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詹思服等人按住他手手脚脚,抓起一把头发,咔嚓就是一刀!
随后转向麋芳,递出短刀:
“仲父,请!”
麋芳颤颤巍巍上前。
看了看满脸羞愤的虞翻。
又看了看面色冷峻的侄儿。
一咬牙,上前也是一刀。
从这一刻起,他自知再无退路。
于是身体不再发抖,扭头对郡功曹道:
“到你了!”
郡功曹闻声也是一抖,只能苦笑上前。
就这样,从功曹到主簿,到主记室,再到贼曹掾……除了已经去了江南投奔孙权的门下督,郡府自麋芳以下,州牧府除潘濬以外,全都割了一把虞翻的头发,与之结下死仇,继而跟孙权吕蒙,再难有媾和的余地。
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割发看似伤害不大,其实羞辱性极强。
实际上,自先秦以来,官府本就有一种专门剃人须发的刑罚,叫做“髡[kūn]刑”。
总之,在众人一人一刀之后,原本头发尚算浓密的虞翻,几乎全秃。
也就脑后剩下一小缕。
但麋威并不打算留下这一缕,将刀递给詹思服:
“詹君,这最后一刀,你来!”
詹思服怔了怔,旋即意识到这一刀的含义,不由面露感激之色。
这意味着在麋威眼中,自己不是个边鄙蛮夷,而是跟在场诸公一样的大汉郡吏。
“谢督邮……不,谢主公!”
第31章 守将非你莫属
不久之后,州主簿来到州牧府,见到潘濬。
“潘公找下吏何事?”
潘濬安坐几案,淡淡开声:
“听闻吕蒙使者入城见麋子方?”
“确有此事。”州主簿恭敬道。
“来使是会稽虞仲翔。”
“果然是他。”潘濬似有所料。
“此公曾为王公(王朗)功曹,见识不凡,只怕我那弟子难以招架吧?”
“这样,你替我提点一下他,无论虞仲翔说什么都不要轻信,礼送出城即可!”
“不,且慢!”潘濬语气蓦地一转。
“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还是不妥,你也别出面,去找郡主簿,让他去提点!”
潘濬絮絮叨叨地叮嘱。
回头见州主簿非但毫无动作,还一脸怪异。
顿时不悦:
“莫非你不相信我的判断?”
州主簿:“潘公睿断,怎会不信?下吏只是有些好奇,潘公为何不亲自出面呢?”
潘濬白眼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因为王公的关系,我跟虞仲翔也算有些交情,不好驳他的面!”
原来如此。
州主簿记起王朗之子王肃也曾师从宋仲子,跟潘濬是同一个老师。
而虞翻曾经当过王朗的郡功曹。
所以潘濬跟虞翻之间,还有些同窗连着父子故吏的间接关系。
“除此以外……”潘濬突然压低声音。
“如今关兴被困城外,局势不明,咱们还得留一手啊。”
州主簿彻底恍然。
恐怕这个才是主要原因。
但,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潘濬拍案恼道:
“怎么,如今你只认督邮,不认治中了吗?”
“下吏岂敢!”州主簿忙拱手。
“正有一事要禀告潘公,吕蒙使者之事,麋督邮已经亲自处置了……”
旋即将刚刚郡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潘濬听得脸色数变。
自己又是躲避在家。
又是计划转几手提醒。
结果麋威那小子,一招连消带打。
不但成功化解了虞翻的挑拨。
还进一步凝聚了城中人心。
那他躲在家里还有什么意义?
留个屁的留一手啊。
不知是否冬日炭火不足,他忽然感觉屋内有些冷。
冷到难以安坐。
“那……虞仲翔还剩几缕头发?”
……
虽然暂时解决了虞翻带来的危机。
但麋威很清楚,真正决定成败还是军事。
如果最终军事失败。
那他今日这番表演。
反而会将自己和身边人送上绝路。
顺便,他本人还会成为“轻辱名士而招来恶报”的反面典型。
然后在不远的将来。
有概率被一个叫刘义庆的野史大师,添油加醋地写进《世说新语》中的简傲篇或者忿狷篇。
贻笑千年。
又在遥远的后世。
被一群沙雕网友做成梗图。
发到各种意想不到的话题下疯狂对线……想想就难绷。
所以处理完虞翻后,他干脆披挂上城。
一边享用朝食,一边督促城防。
其实就是装模作样安抚人心。
但到底能起到多少作用就不好了。
总之。
cos了一上午“小儿辈遂已破贼”的凡尔赛之王谢安。
也可能是演义里“安居平五路”的凡尔赛之神诸葛亮。
江陵城总算没闹出什么乱子。
到了午后,他终于等到了关羽主簿廖化。
“麋君,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为了大王和关将军,一切都是值得的!”
麋威例行表了表忠心,紧接着道:
“廖主薄是来接手江陵城防的吧?”
廖化却讶然反问:
“此城不是已经有可靠的守将了吗?何须我代劳?”
麋威不解:“可靠的守将何在?”
廖化指了指麋威。
啥?
我?
麋威一脸震惊。
虽然他现在确实披坚执锐。
也确实在城头坐镇了一晚上加一上午。
但这不是大腿缺失临时应急的吗?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又一个大腿,怎么反而还要我来守城?!
话说最近这些大腿都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高估我的水平!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可靠好吧!
估计也就吕蒙真心希望我来守城,毕竟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