四爷真是会选时机。
“这挺好的啊，出来这么多年，家里人也该想他了，是该回去了。”温馨道。
钱桂花从孙女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比较满意。
要是她对沈忆也有那种心思，她才犯愁呢。
“我是琢磨着沈忆在咱住过几个月，你们也都熟悉，以后万一你考去了京市，他是本地人，你遇到难事儿还能找他帮个忙啥的。”
“沈哥人挺好的，我要有事儿真找他帮忙，看在奶跟爹照顾他的份上，也不会拒绝的。”温馨给四爷刷个好感。
钱桂花想想也是，沈忆住进她家一个锅里吃饭，可没委屈过他。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沈忆对他们馨宝儿有点心思，馨宝儿这头看着像是没心思。
反正沈忆要是真有心，等到了京市自然能让馨宝儿点头，要是俩人不对眼，这事儿也就算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挑明了，省的馨宝儿胡思乱想。
有一个罗安诚就够了，等馨宝儿考出去，见了外头的大世面，就不会被人轻易的骗了。
心里想明白了，钱桂花就挥挥手，“早点歇着去，考试可是大事儿。”
温馨点头起身走了，钱桂花又坐了坐，琢磨琢磨回了自己屋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数。
虽然说考上大学国家管吃管住，但是平常小姑娘买件漂亮衣裳，吃点零嘴啥的国家可不管。
天南地北的人考到首都去，要是人家的姑娘穿的体面，她们馨宝儿穿旧衣服，孩子心里难受怎么办？
钱桂花点着自己的钱，全都加起来也才不到一千块。也不能都给馨宝儿，还有建勇呢。
虽然孙子平常总嫌弃，可是钱桂花心里有数，也不是一点不心疼的。
馨宝儿拿大头，建勇拿小头，两下里劈开，俩孩子一人也才几百块。
几百块钱在乡下是不少了，可是到了大城市可不算什么。
钱桂花琢磨着怎么再弄点钱，这边沈忆跟温成民才从大队部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