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天殿。
早朝。
气氛却和天牢里,截然相反。
朱元璋高坐龙椅,满面红光。
户部尚书刘三吾,这个往日里最苦大仇深的老头,今天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站了出来,声音洪亮。
“启奏陛下!大喜啊!”
“昨日,皇商大人名下产业,代朝廷抄没逆党王博家产!经核算,王博贪墨受贿共计白银四十二万两!但其名下产业早已资不抵债,如今已由大明第一钱庄全权接管!预计可为国库追回白银二十万两!”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刘三吾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
“另,逆党陈宁,其掌控的江南茶马古道,已被皇商大人的四海商会全面取代!其名下所有茶山、商铺,尽数充公!预计可为国库增收,每年不低于三十万两!”
“逆党李善……”
刘三吾每念一个名字,底下就有一片官员,脸色白上一分。
这哪里是早朝?
这分明就是陈玄的个人战报会!
他用一把看不见的刀,将胡党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一片一片地,凌迟处死!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听着这一条条辉煌的战果,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爽!
太他娘的爽了!
不用杀人,不用流血,不用搞得人心惶惶。
就把这帮蛀虫的根,给刨得干干净净!
大哥这手段,真是神了!
他看向站在百官之首,一脸云淡风轻的陈玄,眼神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和依赖。
……
天牢,最深处。
胡惟庸盘腿坐在草堆上,双眼紧闭。
外面那些党羽的哀嚎,他听见了。
但他,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是丞相!
他手里,还有最后的底牌!
只要他的心腹能带着那份军防图出海,联系上倭寇,引他们从大明最薄弱的地方登陆!
到那时,整个大明都会陷入战火!
他就有机会,乱中取胜!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出现在了他的牢房外。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毛骧的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胡惟庸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有屁快放。”
毛骧笑了笑,也不生气。
他只是慢悠悠地,开始说起了外面的新闻。
“哦,对了,忘了告诉丞相大人。您的心腹,吏部尚书王博,昨天在牢里听说自己破产了,受不了刺激,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胡惟庸的眼皮,跳了一下。
“还有御史大夫陈宁,也疯了。整天在牢里念叨着,说自己家的茶叶,都烂在了仓库里。”
胡惟庸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毛骧仿佛没有看见,继续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您在沿海的那个秘密联络点,好像……也被我们端了。您派出去的那个信使,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张三,人赃并获,现在就在隔壁的诏狱里,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轰!!!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柄万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胡惟庸的心脏上!
他最后的希望!
他最后的底牌!
没了!
胡惟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地扑到栅栏前,死死地抓住冰冷的铁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朱元璋!
而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自己的所有权谋,所有后手,所有势力,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
不堪一击!
“啊——!”
胡惟庸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像一头绝望的野兽,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他的眼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怨毒,只剩下最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着一脸冷漠的毛骧,状若疯癫地,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他会毁了大明!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快去告诉陛下!他真正的敌人!是陈玄!”
第29章 铁证如山!丞相,你可知罪?
胡惟庸的嘶吼,最终淹没在了天牢的无尽黑暗里。
没有人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魔鬼?
在锦衣卫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魔鬼。
那就是龙椅上那位,喜怒无常的陛下。
……
第二天。
奉天殿。
天还没亮透,文武百官就已经到齐了。
但今天的早朝,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
他们心里都清楚。
昨天,丞相胡惟庸被拿下。
今天,就是决定这位权倾朝野的一人之下的丞相,最终命运的时候。
朱元璋高坐龙椅,面无表情。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但越是这样,底下的人就越是害怕。
他们宁愿看到一个暴跳如雷的皇帝,也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平静得像是一口深渊的君主。
陈玄依旧站在百官之首,神态自若。
仿佛眼前这足以让大明朝堂震动的大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人的骨头都压碎。
终于。
朱元璋动了。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对着殿外的太监,说了一个字。
“带。”
很快。
一阵沉重的铁链拖地声,从殿外传来。
在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的押解下,一个人被拖了进来。
正是胡惟庸。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眼神阴鸷的丞相,此刻已经彻底变了样。
他头发散乱,官袍上满是污渍,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被抽掉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噗通”一声。
他被锦衣卫粗暴地踹倒在地,跪在了大殿中央。
满朝文武,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心中无不骇然。
这才一夜的功夫。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就变成了阶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