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俄罗斯帝国真没有和英国人在阿富汗地区干一仗的能力,寻求奥地利支持,本质上还是想要靠谈判解决问题。
“陛下,放心。外交部正在进行外交努力,如果能够再获得法国人的支持,维持中亚稳定还是问题不大的。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只要再拖上几年,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普俄战争结束有些年头了,俄罗斯帝国也恢复了几分元气,最危机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问题是不想打,而不是“不能打”。
或许在阿富汗地区不是英国人的对手,但是解决英国扶持起来的几个小弟,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没有采取军事行动,最关键的还是兜里钱不够。亚历山大三世是理智派,自然不会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盲目和英国人对上。
……
伴随着机械的呼啸,掀起了飞扬尘土,一群漫无精神的劳工,在皮鞭的鞭策下开始了又一天的工作。
突然,大股的卫兵出现,管理者们上前短暂交流后,大发慈悲的下令劳工们暂且休息。
卫兵尽职尽责的对工地进行了检查,收缴了包括铁锹在内的“凶器”,将劳工驱逐到一片空地上。
毫无疑问,有大人物来了,必须要排查掉任何隐患。
包括飞扬的尘土也是隐患之一,有可能弄脏大人物们的衣服,所以必须要让它们先落下来。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就到了正午时分,万马奔腾的声音想起,远远望去隐约可以看到远方的骑兵奔驰激起的飞尘。
近了,现场负责的阿林格伦激动了起来。用手指着前方,小声对卫兵队长问道:“陛下,亲自来了么?”
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三个字:“不知道!”
这是真的不知道,皇帝出行具体时间,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知道的。
尤其是这种视察,很多地方都是临时确定通知的,最后去不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部队,阿林格伦松了一口气,看这架势就算不是皇帝本人,那也是随驾的大人物。
……
一名年约五旬的金发老者,指着工地说道:“陛下,这是正在施工的谢利夫河大坝。
该工程一旦完成,下游超过十五万公顷土地,都能够得到有效灌溉,摆脱靠天吃饭的窘迫。
同时还可以保障下游城镇是、农田免收洪水的威胁,是农业计划中的重点项目之一。”
拿破仑四世微微点了点头,望了望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大河,又看着远方有一支衣衫褴褛、勉强还算是整齐的队伍。
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工了?难道这里爆发了罢工运动?”
见皇帝的脸色难看,负责介绍的老者,急忙解释道:“没有,这里怎么可能有罢工呢,他们应该在进行中场休息。
陛下,你看这些土都是新挖的,刚才他们都还在干活,要不召项目负责人过来……”
拿破仑四世摆摆手,打断道:“我说过了,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式主义。
农场计划关系到法兰西的未来,要是因为我过来视察给耽搁了,反而不美。
现场摆在这里,进度一眼就能够看到,对工程这一块我不了解,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让他们立即恢复施工,我们接着去下一处。”
说完,拿破仑四世直接转身上马离开,让苦苦等待的,阿林格伦暗自伤神。
近距离接触皇帝的机会,就这么飞走了。
卫兵撤离后,阿林格伦立即挥起了皮鞭,走到了工人中间,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贱种,立即给我起来干活。”
似乎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阿林格伦还用鞭子狠狠的招待了几个反应慢一步的劳工。
见老大开始行动,周围的监工也纷纷加入,一时间工地再次恢复了喧嚣。
视察阿尔及利亚,完全是拿破仑四世的突发奇想。
主要原因还是对手下的官僚不放心,怕有人侵吞项目公款,导致大农场计划失败。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大农场计划进度,远远低于官员的汇报数据。
就比如这做谢利夫河大坝,明明就是刚施工不久,上报的资料就是工程临近尾声。
类似的案例很多,理论上来说1887年,国有农场能够向本土输送120万吨小麦、58万吨玉米……
这些农产品送达后,法兰西的粮食缺口,将被缩小三分之一,大幅度的减少国家外汇支出。
现实是国有农场的粮食是到位了,甚至还有所超出,据说是今年粮食丰收了。可是国家的外汇支出却没怎么减少,反而还小幅度的增加了。
问题出在哪里,不用说都知道。从国际上走私粮食回国,顶着国有农场自产的旗号就进入到了粮食市场。
因为关税壁垒的关系,就这么一进一出,经手的官员就赚得盆满钵满,远比老老实实经营农场收益大。
在利益的趋势下,类似的事情还在不断增加。几乎所有和农场挂钩的项目,都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
最牛逼的还是一座被命名为塔乐斯的农场,从立项到粮食丰收,前前后后都不到半年时间,就开辟了五万公顷土地,还在当年实现了亩产千斤的大丰收。
贪婪是魔鬼,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经手的官僚们连数据造假都不专业了。
大概是他们认为,只要钱到位了,上面的人会和他们一起装傻。
没得说,这种漏洞百出,视政府高层为傻子的项目报表,自然被法国政府给揪了出来。
对这种挖国家根基的事情,拿破仑四世一贯都是深恶痛绝。
花费巨资打造的国有农场,主要目的是为了实现粮食自足,减少外汇流出平衡贸易逆差。
现在居然成了官僚们捞钱的机器,一怒之下拿破仑四世就亲自杀到了阿尔及利亚。
再怎么作假,一夜之间也变不出这么多工程来。
然后,如同谢利夫河大坝这种虚报进度的工程,一个又一个在拿破仑四世的眼前翻车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被戳穿,拿破仑四世的心态都快要崩了。
能够忍住,没当场拿下这些官僚,就算是有涵养了,好脸色想都不要想。
……
第840章 发飙的……
随着一系列的问题曝光,殖民地官僚们也慌了。尽管皇帝没有当场发作,可大家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主,从面部表情也知道拿破仑四世生气了。
阿尔及尔总督府内,一帮殖民地官僚正在进行日常会议。从众人的神态中就可以看出来,这场会议并不是那么普通。
一名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焦急的说道:“总督阁下,皇帝已经拒绝我们随行了,现在该怎么办?
要知道,无论是现在的大农场计划,还是之前的非洲开发计划,我们都留下了太多的隐患。
这些问题,现在都暴露在了皇帝面前。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们在坐的诸位谁也跑不掉。”
阿布力米提总督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端起一杯浓烟滚滚咖啡,喝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慌什么,天还没有塌下来!
既然皇帝陛下,没有当场处置我们,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对了,买买提明,你刚才说什么?非洲开发计划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还没有做好善后工作么?”
法不责众,这个法兰西特殊的国情决定的,已经传承了很多年。
如果完全依法办事的话,巴黎民众估计进去了十之七八,毕竟游行活动参加的多了,少不了要干些出格的事情。
不能处罚人,那就只能修改法律了。就算是法律条文上没有修改,执法过程中也人为改动了。
钱不是一两个人吞掉的,这次的涉案人员,不光是殖民地官员陷进去的多,本土的涉案人员同样也有不少。
真要是一路深挖下去,不仅在场都进去了,殖民地但凡是个官的,都会被牵扯进去,就连本土的官僚们也会被牵连一大片。
真要是处置下来,吏治能不能得到改变还不知道,法兰西的殖民地体系先要崩了。
买买提明尴尬的回答:“总督阁下,你知道的这边情况特殊,政府划拨的经费又不足,所以我们就私自做主砍掉了一些不重要的项目,将资金集中到了重要项目上。”
经费不足是必然的,一路层层克扣下来,到了项目负责人手中能够拿到一半,都是经手的官僚有节操了。
下面的人也要吃饭,再漂沫一部分,给上级官员赠送一部分,能够用来做事的钱就更少了。
自作主张砍掉一部分项目,看似是罪大恶极,实际上也有其必然性。
不这么干,连撑场面的面子工程都搞不出来。当然,如果这些家伙没有往自己包里搂钱,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阿布力米提指着买买提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啦!阿尔及利亚条件艰苦,国内考虑的不充分,这也情有可原,大家应该体谅一下。
经费不足,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么?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就算是钱不够也不能直接取消项目。
这次的事,就是一个教训。如果大家早有准备,就算是上面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打了一个折扣,哪怕只做到了四五分,相信皇帝陛下也会体谅我们的苦心。”
这是肺腑之言,做和没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便只完成了缩水版的项目,那也有实物放在那里,可以证明钱被花出去了。
啥也没有做,直接砍掉了项目,经费还是花出去了,那就是在侮辱政府高层的智商。
买买提明尴尬的点了点头:“好的总督阁下,我们后面会注意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渡过眼前这一关,要不然就没有未来了。”
掉脑袋到不至于,拿破仑四世不是杀伐果决的主,造反的家伙都能够被宽恕,他们这些贪污犯就更不算什么了。
阿布力米提反问道:“你们想怎么敢?现在的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身上了,能够做出决定的是皇帝陛下。”
到了这一步,话题被挑明了,买买提明缓缓说道:“皇帝迟迟没有明确的态度,大家都非常的担心。
最好是想办法,搞清楚皇帝陛下的心意。如果能够揭过去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
实在是不行,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劫王……”
……
一连抽查十几个项目,均出现了严重问题,拿破仑四世直接绝望了,就连问责的心都淡了。
没有办法,牵扯到的人太多,反而不能妄动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殖民地,真要是翻了脸,谁知道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会不会发动政变扣留皇帝?
或许是因为天赋,在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后,拿破仑四世不懂声色的改变巡查路线,到了瓦赫兰直接乘船离开,完全不给这些人留下机会。
在自家的殖民地,皇帝因为担心利益集团翻脸而跑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
巴黎临时行宫中,匆匆结束了阿尔及利亚之行,拿破仑四世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奥地利要一次性处决上万人。
那完全是下面的官僚太能作妖了,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不杀就念头不通达。
知道归知道,拿破仑四世还是只有羡慕的份儿,真要是让他下令一次性处决上万人,他还是要怂的。
这方面法奥是截然不同的,奥地利敢按照法律公事公办,那是维也纳政府连续反腐很多年,民众和官僚都适应了。
法兰西就不行了,且不说民间影响,光这个牵连甚广,就让拿破仑四世望而怯步。
“刚刚出了一趟门,见到的东西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想必你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了。
问题就摆在大家眼前,接下来政府该怎么应对,大家一起议一议吧!”
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拿破仑四世毫不犹豫的将皮球踢给了内阁。
在同僚们的相互谦让下,德高望重的特伦斯·布尔金首相被迫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