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从龙珠里掏出一颗白玉瓶子递给霍无荻道：“内息用光了，记得补上，平日里不要浪费内息，毕竟，你自己不产内息，这东西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霍无荻接过玉瓶子，打开之后，把鼻子凑过去，用力的吸一下，瓶子里那些被狗子收集，云策强力液化的内息，就被她吸吮的干干净净。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人将贡献的全部内息。
让自己强大起来这种事情，在大汉这片土地上非常的盛行，能强大，就立刻强大，一刻都不能等，从来都没有什么细水长流的说法，也只有云策有这个习惯，其余的人，包括娥姬都没有这个习惯。
云策将之归类于，社火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从未真正见识过苦难。
霍无荻这样的孩子，也只有云策能养的起，换一家，这孩子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女，甚至比魔女还要可怕。
雷鸣喜欢霍无荻，却不敢靠近她，跟她玩耍片刻，一天的功夫就白废了。
就算败家子，都不敢这么个败法。
云槊，云退又颠颠的跑来了，伸出爪子想要抱霍无荻的大腿，还以为是这两个孩子喜欢霍无荻呢，没想到，霍无荻脸色一变，转身就跳到墙上，飞一样的跑了。
云策正在疑惑的时候，雷鸣从屋子里走出来，对云策道：“主上，霍无荻不能靠近两位少主，否则会僵立不动。”
云策俯身把两个儿子抱起来哈哈大笑，他不准备追究其中的道理，只知道，既然这两个孩子是幸运的，那么，霍无荻就一定是倒霉的。
这世上有幸运儿，自然就会有倒霉蛋，完美的符合守恒定律。
第327章 安定里的不安定
在云策不在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云氏山庄的人口再一次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原本安置在南山脚下的宿营地，已经扩张成了一座能容纳十万人居住的小城。
汉人对安全的定义就是城池，只有用围墙把自己包围起来，他们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安全。
所以，不用云策说什么，一座低矮的石头城墙正在拔地而起。
他们修筑城墙的方式很有意思，每个出去干活的人，在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块石头，刚开始的时候，石头仅仅是随便丢在村庄外边，这一次，云策回来之后就发现，这些人已经在不知在不觉中修筑了一道六尺高的宽底子城墙。
就底部三丈宽的底座来看，这座城墙修建成功之后，高度至少在二十米左右，这高度比起铁围关的六十米高度不算啥，可是呢，放在长城以北荒原上，就算是最高的一堵城墙。
云策没有阻拦这些人自己建造城池的行为，也没有告诉他们好几亿鬼方人已经南下了，到时候，再高的城墙也阻挡不住。
不管是云策，还是吴彤亦或是冯安，粱昆，统一的认为，鬼方人此次南下，恐怕是挡不住的，就算汉军再厉害，也挡不住的。
因为，这一次鬼方人南下，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迁徙。
就像非洲角马迁徙一样，这一路上会有狮子，鬣狗，豹子，鳄鱼，毒蛇来撕咬它们，大自然也会安排冰雹，大雨，河流，泥石流等等阻碍来伤害它们。
不管路上会死亡多少角马，最终，它们还是会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并开始新的生活。
鬼方人此次南下也是一样的，汉人这边既然拿不出全族抵抗的劲头来，被人家打垮，入侵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吴彤甚至认为此次鬼方人南下目的或许不在征服大汉，而是要彻底的融入大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刻意的把目光在霍无荻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他的意思很明显，同样说汉话，穿汉家衣衫，遵循汉家礼仪的鬼方人，一旦进入了人口繁盛的汉人聚居区，把这里的原有的秩序，记录啥的全部毁掉，改口说自己是汉人的话，那么，谁去分辨他们是不是汉人呢？
当然，汉人，鬼方人在云策这等大宗师眼中自然是无所遁形，可是，满世界又有几个大宗师高手呢？
又有哪一个大宗师高手会没事干跑去一个个分辨谁是汉人，谁是鬼方人。
当然，以上猜测是建立在鬼方人被彻底打败，百姓星散流浪的假设之下的，如果，人家打赢了，说不得，就有一个新的王朝就要出现了。
有了这个假设之后，吴彤，冯安，粱昆这些人抵抗鬼方人入侵的积极性就不高了。
觉得，既然民族抵抗这杆大旗没啥用了，云氏山庄就必须进行次一级的计谋安排了。
冯安以为，既然鬼方人要融入大汉，那么。云氏山庄是不是可以反向操作呢，比如，主动把云氏山庄变成鬼方人的模样……还用‘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样的典故来劝谏云策，希望他能低头去舔舐鬼方人的沟槽子。
然后猥琐发育，等到实力强大了，再举起起义大旗，反了他娘的。
讨论到这里的时候，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因为冯安被暴躁的粱昆跟雷鸣给按住，就在最早提出融合理念的吴彤面前，劈里啪啦的臭揍了一顿。
直到张敏也凑过去踢了两脚，主动融入鬼方，提前获取好处的提议就被无情的否决了。
当然，冯安的策划还是很有道理的，在不要脸的情况下，这确实是对云氏山庄伤害最小的一个办法，就是容易变成汪精卫，遗臭万年。
云策相信，等鬼方人不计代价的进入长城之后，一定会有很多家族选择这条路的。
正面跟鬼方人打，云氏山庄打不过，这个时候，能选择的只有敌后抗争了。
云氏山庄如今非常的富裕。
进入云氏山庄的龙神殿看自家供奉的社火的时候，云策就能充分感受到云氏山庄的富裕。
因为，火塘里明明只有一根柴，火塘里的那朵明黄色的火焰依旧炽热，明亮。
看守龙神殿的老苍头，张开豁豁牙对云策伸出一根手指。
“啥意思？”
老苍头得意的道：“一根柴火烧一天，庄主，咱家的社火神着哩。”
撵走了话多的老苍头，社火就从龙珠里跳出来，包裹着那朵明黄色的火焰，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孩子，两朵火焰，用相同的频率舞动着。
云策对趁机跳出来的狗子道：“上午，冯安提出来的那个建议，是在试探过的战斗决心是不是？”
狗子攀着云策的衣裳爬上肩头，摇晃着小小的脑袋道：“谋士谏言的时候都是有目的的，安知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云策道：“大汉这里之所以看似风调雨顺，牲畜繁衍不息，草木生长茂盛，根本还是在社火上，有了社火，就算是穷山僻壤，也能变成五谷丰登之地，没有社火，就算是水草丰茂之地，如果采集过甚，也会变成不毛之地。
我此次上了清水高原，说实话，那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差，很多地方，比如说。北风城那边的自然条件，甚至要比出云城还要好一些。
是鬼方人这些年来人口过剩，引发的环境，自然危机，导致他们不得不南下。
所以，我以为，鬼方此次南下，争夺的焦点在于社火，就是不知道社火会不会庇佑鬼方人。”
狗子断言道：“不可能，从云槊，云退他们对霍无荻这等魔女强烈的压迫就能看出来，社火带有极强的大汉属性，不可能庇佑鬼方人的。”
云策咬咬牙道：“我到现在都在疑惑，社火为何会被安置在龙神殿？”
狗子学云策的模样很拟人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是啊，为啥会放置在龙神殿，以社火的地位，独自安置在社火殿都没问题。
你知道的哪怕是祖火，也被安置在龙神殿里，显得社火是龙的附庸？”
听了狗子的话，云策探手就把墙壁上那条泥塑的龙形雕像的脑袋给扯了下来，再远远的丢出去。
再看火塘里那对拥抱跳舞的社火母子，他们的变化并不大，看样子，这跟龙没啥关系。
按理说，云氏山庄这里因为有大量的人类活动继而诞生出社火，没道理别的地方不可以。
云策想在金锁关再弄一个火塘出来。
云策走了，老苍头又回到龙神殿，见墙壁上的龙形泥塑的脑袋被云策给毁掉了，老苍头就拿起锤子，凿子把剩下的龙身子一点点的给毁掉了。
等他把露在殿外的龙尾巴抠掉之后，发现火塘里的社火似乎更加的调皮了，竟然脱离了木头，快要被风吹到火塘边上来了。
老苍头连忙关上房门，蹲在火塘边对跳跃的社火道：“可不敢顽皮了，要是被坏人知道了，他们就会来抢夺你，老苍头护不住你。”
社火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蹲在木柴上继续燃烧，好像这朵社火真的是木柴燃烧后产生的火焰。
云氏山庄目前的变化不算大，人口多了一些，人们似乎更加的有朝气，生活也在慢慢的变好，以前，在没来云氏山庄以前，仅仅是吃饱，就让这里的很多很多流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不一样了，屋子里的铁锅上就算飘出一缕缕的肉香，也算是寻常事。
云氏山庄的新生儿更多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新生儿诞生，一到夜晚，此起彼伏的孩子夜哭声，让人没办法好好的睡一觉。
孩子多了，这是一个地区欣欣向荣的表现，云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在物资丰富的大汉执政，只要不横征暴敛，百姓自己就能活得不错，至少，吃饱问题不大。
再给他们开拓一点商道，可以交换一下盈余，他们的生活基本上就很好了。
人吃饱了肚子，身上有衣服穿，当官的又没想着把他的丑老婆，丑闺女一并拉回去当老妈子，丫鬟啥的，基本上就没人反对你。
云氏山庄就是这样，负责管理的人真的很少，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管理自己，就目前来看，他们把自己管理的很好，以至于很多昔日的流民都忘记了自己的流民身份。
云策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人需要休整，再倒霉的人，只要有个好的环境修养两年，就会重新变成人，哪怕他以前是不是人。
半天时间看了太多的地方，云策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过，今夜是满月，太阳光还没有消失，月光就已经开始铺设了。
娥姬亲手做的臊子面味道很好，尤其是里面加了一点木耳丝，让吃面的同时，又多了一份咯吱吱，咯吱吱的嚼劲，如同嘴里养了一只老鼠。
“张敏要干啥？”
云策吃完这碗特殊的臊子面，丢下饭碗就问娥姬。
娥姬佯怒道：“就不能是妾身巴结您。”
云策拉住娥姬的手，轻轻拍两下道：“你没有巴结我的习惯，能让你出手的只有张敏，她要干啥？”
“周承明您还记得吧？”
“记得，去了铁围关的那个校尉。”
娥姬叹口气道：“张敏告诉我，您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就把他带回来。”
第328章 于绝望中看到光明的人很少
周承明拔掉肩头的羽箭，看着上面的铁箭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鬼方人在霍王统治时期是不产铁的，自从霍王被送进了霍王墓之后，商贾们就成群结队地上了清水高原，自此大汉与鬼方形成了互通有无。
虽然三百年前，因为鬼方突袭了铁围关，通商一事被禁止，但是，一百多年的互通有无，让大汉对鬼方已经没有了多少秘密。
这样的铁箭头还不足以刺穿他身上的优良甲胄，但是，追随他一起突袭鬼方大军的三千个兄弟，还是有不少人被这种铁箭头所伤。
他丢掉手里的断箭，取过酒壶喝一口酒，酒下肚，眼泪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仅仅是一场夜间突袭，他麾下三千骑兵就战损了两百二十七个人。
将军认为鬼方军队强悍，要避开，要突袭那些鬼方随军百姓，只要骑兵的冲击能让那些百姓慌乱起来，骑兵们就能把慌乱逃遁的他们驱赶到荒原上去，只要驱逐的足够远，足够散，这些缺衣少食的百姓就会死在黑石原上。
低头看看手上那道清晰的牙齿印记，就算是平日里杀人如麻，心如铁石的周承明也不禁有些心惊。
他手上的牙印是一个妇人咬的，就在他用马槊捅穿一个鬼方游骑兵，纵马向前推进，预备用刺穿敌人尸体的马槊，再把他身后的一个持斧男子一并刺穿的时候，一个坐在马车顶部的妇人，忽然间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双手抱着他夹着马槊的左臂，还张嘴去咬他的手……
手上吃痛，导致马槊滑了一下，没能在第一时间杀死那个持斧鬼方人，等他用右手的短刀捅进妇人的下巴，刀刃捅穿脑袋，那个妇人才无力的松开了嘴巴。
然后，坐在马车上的老人，妇人，孩子下雨一般的向突袭的大汉骑兵身上扑。
导致第一轮突袭才冲到车队面前，就陷入了泥潭。
不论在大汉，还是在鬼方，没了军队保护的百姓都跟羊群没啥差别，属于可以随便屠戮的那种，可惜，这一次不是这样的，鬼方人明显变得更加坚强，也变得更加不要命。
被马蹄踏破肚皮的七八岁孩子，居然死死的抱着马蹄不放，还用嘴去咬战马小腿。
被砍掉一条臂膀的持斧男子，断臂处血流淌的跟喷泉一样，还能用仅存的一条臂膀挥舞斧子砍杀一个被老人就缠住的骑兵。
刚刚经历的那场战争，让周承明这个沙场悍将第一次生出心惊的感觉。
他眼瞅着视线里长龙一般缓慢蠕动的鬼方大队人马，再看看刚刚被埋掉的战死同袍，周承明蹲在高坡上，将双手插在腿弯处，身体上下剧烈的颠簸，一边颠簸，一边用满是沮丧的语气颤抖着道：“这可——怎么——办——啊？”
鬼方人的军队一向凶悍，这一点周承明是了解的，这一次，连鬼方人的老人，妇人孩子也真正变成了战力的一部分，这让周承明完全无法承受。
百姓也自发，自觉的加入战争这代表着什么，周承明也是清楚的，这说明，此次鬼方南下，不再是以往打草谷，劫掠一番就离开的惯有模式，而是从上到下已经统一了意志的战争，这样的战争——不死不休。
铁围关就在五百里外，这一队鬼方人的目标也是鬼方人，像周承明这样负责骚扰，突袭，破坏敌军粮道的大军，足足有十二支。
周承明现在只希望其余十一支骑兵不会像他这么倒霉。
“校尉，东南方十二里处，发现一支鬼方蛮牛骑兵，人数为三个百人队，将军令我军截击，诛杀此獠。”
斥候带来了将军的命令。
周承明看了一眼军令，从地上站起来，对斥候道：“尽快补充水，补充粮，水六分，粮五分饱，战马喂豆料，一刻后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