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62节

  为了一雪前耻?

  最初可能是这样的。

  但这不是已经过去一旬了么!

  张裔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隐士。

  其人常年居高位,自有一番城府和器量。

  但凡对麋威不满,早就反客为主了。

  岂会如幕僚一般倾力辅助至今,没有丝毫怨怼之语?

  这只能说明,麋威那小子,确实有让张裔欣赏的地方。

  廖化心里各种念头。

  而詹思服作为一个刚刚王化的蛮夷,自然不大懂得士大夫那些弯弯绕绕的谦让和德行。

  他继续遵照麋威的吩咐,有一说一:

  “司马又说,他虽然尽力维持后方,但凡事不是没有的代价的。”

  “修造器械、大量征役、又大加赏赐,都需消耗海量人力物力。”

  “而这些人力物力,又大多来自后方郡县。”

  “想要获得地方支持,便不得不对当地大姓让渡权柄,涸泽而渔……如此必留后患。”

  听到这,廖化已经收敛了笑容。

  但詹思服接下来的转述,更让他肃容:

  “故此,若此战不胜,本地士民倒向孙权,就在一念之间而已。”

  “真到了战后论罪之时,请别怪罪于张公,毕竟司马亲自施为,至少担一半罪责。”

  廖化抿了抿嘴。

  久久无言。

  不仅仅是因麋威愿意共同担责。

  这方面肯定是有的。

  但本质跟前面谦让功劳一样,属于个人品德范畴。

  关键是,对方居然能清醒认识到长远弊端之余,依然坚决执行下去。

  这就不仅仅是个人品德的问题了。

  而是眼界和格局。

  不由再次打量眼前的蛮骑队率,道:

  “我记得你家原是武陵本土的一支五溪蛮?”

  詹思服微微黯然颔首。

  廖化:“你如何看待此事?”

  詹思服一路过来见廖化还挺好说话,此时胆气稍壮,道:

  “其实乱世争雄,哪方人主不是如此?”

  “昔年大王在荆州不也曾强募流民屯田、练兵吗?”

  “听闻在益州曾发直白钱,以此募集民财,民间也有不小怨言。”

  “但大王好歹还知体恤民力,虽时有征敛,总还留一线生机,不至于将人往死路上逼”。

  “这也是我为何家破人亡后,北上江陵投奔麋太守的缘故。”

  廖化有所明悟,继而似笑非笑起来:

  “言下之意,你认为你家‘主公’有汉中王昔年风采?”

  “那不至于!下吏只是一时感怀身世,胡乱说话!”

  詹思服情知自己失言,连忙找补。

  廖化却莞尔道:

  “无妨,大王仁厚而威烈,乃当世雄主,少年郎因此追慕甚至效仿,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詹思服心想果然还是这些饱学之士会说话。

  连连颔首不及,却不敢再多嘴。

  而廖化也不为难他,负手道:

  “我决定了,此战只要我能活着,后续必定上书大王,起用麋君!”

  “哦对了,这种小事你就不必跟他汇报了,省得他又要特意派你来辞让,浪费马料!”

  詹思服闻言一怔,继而失笑应诺。

第56章 南下澹口,正式参战

  关平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兵败后被潘璋堵在了两处河道之间。

  最终力竭被擒,又被潘璋部下司马马忠斩首于河畔。

  好几次半夜惊醒。

  睁眼一看。

  自己确乎被困于沅、澧二河之间的孤洲上。

  澧水附近某个水口之侧,又确乎有一面“马”字旗。

  这莫非是上天的启示?

  他终将要命丧于这片夹河死地之中?

  平心而论,他不怕死。

  他只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明明手中还有三千余部,仍可堪一战。

  只是因为人困马乏,缺少补给,又无船可渡。

  才被敌军水师轻易阻隔在孤洲之中,难有作为。

  如此胡思乱想了几日几夜。

  直到看见一曲像是友军的蹶张士堵在了马忠身后。

  既不救援,又不进攻。

  只是据岸固守而已。

  关平何等见识,一眼就明白友军的打算。

  甚至隐隐猜到统兵之将是廖化。

  而随着又一路打着“孙”字将旗,约莫两千人的水师渡湖西来。

  卡住了另一边的沅水河道。

  关平反而想无可想了。

  ……

  生江洲上,南来北往。

  潘秘:“司马!前夜雨急,夏水忽涨,原本用竹筏搭的浮桥不能用了!”

  麋威:“把筏子拆开当渡船!”

  潘秘:“司马!有一批箭羽包裹不严,沾霜冻坏了,是否送华容找匠人修理?”

  麋威:“没空修,直接换新!”

  潘秘:“司马!有军马渡江落水,受冻之后发肠绞而死,士卒问能否宰了吃肉?”

  麋威:“不准吃!就地焚烧掩埋!”

  潘秘:“可近日营中口粮紧缺!”

  麋威:“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吃!你信不信今日我同意吃马肉,明日就有更多军马‘发肠绞而死’?”

  潘秘:“……司马高见!”

  每天都有新问题。

  每天都有新花样。

  自全面接手一段上百里长的粮道后。

  麋威每天睁眼干活,倒头就睡。

  有时他不禁自我怀疑。

  自己明明想躺平的。

  怎么越活越像劳模了呢?

  明明只想抱大腿的。

  怎么越来越被倚重了呢?

  是不是我抱大腿的姿势出了什么偏差?

  将来莫不是还要上阵领兵?

  Emmm……不至于不至于。

  应该是我想多了。

  这日午后,詹思服策马北返,送来廖化的最新调令。

  【司马麋威督军十屯,南行澹口,合习宏军】

  麋威捏着薄薄的一片军令木牍,横竖说不出话来。

  仔细看了片刻,才从字缝里看出“高估”二字。

  这军令看似只是让他南下与习宏汇合。

  但麋威早已不是战场新手,且最近一直与南边保持通信。

  当然知道不简单。

  且说。

  习宏在那个叫“澹口”的水口旁驻守,是干什么来着?

  监视马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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