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饭后来了兴致,本欲夜登巴丘览胜。”
“不料却遭到来历不明之人尾随。”
“待我抓住那人盘问,方知是足下派来监视我的。”
“既如此,我干脆亲自来见足下,好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诸葛恪表情几乎绷不住。
什么夜间来了兴致根本是胡扯。
巴丘虽然白天景致是一绝。
但夜里乌漆墨黑的你看个屁?
怕不是猜到了自己有所谋,特意来对质。
这一刻,他想起了先前小宴上惜败此人,恨不得当场将其擒杀。
然而孙桓的警告尤在耳旁。
而自己身旁还全都是他的兵。
终究只能忍耐。
好在,就在他尴尬之际,驿馆的内应终于传出信号。
“吾计成矣!”
诸葛恪得意地大笑一声,不再理会麋威,带人匆匆杀奔入内。
啪!
诸葛恪一脚踹开房门,正欲发表一番义正词严的谴责。
哪知定睛一看。
费祎正拿着笔刀,在木牍上涂改什么字。
而曹操的使者端坐一旁,显然在等待。
这跟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太和谐了!
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但此情此景,他已骑虎难下。
只好硬着头皮质问道:
“不请自来,是为贼乎?”
费祎施施然道:
“我握笔刀,你执屠刀。”
“我安坐此间,你破门而入。”
“谁是客谁是贼,不是一目了然吗?”
诸葛恪面色一僵,转向曹操使者:
“你为何不经我主同意,私下会见刘玄德的使者?这是为客之道吗?”
曹操使者明显被这阵仗惊吓,惶然不敢吱声。
费祎见状立即上前对诸葛恪呛声道:
“于文则,北方上将也。”
“你主既然受了曹孟德所赐的节杖与官位,便算跟他同朝为官。”
“如今我们在谈论如何妥善安置于文则,你们之间哪有什么主客之分?”
“莫非你主并非真心归附曹氏?”
“还是说,你打算刺杀其使者,然后栽赃我等头上啊?
闻得此言,魏使惊慌之余,面上闪过一丝怒色!
……
注:历史上吕蒙的军事继承者有两个,一个陆逊,一个朱然。其中朱然坐镇江陵。但本故事孙权未得江陵,所以朱然未能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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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孙权问难
见到曹操使者动怒,诸葛恪心中直呼要坏事了!
连忙上前解释自己是奉命来保护对方的。
又说获悉刘备使者要刺杀他,所以才冒昧破门而入云云。
然而曹操使者看着他身后那群精壮凶悍的士兵,根本就不信。
加上费祎不时在旁边插科打诨。
最终一怒之下,甩袖而走。
诸葛恪无奈,狠狠瞪了一眼令人恼火的费祎。
便匆匆从此处驿馆后门离去。
不走正门,是因为那里有个更令他恼火的麋威!
“若非麋君运筹帷幄,今夜怕是要吃亏!”
“方才你没看到诸葛恪那眼神,如道旁一败犬!哈哈哈哈……”
听到未来大腿又在高估自己,麋威本能要谦让一番。
但想起紧要之事,立即正色道:
“文伟,我观诸葛恪年少,性情急躁而粗疏,固然不足以跟马校尉和你为敌。”
“但其父乃是公认的弘缓持重之人,擅长谋远。”
“按理说,不该轻纵其子行此轻率短浅之策!”
费祎闻言一个激灵,凝目道:
“麋君的意思是,其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正是!”麋威道。
“我刚刚故意单骑来见,便是存了试探之心。”
“结果诸葛恪虽然对我没有好脸色,但明明麾下带着兵卫,足可壮胆,却连言语上的威胁都没有。”
“若我没猜错,那些兵卫分明另有所属,由不得他任性妄为!”
费祎恍然而叹服。
然后这才注意到麋威果然跟自己一样,也是孤身前来的,不由抚掌道:
“昔年孙氏麾下尚有一个鲁子敬(鲁肃)敢于和关将军单刀俱会。”
“不意鲁子敬之后,我主麾下仍有两个敢于单刀之人,而孙氏麾下却再无此英杰!”
麋威听得愣了愣,才意识到,费祎这是将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还跟关羽鲁肃抬到一个高度?
不至于不至于……呃,不对。
费祎至于,我不至于!
正想谦让一番,詹思服突然从巷口钻了出来。
麋威忙问:“詹君,可有发现?”
詹思服重重颔首,面带喜色。
费祎听得糊涂,看向麋威。
麋威:“你我来到此间,足以引开城中耳目,正好方便我部下暗中查探。”
费祎不由叹服麋威心思之慎密。
便看向詹思服。
后者眉飞色舞:
“不出主公所料,有重大军情!”
费祎闻声心中一紧:“何处?”
詹思服:“堵口!”
……
翌日,一行人终于正式面见孙权。
孙权亲自设宴招待,规格自然高于诸葛瑾的小宴。
除了座次更多,还配备了乐伎、舞伎来暖场。
一时间,巴丘山下,姹紫嫣红,馨香扑鼻。
但三人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不至于为此分心。
特别是被人刻意告知这批伎乃是从雒阳远道而来的。
心中就更只剩一声冷笑了。
宴席的菜色也比昨日丰盛。
猪牛羊,鸡鸭鱼,样样不缺。
但最考究的是其中两样。
其一是用江东特产莼菜所熬制的“莼羹”,咸鲜可口。
麋威记得此菜后来因为陆逊孙子陆机的缘故,还得了个“陆机莼”的典故。
其二是从西域传入的羊酪。
麋威尝了尝,也是咸鲜口,但着实吃不惯。
倒是想起了此物在后世跟陆机莼相提并论。
合在一起有个“羊酪莼羹”的成语。
意指天南地北各有风味。
而这么一想,再看眼前特意并排放置的南北珍馐。
再闻一闻身旁的雒阳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