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179节

  曹真大笑道:“你是说我曹氏那个眼看着兄弟战死却不去援救的孽种吗?”

  云策看着曹真认真的道:“你不知道曹锟的厉害,如果你今天放我进入长城以北,曹锟以后可能会念及此事饶你一命。”

  曹真哈哈大笑道:“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孽子已经被家主剥夺了长公子的名号,已经派人押解他回丘壑城开祠堂问罪了。”

  云策瞅着这个老实的过份的曹氏将领叹口气道:“我这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啊?”

  “咳吐——”

  云策看到一大团浓浓的绿痰从曹真的口中飞出,在飞跃了三丈远的距离后失去了动力,最终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距离枣红马不到两丈的地方。

  云策瞅着还在冒泡的绿痰,微微皱起了眉头。

  狗子在云策脑海中咆哮道:“不能忍啊。”

  云策道:“看他吐痰的功力,这家伙就是一个愚蠢的百人将而已,曹氏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一个关隘交给他来守卫?”

  狗子道:“不知道,关乎人心的事情不要问我。”

  云策点点头又看着城头上已经剑拔弩张的曹真道:“关隘里的粮食多吗?”

  曹真笑道:“够你养活这些叫花子一个月的。”

  云策回头看看已经汇聚到一起的虎贲军,就真诚的对曹真道:“其实,我家有很多粮食,你这里只需要有十天的粮食就好。”

  曹真嘿嘿冷笑一声,就下令放箭。

  看到箭矢已经密密匝匝的飞起来了,云策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跟曹锟掰扯了,就顶着箭雨从枣红马背上一个虎跃,飞渡了五丈远的距离,且十指如钩插进石墙,瞬间就攀附到了城墙上。

  坐在枣红马屁股上的黑毛老鹰来趁势飞起来,鼓荡双翅,将枣红马头顶的羽箭全部扇飞,并且在云策如同壁虎一般爬墙的时候,先一步飞上了城头。

  如果忽视城墙,云策跟曹真的距离只有五丈,直到云策爬上城墙,他都没有想明白,明明自己杀神的名号在长城一线如此的响亮,为何还会有曹真这样的蠢货,以为他站在城墙上,自己就拿他没办法。

  虎贲军就站在箭雨里沐浴了一会,羽箭射破了他们外袍,落在重甲上,叮叮当当的响一阵子就掉地上了。

  云策在飞身去抓曹真之前还特意看了虎贲军一眼,发现从城头这个高度去看虎贲军,他们明显的身高优势居然并不彰显,毕竟,从高处看啥都像是蚂蚁。

  曹真这人除过没脑子,没武力,论到忠诚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还敢举着长刀对着黑毛老鹰一顿乱砍,且长刀跟老鹰翅膀碰撞的火星子都出来了,他还死战不退。

  不仅仅是曹真看不起云策,曹真的麾下的武者也在第一时间向看起来威风凛凛的黑毛老鹰发起进攻,一时间,黑毛老鹰那边弩箭横飞,刀枪剑戟各种武器更是轮换着把黑毛老鹰打的没机会救援被兵丁们包围起来的云策。

  面对一群嘴唇上还长着绒毛的兵丁们,云策觉得杀死他们实在是有伤天和,尽管他们建功立业的心思很重,云策还是放过了他们,从他们的头顶跳过,落在了城墙下面,一个人顶着一群盾兵,把他们推进城门洞子里,再一发力,就掀翻了一个个乌龟壳。

  趁着盾兵们人仰马翻的时候,他趁机打开了城门,让已经来到城下的虎贲军们从大门进来。

  眼看虎贲军进了城门,跟在虎贲军后面的民壮,也就发一声喊,冲进了龙首关。

  曹真被黑毛老鹰一翅膀拍翻,半个身子悬在城墙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隘口已经被云策给攻破了。

  每个人都知晓大汉的长城关隘是对外不对内的。

  没错,就是面对长城以北的城墙非常高,地势也非常的险要,可是,面对长城以南的城墙就非常的低矮了,最重要的是,按照大汉军律,这一边的城墙下不得挖掘护城河。

  这就导致龙首关虽然是长城第一关隘,从南边向北攻击,就很容易得手。

  曹真立刻就嚎叫起来,呼吁城下那些被虎贲军杀的抱头鼠窜的兵丁们不要跑,可是,如今的虎贲军在身法的灵活上,还是聪慧上,都远超昔日的虎贲军,哪里是一群普通兵丁所能抵御的,一时间被杀的人头滚滚,仓惶逃窜。

  眼看,冲进龙首关的流民越来越多,就连一些强壮的妇人也捡拾一把刀子,急匆匆的往城里冲,准备洗劫龙首关。

  绝望的曹真,拿掉头盔,眼睛一闭,就从城墙上直挺挺的摔落。

  南边的城墙虽然不高,也有三丈高,直挺挺的摔落,在身着重甲的情况下,摔死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了半天感觉不到身体撞击大地的动静,曹真睁开眼睛就看到云策那张不耐烦的脸。

  “我不喜欢抱男人。”

  说着话,就把曹真丢在地上。

  曹真坐起来,呈跪坐,看看四处抢劫的流民,怒视着云策道:“你这也算是曹氏的盟友跟朋友?”

  云策坐在他对面的一根滚木上无奈的道:“这话好像是我刚才说的,你还拿痰吐我,对了,问你个事情,你一个百人将都勉强的家伙,何德何能可以充任龙首关守将?”

  曹真道:“如果不是家主把大批武士调回丘壑城,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的破关?”

  云策闻言,叹息一声道:“完蛋了,你们这些勋贵怎么都这样啊,长安之战,死了十几万的精锐,如今,丘壑城又要死好几万精锐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内部斗争远比防守一些重要的关隘来的重要?”

  曹真见云策好像没有杀他的意思,悄悄放开腿,跪坐就变成了盘膝而坐,仰视着云策道:“大公子此次很危险了,你还是早点跟大公子切割为好,要不然,家主以后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云策白了这个妙人一眼。

  “破关后,我抢劫半天总不是问题吧?”

  曹真闻言立刻站起来道:“就半天?”

  云策点头道:“再抢四个时辰我们就走,你能抗住吗?”

  曹真苦着脸道:“别抢劫的太狠就好。”

  云策抬手一巴掌抽在曹真的脑门上道:“本来不想破城的,是你说你这里有足够五六万人吃一个月的粮食的。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替我隐瞒抢劫的事情,我就替你隐瞒破城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反正曹氏要乱好一阵子的,只要你能控制住部下不上报,估计曹氏没人有多余的精力来查你。”

  枣红马最后溜溜达达的进城了,看到曹真,就把一团草嚼啊嚼的,等草被嚼的呈粘稠状,就吞咽下去,再呕吐到嘴里,一仰脖子就吐在曹真的脸上。

  龙首关不长,但是很宽,东西方向没有门,只有南北两个城门,此时,北城门也被虎贲军给打开了,从南门这里可以一直看到北门外的荒原。

  枣红马的胃液是有腐蚀性的,等曹真把枣红马吐在脸上的草团子去掉,再用清水彻底的洗过几十遍脸之后,勉强睁开一双红肿的眼睛四处看。

  这才发现云策的人马已经离开了龙首关,正蜿蜒成队走进了荒原。

  “我们打退了敌军,关城门——”

  曹真再次来到城墙上,冲着刚刚聚拢的溃兵们喊道。

第285章 最后的骄傲

  很多自杀过的人都知道,第一次自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脑子一热就能干出来,但是,第二次……真的很难。

  曹真就是这样的人。

  第一次,看到城破的惨状,他穿着铠甲从城墙上往青石板上跳,就是打算用自己宝贵的生命给曹氏一个交代。

  结果,被云策给接住了,没死成。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对得起曹氏了。

  有了这心态的人,基本上就没有啥底线可言了,因为对得起,所以,可以继续无底线的伤害。

  龙首关破了,又好像没有破,主要是他这个守将一直在继续战斗中,虽然中间城池被攻破,他不是又以大无畏的精神给夺回来了吗?

  这怎么能算是城池被攻破了呢?

  至于损失很大这件事,曹真以为,每一个经历过残酷守城战的将军都清楚,面对五六万攻城者,损失惨重发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一点不但他很清楚,就连他那些临阵逃跑的部下们也很清楚。

  于是,一封挡住五六万流民攻城,损失惨重的军报,就这样被信鸟送去了丘壑州。

  军报中当然不会提及云策这个杀神,也不会提及有一只黑毛老鹰大杀四方的事情,更不会说云策麾下体型普遍偏高,偏壮这样的小事情。

  云策走后,曹真依旧每日都过着巡城,守卫城池的日子,同时,他也在干一些偷偷加高南城墙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加盖南城墙的钱粮还没有批下来。曹真认为,哪怕自己花钱,也要把城墙再加高两丈以上,否则,太容易被人顺着城墙爬上来了。

  回到长城以北,云策觉得就像是到家了一般。

  实际上在他率领队伍继续向东走了六天以后,冯安就带着粮食前来迎接他们了。

  面对将近两千六百名身材高大的虎贲军,冯安笑的小舌头都露出来了。

  “主上,这一次,咱们云氏终于有了一支真正属于咱们的军队了,就是不知道主上有没有拿到可以源源不断制造虎贲军的秘法?”

  看到笑的不能自已的冯安,云策摇头道:“秘法?知道,我们不用。”

  冯安闻言,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忠诚,悍不畏死,令行禁止,遇变不惊,处死地而努力求生,这难道不是主上一直想要的军队吗?”

  云策瞅着眼前身高八尺的冯安道:“我觉得你就很适合被制作成虎贲,要不要先从你身上开始试验一下?”

  冯安立刻摇头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云策怒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冯安还是很了解云策的,听他这么说,就知道继续制造虎贲军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转移话题道:“等主公回到山庄,粱昆估计也就回来了。”

  云策皱眉道:“不是说他跟夫人一起回来吗?”

  冯安苦笑道:“夫人要在长安的长沙王府举办一场宫宴。”

  云策道:“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办完了。”

  冯安摇头道:“还没有,规模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参加宫宴的地方豪强太多了,夫人想要多弄些金子,就不断的推迟举办宫宴的时间,最新的举办宫宴的时间在六天后。”

  云策沉默片刻道:“很危险啊。”

  冯安道:“其中还有贺均年的事情,不知主上是否知晓。”

  云策点点头道:“娥姬在信中说过,吴彤他们想除掉这个鬼方众的大祭司。”

  冯安叹口气道:“很多时候啊,我们真的无法理解像贺均年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是汉人中的顶尖存在,偏偏不跟汉人一心,反而对鬼方众非常的感兴趣。

  原本是生死仇敌,这些年在鬼方众变强之后,就出现了很多的奇谈怪论,其中就有,大汉,鬼方本就是一家的论调甚嚣尘上,甚至有人说,鬼方众其实就是大汉的表兄弟,尤其是查明贺均年就是鬼方众第一祭祀之后,这种论调就更多了。”

  “曹锟在平城,还是已经去了丘壑城?”

  冯安摇摇头道:“他在泰州城。”

  “每去丘壑城?”

  “听说曹氏家主接连下达了六道命令,让他尽快去丘壑城,结果,曹锟没有听,反而去了泰州城,属下以为,如果曹锟迟迟不去丘壑城,曹氏父子必有一战。”

  云策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曹锟不会跟曹氏家主打仗。”

  “为啥?”

  “曹锟这人志向远大,有长安之战珠玉在前,曹锟一定不会像大司马那样浪费曹氏精锐力量,更舍不得曹氏子弟相互攻伐,如果他们父子开战,无论如何,受损的都是曹氏。”

  “可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裂痕已经如此明显了,以后不可能有重归父慈子孝的。”

  云策笑道:“还是有机会的。”

  “什么样的机会,我怎么看不到?”

  “曹锟给父亲披麻戴孝的时候。”

  “您是说曹锟要弑父?”

  “为什么不呢?曹锟志向远大,让曹氏子孙相互攻伐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但是,让自己的父亲死掉这种可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事情,他还是能干的出来的。”

  冯安呆滞的瞅着云策半天不说话,很多时候,他发现他的想法总是跟主上的想法有差别,现在听主上解说了曹锟的事情之后发现,自己之所以跟主公的想法有差别,就是自己以为的禁忌,在主公,曹锟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算是禁忌。

  他们的思维更加广阔,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云策准备偷偷的去长安。

  将老婆孩子托付他人之手,总是让他很是不安,托妻附子在祖地可不是一个好听的词汇,哪怕这人是刘长生,云策也觉得很不妥当。

  尤其是在他老婆准备在长安大捞一笔的时候,危险更是随时都能降临,娥姬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自控能力也不好,尤其是见不得黄金一类的好东西,如果黄金足够多的情况下,娥姬就敢拼命。

  问题是她根本就没啥武力,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几十颗狗子亲手制作的新式炸弹,那东西威力太大,以她的那点力气,根本就把炸弹丢不到爆炸范围外边,丢炸弹,基本上等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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