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98节

  诸葛亮号为军师将军,实际上相当于刘备的内相。

  经其一番整顿,上下人心迅速稳定。

  甚至还不忘提醒汉中的魏延,以及梓潼太守张翼,小心留意雍凉方向动静。

  当麋威从麋竺来信得知此事后,一时如释重负。

  数月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第85章 人心得失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

  随着临近收获之季,荆州各方的工作重心渐渐转回农事。

  如试守江夏西部都尉麋威,在船坞竣工之后,便迅速遣散民夫。

  自己也切换到初春时的工作模式。

  打击盗贼,督促军屯。

  于是杨仪再度清闲下来。

  当然了。

  以杨威公的脾性,到手的权势怎会轻易放下。

  这日,他带着一份调拨南郡民夫到江夏军屯的公文来到郡府。

  理由他早就想好了。

  一是江夏新地,比南郡更需要人力。

  二是他要调拨的那批民夫来自于禁部的北方降卒。

  反正都是离乡无根之人,留在南郡屯田和转到江夏不还是一样地种地?

  当然了,杨郡丞之心,路人皆知。

  反正他从不以为耻就是了。

  怀揣着小心思,杨仪一进门。

  却见太守邓芝在庭院中一边踱步,一边凝思。

  后背手中还握着一卷不知是经籍还是公文的竹简。

  杨仪目光一动,也立即负手于身后,含笑踱步上前道:

  “府君似有烦忧,不知下吏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邓芝自然早就注意到杨仪的小动作。

  却只淡淡道:

  “威公公事繁忙,岂敢劳烦。”

  杨仪哪会在意这点阴阳怪气,脸上笑意更浓:

  “若论公事繁忙,如今江夏上上下下谁不清楚府君是第一,麋都尉是第二?下吏怕是连排第三都勉强。”

  邓芝道:“可昨日麋都尉才跟我说,今夏诸事顺利,全赖威公鼎力相助,他不过是沾了贤士的光,不足为道。”

  杨仪笑容一僵。

  若换个人来称赞自己,杨仪绝对不介意全单照收。

  可偏偏麋威是江陵诸公公认的谦逊有德之人。

  人家说“不足为道”那是人家品德高尚。

  但你若拿这话四处招摇,自鸣得意。

  那你铁定要成小丑。

  可话说回来。

  这邓伯苗往日闷头做事,不声不响。

  甚至今夏自己借麋威的势强行揽走部分郡府的职权,他也未曾有什么怨怼之语。

  怎么此刻突然旧事重提。

  莫不是要秋后算账?

  便故意岔开话题:

  “说到这麋都尉啊,总是逢人便说自己微不足道,又处处礼敬名士。”

  “我遍观荆、益二州之才俊,如此谦退者,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不知府君以为然否?”

  见邓芝不出所料,颔首认同。

  杨仪紧接一句:“看来府君也颇为看重麋都尉,既如此,何不请其分忧?”

  反正麋威最后肯定会来求助自己这个“贤士”的。

  杨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然而邓芝闻得此言,却断然摇头。

  杨仪亦有应对之语:

  “莫非府君认为麋都尉到底太年轻,不足以托付大事吗?”

  邓芝根本懒得搭理杨仪的激将法。

  干脆直接道:“麋都尉早已替我分忧,何须再请?”

  杨仪一怔,没听明白。

  却见邓芝轻叹一声,道:

  “你春末去江陵上蹿下跳,其后关将军改弦更张,让麋都尉先占水利,再图山险……这些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是你以为我虽然知道,却畏于权势,只能忍气吞声?”

  杨仪干笑一声。

  邓芝又道:“你可知我最看重麋都尉哪一点吗?”

  杨仪闻言又是一怔。

  邓芝这么问,肯定不是说早已路人皆知的谦让、礼士。

  稍稍一想,道:“务实之风?”

  “确有此风。”邓芝不否认。

  “但更关键的是,因其务实,所以凡事尽力而为之余,却又能体恤民力,不会涸泽而渔。”

  杨仪心想这点确实是邓芝特别欣赏的特质。

  因为邓芝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便忽有明悟,道:

  “江夏四战之地,士民早已不堪重负。而修船坞虽有征发,却到底不如修一座山中城垒那般繁重……这才是府君今夏容忍对我等‘上蹿下跳’的原因?”

  “我并未容你!只是不忍重伤民力,且敬重麋都尉的恤民之心!”

  邓芝直白如故。

  “我固然跟你一样,并未轻信曹氏弃守襄樊之论。”

  “但换作你是麋都尉,若笃定襄樊有机可乘,你会计较于先水利还是先山险吗?”

  那肯定要计较呀。

  杨仪心里默应一句,却不作声。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情。

  他即便会分主次先后。

  却也只会在确保相应的人事、财货、职权都攥在自己手上之后。

  才会认真考虑调度的问题。

  那为了实现这个目的。

  很可能在夏天就同时开启两处建造,大搞征发。

  而不会跟麋威一样,从一开始就只考虑先造一处,不作二论。

  细究下去,便是其人心底早就有一杆秤,不能为了个人功业而将底层黔首往绝路上逼。

  杨仪一时恍然,继而思绪复杂起来。

  忽道:“府君可知,江陵坊间有传言,都说麋都尉为人行事,颇有‘刘豫州’昔年风采?”

  邓芝冷哼一声。

  这种坊间无稽之谈,岂能当真?

  不过一想到手中那卷竹简的沉重分量,他决定今日稍微放肆一些。

  便顺势接话道:

  “大王身上有燕赵豪侠之气,能以气得士,以气聚人。”

  “而麋都尉为人雍雅,以虚怀待士,更类其父。”

  “二者哪里相似?”

  “不过非要说相似,大概便是都一样使用民力而不竭尽民力,凡事留一线生机吧。”

  “正是此论!”杨仪抚掌振声。

  “府君可曾记得建安十三年,荆州此地是个什么境况?”

  邓芝摇头:“我早年不得志,建安初年便已迁居蜀中。”

  “不过我知道威公想说什么。”

  “建安十三年,曹孟德大军南下荆州,刘琮竖子不告而降,致使大王措手不及,不得不弃守樊城南奔江陵。”

  “其后大王过襄阳,走长坂,一路上士民纷纷来投。”

  “临至当阳时,大王身边已聚众十余万,辎重数千。”

  “如此王者之师,我在蜀中听闻,嗟叹数日竟不能自已。”

  邓芝一顿,转头直视杨仪双眼:

  “彼时威公尚在襄阳家中,不知有何感想?”

  杨仪挺腰梗脖道:“我恨不得立即南下追随大王!”

  然而邓芝只是冷笑不语。

  杨仪赧然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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