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小看人民，老子打死你！”
通过以上回忆，云策觉得云临川将人民抬举的很高，恐怕不是在装模作样，人民这个东西应该是有一些说法的。
所以，在曹锟准备放弃那些人民的时候，云策才毫不犹豫地准备接纳过来，他很想知道，在接纳了人民之后，自己的实力会不会得到一个质的飞跃。
事实上，这就是云策接受那些百姓的考量。
如果按照公平原则，百姓向谁缴税，就该获得谁的庇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云策本人以及他的家庭一直是在供养收税者，而不是接受供养，因此上，云策觉得自己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保护百姓的责任。
现在，开始保护了，百姓就应该听自己的，这才是双向奔赴的救赎。
晚上吃饭地时候，云策对娥姬道：“除过虎贲军留守，其余能发动的人，都发动出去，把海州，东州的人领来云氏山庄。
要快，我听说，明年春日，曹锟就会把海州，东州的社火撤走。
到时候，留下来的百姓基本上就没啥活路了。”
娥姬捧着饭碗道：“海州，东州以前本来就是苦寒之地，海里，陆地上凶兽成群，毒虫遍地，霍王安置了社火，才让那两处羁縻州有了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基础，他曹锟想撤离就撤离，也不管那里百姓的死活？”
“鬼方人就要南下了，现在还不知晓，铁围关能否坚持到明年春日，我怀疑，曹锟能否平安的把社火转移走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到时候，海州，东州的社火争夺会非常的残酷。”
娥姬放下饭碗，拿起云策面前的空碗给他又装了一碗米饭轻声道：“招引那么多的人过来，鬼方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云策吃一口饭，然后放下筷子道：“家里的蓝魔鬼说，黑魔鬼非常的可怕。它还说魔鬼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很多很多只，多的能填满山谷。”
娥姬怔愣一下，马上道：“所以说，此次鬼方人南下既有粮食产出不够，草场退化的原因，也有黑魔鬼对鬼方煎迫过甚的原因？
不过，这跟鬼方人能否放过我们有什么联系吗？”
云策叹口气道：“搞不好，这场战争会变成一个拙劣的换家游戏，大汉人继续向南迁徙，鬼方进入燕山平原，然后，黑魔鬼占据清水河高原。
不管怎么变，云氏山庄依旧是边关的属性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再有十五天，囹圄大师统帅的军队就会彻底的扫平铁围关放在外面的军队，靠近铁围关的六处卫城，看样子等到寒冬降临，鬼方人必定会兵临铁围关城下。”
娥姬点点头道：“黑毛老鹰最近带回来的消息不好，好多的大汉军队都陷入了囹圄大师设置的口袋里，有些逃出来了，更多的没有逃出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策跟娥姬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再说家长里短的事情，娥姬也不再告诉云策她在外边的见闻，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就算是吃饭都要窝在他的怀里，一边说情话，一边享受美食。
军国大事说起来给人一种庄重感跟责任感，就是不能给人亲昵感，一旦夫妻双方有人涉足政坛了，就没有所谓的夫妻关系了，如果很不幸，两人都涉足了政坛，那好了，两人不再是夫妻而是政治盟友。
云策见娥姬谈论军国大事谈论的很是入迷，也就不再提醒了，或许，这是娥姬自己选择的路，不是他云策逼迫的。
“你觉得我应该去铁围关参战吗？”云策重新捧起饭碗瞅着娥姬。
娥姬想了一下道：“观战不参战。”
云策垂下眼睑，吃一口饭后道：“好。”
见娥姬似乎还有更多的军国大事要商量，云策就快速吃完了饭，拍着肚皮离开庄子，去外边消食去了。
娥姬在后面喊：“别走啊，还有好多事情没说呢。”
云策摆摆手道：“外事不决问吴彤，内事不决问安姬，房事问我！”
“死人，你就是不肯好好待我……”
云策如今不需要消食这种行为，他觉得自己身体如今就是一部正在喷火的发动机，食物这点热量来源早就不足支持这个发动机继续喷火了，更多的能量来自于呼吸，云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自己那颗钢铁般的心脏，正在疯狂的给身体各个部位输送着海量的能量。
心如猛虎，身如病猫，不随便消耗任何一点能量，这是大宗师们形成的共识。
社火堂外，霍无荻正在跟着安姬学跳舞，这丫头本身就有魅惑的本能，学习舞蹈也不过是想通过肢体动作放大魅惑而已。
所以，围观她跳舞的全是少男少女，上了年纪的只有云策一个。
围过来的少男少女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岁，或许是大汉这里的一天时长比较长的缘故，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是一个打孩子了。
都是情窦初开的好时候，虽然被霍无荻无意中散发的魅惑弄得狼狈不堪，但是，没有一个胆敢靠近霍无荻的。
都是聪明孩子，一个个都知晓，靠近霍无荻绝对能一亲芳泽，只是，一想到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因此上，这群孩子虽然一个个迷恋的瞅着正在跟安姬学习舞蹈捞月式的霍无荻，一些女孩子还在旁边跟着学，却一个靠近的都没有。
霍无荻就是一个坏蛋，这些孩子越是不敢靠近她，她的舞姿就越发的夸张，如果不是她的身材还不到长成的时候，这群孩子里面一定会出现斯在石榴裙下的笨蛋。
雷鸣是躲在树上看的，事实上，这里才是最靠近霍无荻的地方，也是他的内息正好可以接触到霍无荻，却又不会被霍无荻吸走的好距离。
就是他总是时不时的晃动一下树枝，距离霍无荻更近一些，看不出他有没有内息被霍无荻自动吸走，看的出，雷鸣一直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他应该是想通过这种近距离接触，研究出一种可以一亲芳泽，又不会损失内息的法子。
多少看起来还有一点脑子。
云策评价了一下雷鸣的做法之后，就抬脚进了社火堂，自从那条泥塑的龙被云策抓掉了脑袋，又被老苍头彻底的把龙的身体铲除后，这里就开始叫社火堂了。
看守社火的老苍头正在用刀子削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料，才进来，云策就闻到来自木料的清香。
云策蹲下来，拿起一根削成烛台模样的木料，这种木料叫作清香木，是大汉人制作香料的原材料，看一眼火塘里正在燃烧的烛台，云策轻声道：“没必要。”
老苍头执拗的摇摇头道：“至于，如果社火需要，我可以把自己弄成烛台让社火烧。”
云策从老苍头的眼中看到了狂信徒才有的狂热，他相信这个老苍头说的一定是真的，他愿意为社火去死。
云策挪动一下那个正在燃烧的烛台，火焰与烛台分离后，飘荡在空中的火焰，就像失去母亲的孩子一般，紧紧的追逐着那个被烧得焦黑的烛台。
感受到来自老苍头的怒火，云策无视了他快要喷火的双眼，将烛台丢在火塘中间，烛台没站稳，倾倒在火塘里，老苍头快如闪电的将烛台扶正，然后用身子挡着云策的视线，嘴巴里发出一阵阵呢喃之音，像是一个慈祥的祖父，正在哄刚刚睡醒的孩子。
第334章 不许人间见真神
宗教的核心是崇拜。
崇拜的基础是狂信徒。
很多时候，狂信徒其实已经是宗教本身了，因为，狂信徒坚定的相信他所信仰的宗教，因为信仰坚定，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跟回家一般简单，下油锅对他们来说就跟洗澡一般无害，哪怕是要粉身碎骨了，他们也觉得无所谓，越是被苛待，他们距离神明越近。
所以，云策对于那些笃信神明的人没啥偏见，一个人难得有坚定的信仰，有了坚定信仰的人本就是人中龙凤。
毕竟，普通人根本就做不到信仰坚定。
家里的这个老家伙，在云策设立一座龙神殿，并且亲自让社火点燃这里的柴堆，让这座伪龙神殿变得光明的时候，他就在其中，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跟别的老苍头没啥区别，只是一个喜欢半夜睡不着，愿意主动去龙神殿火塘加柴火的一个老头。
时光荏苒啊，现在，这个老苍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以社火堂的神官自居了。
问题是，从云策到娥姬再到一般百姓，没人觉得他不能当这个神官。
有时候，人是不能窥伺神权的，所以，这个老苍头就是社火自己指定的添柴人，以后可能会变成代言人。
宗教很多时候坏事就坏在代言人身上了。
因为，神，不会说谎，但是，人，会。
如果神不能直接将旨意传达给人，而是通过代言人来说，偏偏代言人又不是一个狂信徒，那样的话，问题就大了。
所以，云策就把老苍头一并丢火塘里，还抽走了里面的木柴，然后，那朵社火就开始在老苍头的手上继续燃烧。
这毕竟只是稍微有点社火雏形的火焰，它并不能做到自我燃烧，因此，老苍头的手就成了燃料。
社火在老苍头的左手上燃烧，尽管社火已经在尽量的避免伤害到他了，他枯瘦的手指还是点燃，眼看着一丝丝的变成黑炭。
老苍头似乎感受不到灼烧的痛苦，安静的坐在火塘里，举着左手，宠溺的看着社火灼烧他的手指，甚至还担心仅仅是烧手指，会让社火营养不良，他居然用右手扒拉掉手指烧焦的部分，跟人们剪烛芯是一个道理。
云策看了好一会，终于相信这个老苍头就是狂信徒了，就丢给他一根雕琢好的清香木烛台，示意老家伙可以不用继续当燃料了。
可惜，老苍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扒拉着手指烧焦的部分，好给社火供应最新鲜的燃料。
见人家想成神，云策自然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就拍拍屁股离开了社火堂，他不相信老苍头真的会把自己当成柴火供给社火，估计会有一个度，比如舍弃一只手，或者到小臂，最牛不过是一条手臂而已。
用这样的代价，换取云氏社火堂的神官位置，应该是很划算了。
云策站在社火堂门口，继续看霍无荻跳舞，说实在的，霍无荻的舞蹈基本上就是汉舞，托月式，飞燕式，望月式，连唐代特有的反弹琵琶式样都没有，如果不是她人长得好看，基本上没啥看头。
可是，看着，看着，云策就发现有些不对头了，这个小丫头做反身下腰的时候，那双狐媚的大眼睛居然对着他扎巴了两下。
然后，云策就听见趴在树上的雷鸣惨叫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被霍无荻抬腿接球一样的给接住，原本是一个很香艳的场面，雷鸣却像是被钢针戳了几十下一样，从霍无荻腿上弹起来，直冲云霄，好在半路上抓住了树干，这才没有飞到九霄云外去。
云策看的真真的，就刚才那一下，雷鸣已经拿出了超越千人将的潜力。
看来，这家伙的心思还是有些深沉的，至少明白的告诉霍无荻他还没有突破千人将这个门槛。
他确实没有突破，但是，就从刚才惊恐之下的真实反映来看，只要他想，他就能突破，成为名副其实的千人将高手。
霍无荻停止了跳舞，笑得跟一只哈巴狗一样的来到云策身边，拉着他的手摇啊摇的娇声道：“现在都没人跟我玩了。”
云策侧头看一下霍无荻道：“别费劲了，老子如今是大宗师境界，内息圆融自成一体，在我身上你占不到便宜的。”
霍无荻的一双脚已经陷入了坚硬的地面，脸上依旧挂着媚笑道：“我以后要是遇见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该怎么办？”
云策认真想了一下道：“就算你蓄积了超越大宗师境界的内息，还是没用的，大宗师是一种境界，不是看你内息多少来算的。
最差的大宗师跟天地也是有勾连的，就算你一拳能够开山，裂地，对天地来说依旧算不得什么。毕竟，你只能打垮一座山，而不是所有的山。
给你一个警告，你现在要学的不是如何继续收拢内息，而是该学习如何收敛内息，最好不要让一个大宗师知晓你是靠着吸取别人内息成高手的，要是知道了，满天下的大宗师除过我，每一个都会一巴掌拍死你。”
霍无荻听着云策喋喋不休的教导，却不肯听话，反而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想要从云策身上吸取一些内息。
云策见状也不再劝告，任由霍无荻施为，眼看霍无荻的双腿已经深深的陷入地面了，雷鸣走过来拉住云策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帮助霍无荻脱困。
面对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再看看周围一群为雷鸣跟霍无荻加油打气的少男少女们，云策觉得他们过于骄傲了。
于是，手腕一翻，就把手俺在霍无荻跟雷鸣两人的头顶，两人的身体陡然遭受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的摧折，只能挺直身体硬抗，云策轻笑一声，就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生生的按进地里，只留下两颗脑袋在外边。
周围的那些少男少女们齐齐地发出一阵惋惜之声，云策就闪电般的在人群里穿梭，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噗嗤，噗嗤的在地上种了很多人。
垂下袖子，看着满地的人头道：“没学会走，就想着飞，别以为你们年纪轻轻就能达到百人将实力，是你们自己的真实本领，告诉你们，外边的百人将，千人将如今多如牛毛，强悍如我，此次能从清水高原回来，也算是死里逃生。
谦虚一些，把底子打厚一些，这样一来呢，当需要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候，才能把事情办好，把事情办成，顺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霍无荻吐掉嘴里的土，翻着眼睛对云策道：“听闻鬼方第一祭司大雪崩，也是主上手下逃掉的亡魂。”
云策冷冷的道：“神龙殿那一战，差点死掉的是我，不是大雪崩。”
庄子里的这些孩子，是听着云策无敌的名声长大的，时间长了，就把云策创造的战绩当成了自己需要追赶的目标，再加上云氏山庄直到现在都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强敌，就连雷鸣，也不过是处理过一些商队被劫的小事情。
没有强敌，骄傲之心自然日益增长，云策觉得很有必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一面。
霍无荻是第一个挣脱云策施加在身上束缚的人，身子如同蛇一样左右晃荡两下，就砰的一声从地里钻出来，随后是雷鸣，他是用力气震碎了土地，从洞里跳出来的，其余的少男少女们虽然一个个挣得面红耳赤，也无法在短时间里脱困。
云策不再理会他们，带着霍无荻跟雷鸣再一次进了社火堂。
原以为老苍头这个时候早就脱离社火，开始找人疗伤了，没想到云策踏进社火堂的时候，发现社火依旧在老苍头高举的手臂上燃烧。
与刚开始痛楚难耐的经历不同，此刻的老苍头似乎彻底的隔绝了身体燃烧带来的痛楚，坐在火塘里，高举着手臂，神色肃然，又好像有些高兴，全身上下都沐浴着一层殉道者的光辉。
雷鸣皱眉问云策：“主上，老苍头这是在干啥？”
云策叹息一声道：“他在等神谕。”
雷鸣跨前一步瞅着老苍头道：“你想在云氏山庄成为凌驾主上的那个人吗？”
老苍头笑而不语。
霍无荻张嘴道：“你就算把自己烧成灰，主上也不会在意的。”
老苍头宠溺的看着已经燃烧到肩头的社火，轻声道：“它在乎就足够了。”
云策抬手从老苍头的肩膀上摘下社火，让它在自己手心燃烧，老苍头早就虚弱的站不起来了，坐在火塘的灰烬里哀声道：“主上，请允许我再供养它一次。”
云策将社火放置在一根雕琢好的烛台上，瞅着跳跃的火焰道：“我怕你用命供养之后，让它吃刁钻了嘴巴，以后非人殉不受。”
老苍头焦渴的看着在清香木烛台上跳跃的社火道：“我能感受到它的不忍与善良，我也能感受到它那颗想要长大的心，供养它，是我能活到现在的机遇，也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任务。”
云策对雷鸣道：“把他赶出云氏山庄。”
雷鸣对云策的决定从不打折扣，命令刚下来，他就探手抓住老苍头的后脖领子，把他提起来就往外走，也不管老苍头口中发出的哀嚎声，出了门，就跳上一匹马，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