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156节

  道士依旧笑吟吟地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这便是你的归处。”

  玉蘅转身用两只手抓起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道:“你为何不是男身?”

  说罢,就高举双手,将小女孩生生的掼在坚硬的台阶上,小女孩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脑袋就被台阶碰的血肉模糊。

  玉蘅缓缓起身,朝脸色依旧保持愉悦的道士施礼道:“玉蘅这就归去。”

  中年道士目送玉蘅离开。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肉摇摇头,就转身回神龙殿了,片刻,就有一个同样装束的道士走出来,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收拢起来,用清水洗干净台阶上的血迹,细心的用扇子扇干,就提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离开了神龙殿。

  对殿外发生的事情,刘长生充耳不闻,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火塘外那朵烛焰,直到中年道士进来,他的目光才挪开。

  “皇帝刘牧杀了玉蘅的儿子,玉蘅刚才又杀了自己的女儿,似乎在告诉我们,是我们杀死了她的女儿。”

  刘长生正要说话,忽然瞥见那朵烛焰居然猛地钻进了火塘,如同一头小猛兽一般死死的包裹着一朵烛焰,似乎要吞没它。

  刘长生呵呵一笑,再次伸出手指,将这朵烛焰弹开,见烛焰似乎心有不甘,还在找机会吞噬那朵社火,就笑道:“泰州啊,你这一次的目标是泰州吗?”

  中年道士还要说话,却看见刘长生朝他挥挥手,就弯腰倒退着离开。

  刘长生宠溺的对那朵飘摇在火塘外边的社火道:“小家伙,你吞的下吗?”

  云策站在泰州城的城门前,来不及感慨一下这里的城高池深,就被一伙骑着小象猪的商人给簇拥着进了城,云策不明白泰州为何会允许这种巨兽进入城池,就不怕这东西突然发狂,把这座城池掀翻吗?

  想要问,发现周围的人对小型象猪进城没有半点诧异,或者不满,云策也就闭上了嘴巴,毕竟,刚才他跟枣红马进城的时候,人家连进城费都没有收。

  泰州城跟云策在大汉见过的所有城池都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这里的百姓的精神面貌与平州等其余城池里的百姓大不相同。

  主要表现在,这里的人似乎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任何人,任何动物,任何事情都不能让这里的人感到惊讶。

  哪怕云策将枣红马收拾的如同一匹龙驹,在这里也没有人多看一眼,即便是有些人不得不看,看枣红马的样子,也像是看一头驴子。

  枣红马都是这待遇了,把自己收拾的像一个超级贵公子的云策,自然好不到那里去,这般绝世美男,即便是街边卖果子的妇人,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当云策拦住一个女子,抱拳施礼,准备询问一下客舍在何处的时候,那个女子却张嘴大叫……云策来不及发问,也没机会弄明白这是为啥,就先带着枣红马跑了,这个时候解释,纯属多余,看样子,人家也不想听他解释。

  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客舍,不论是掌柜,还是伙计,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一晚上五十两金子的住宿费用,实在是过于离谱,不过,云策还是大方的给了,直到掌柜,伙计全带着行礼离开了客舍,云策这才弄清楚,自己买下了这家客舍。

  客舍不大,只有前院,后院十几间房子,考虑到这是在州城,五十两金子的价格虽然不怎么公平,其实也相去不远了。

  只有自己一人,这还开什么客舍啊,云策就取下客舍的招牌,把大门关上,开始查看自己在泰州城置办的第一份产业。

第248章 社火可以相互吞噬了?

  住个店,把自己住成店主,这在云策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

  这主要归功于原先的掌柜是个有良心的骗子。

  云策说要住店,人家长嘴就要了五十两金子,原本,住店敢要这个价格的掌柜,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没想到云策考虑的与常人不一样,他觉得这里损失的五十两金子,一定能从泰州刺史韩琪那里弄回来,因此没有在意。

  然后,那个掌柜的就带着伙计们走了,把客舍留给了他。

  就算是云策,在莫名其妙有了一栋房产之后,也是迷茫了好一阵子才笑一下,接受了这个现实。

  看遍了前后院子之后,云策发现这家客栈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客人入住了。

  他再次打开门,站在客栈外边看周围的环境,这里虽然算不上泰州城的主街,距离主街也不过百十米,算是辅助街道中的大街道,从这里可以看见城主府高大的城墙,向另一边看,距离泰州最大的贾街也不过三百米之遥。

  刺史衙门就在贾街的对面,不管是前来办事的,还是做生意的商队,居住在这间客栈都是很好的选择,为什么这里许久没有了客人呢,还逼迫得那个掌柜碰瓷他。

  虽然还没有搞懂其中的原因,云策还是回到了客栈,关好大门,准备给自己弄点饭吃。

  枣红马也同样好奇的把客栈走了一遍,在前院跟云策会合之后,枣红马就自觉地占据了整个前院,主要是这个地方广阔一些,没啥障碍物,不像后院,被分隔开很多小小的院落,不适合它活动。

  客栈草料是现成的,云策又给枣红马煮了一锅豆子,就算是把这家伙的晚饭给解决了。

  他自己下了一锅面片,把先前炒好的菜倒进去,就连汤带水的吃了。

  吃完饭之后,云策带着枣红马在前院遛哒一阵子,就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铺上自己带来的铺盖,倒头就睡了。

  杀一个刺史,云策觉得不太难,至今为止,他已经杀了两个刺史了,这两个刺史一个是在雷雨夜自己拦路找死,另一个也是在雨夜想要带着出云州社火跑路,这两个家伙自然是死有余辜,现在,还应该加上泰州刺史韩琪。

  云策要杀韩琪的决心早在韩琪放弃北方防线,把目标对准西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

  这跟韩琪本身好坏没啥关系,云策只知道,他轻易就放弃了北方防线,这明显就是引狼入室的做派,既然有这样的行为,他就该死。

  今晚的月色不好,钩月根本就给不了大地多少光芒,直到钩月彻底落下之后,云策才告别枣红马,悄悄出了门。

  泰州刺史韩琪就住在城主府里,以前,他只是刺史,不是泰州城主,后来,他杀了泰州城主之后,就搬进了城主府。

  大汉的城主府都是一个规制,造型都相差无几,左边一般都是学宫,右边是社火殿,城主府邸就在中间。

  今天,社火给了云策极大的暗示,要去泰州社火殿看看。

  不到春社日,社火是无法移动的,而社火这东西水浇不灭,土掩不熄的,除过春社日,社火殿里只有几个看守社火的道士,没有别的护卫。

  在翻上城主府城墙之后,云策看看只有点点烛光的城主府,就朝左边的社火殿飞掠了过去。

  还没有靠近社火殿,云策就觉得自己的护腕开始发烫了,低头看过去,发现社火正在努力挣脱龙珠的束缚,准备跳出来。

  云策从龙珠里取出社火,这家伙就落在云策的肩头,可能知道云策正在做贼,特意把烛焰变成一豆星火,而且,颜色还非常的黯淡。

  落地在社火殿前的沙地上,抬头就看见社火殿里正熊熊燃烧的社火。

  不等云策有什么动静,他肩头的那一豆星火就嗖的一声,径直投入到了熊熊燃烧的社火中去了。

  云策亲眼看到,泰州社火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似的先是四处躲闪,然后就起了暴脾气,化作一团明黄色的火焰,将云策的那朵烛焰紧紧的包裹在其中,还发出‘呼呼’的声响。

  “呼呼”声开始仅仅发生在社火殿里,片刻之后‘呼呼’声就从社火殿上空响起,借助社火殿里传出来的一点零星光斑,云策看到一道旋风出现在了社火殿的上空。

  “呼呼”声惊动了社火殿的道士们,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面对突兀的天气变化,也显得茫然无知,社火殿里的社火正在发怒,这一点每一个道士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就连藏在树上的云策也同样感知到泰州社火的愤怒。

  明黄色的火焰“砰”的一声炸开后,社火殿里散落了无数的火星,云策看的很清楚,有一道火星,正在吞噬别的火星,而火塘里的泰州社火则愤怒的摇曳着,却离不开脚下的火塘,任凭那个小贼吞噬了所有散佚在外的火星。

  散佚在外的火星才一一消失,那一豆星火再次投入了泰州社火的怀抱。

  云策抬头虽然看不见天,他还是能感觉到天空中的乌云正在聚集,树上原本只是有点寒冷,这一会,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意就从天空压了下来。

  “仲秋雪!”

  一个道士伸手捞住一朵奇大的雪花,随即就颤声叫道。

  随着话音落下,天空中的白雪就越来越多,也愈来愈密集,绿钱般大小的雪花不断地从天空落下,开始的时候还是横着飘落的,马上,那些雪片就变重了,刀子一般竖着从天空掉下来。

  道士们开始围着社火诵经,诵经的声音在寒夜传出去老远,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安宁感,只是这种感觉落在六识清晰的云策身上,这种安宁感就像一张渔网,从天空中垂落,有着让所有人与物安宁下来的能力。

  泰州社火再次变大,火焰布满了火塘,熊熊的火柱甚至抵达了大殿顶部,并向外扩散。

  社火火苗毫无阻碍的从那些道士的身体上穿过,如同一条条火蟒在柱子上盘绕几圈之后,再重归火塘。

  道士们诵经的声音更加的宏大虔诚,而火塘里面的社火却显得没有先前那么精神,云策看的很清楚,刚才那条火龙的遗留了半截尾巴在藻顶上,正在被一豆星火所吞噬。

  按理说,下雪的时候不会打雷,雪片随着一道道惊雷劈在社火殿上的时候,那些金属制作的兽头以及铁瓦,在被雷电击中之后,就发出轰然巨响,雷电一道又一道的屋脊上蜿蜒。

  天气出现了异常,这是社火出现了问题,先是仲秋雪,然后是雷击殿,这两种天象都被称之为不祥。

  云策躲在树上,不久,就成了一个雪人,眼看着泰州社火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他一直没有看到泰州刺史韩琪赶过来视察。

  就在他渐渐失去耐性,准备走一遭城主府的时候,护腕一暖,云策看到有一豆星火缓缓地没入护腕。

  此时,天象又变了,狂风四起,卷积着刚刚落下的巨型雪花飞上天空,再愤怒的丢下来,云策趁着风从树上弹射而起,被风推着,飞过了高墙,再沿着城墙滑下来,避开夜晚巡城的兵丁,平安的回到了他的客栈。

  “社火准备明晚再去。”

  才回到屋子,狗子就急匆匆的道。

  云策关上门急忙道:“是不是吞噬?”

  狗子道:“不知道啊,刚回来就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没啥反应。”

  “那你怎么知道社火明晚还去?”

  “我从火焰的形状变化看出来的。”

  “其实,我看见社火在吞噬泰州社火了,两次,吞噬了两次,狗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社火比较高级,它可以吞噬下级社火,就像祖火对别的社火有绝对控制权?”

  狗子沉吟许久后,才慢悠悠的道:“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撑这个说法,看明晚吧,如果它还是要去社火殿,基本上就清楚了。”

  见狗子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云策就脱掉衣衫,重新上床睡觉。

  天亮的时候,打开窗,就看见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枣红马在院子里玩雪,弄得满嘴满脸都是雪花。

  云策就让它把大脑袋伸进窗户,给它擦嘴擦脸,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云策觉得泰州社火的心情一定非常的糟糕。

  大清早,云策正忙着给枣红马煮豆子呢,就听客舍大门被人砸的咣咣作响,云策皱着眉头,丢下勺子,让枣红马看好这锅豆子,自己去了前院开门。

  才打开门闩,两扇大门就被人凶暴的踹开,踹门的人见开门的是云策,稍微愣一下就伸手道:“三十两金子,拿来。”

  云策不解的道:“在下何曾欠过你们的金子?”

  踹门的壮汉把身子让开,云策就看到门外站着一群披着甲胄的官兵。

  为首的军官看一眼云策的打扮,就用温和的声音道:“陛下大婚,泰州中等以上商户,敬献黄金三十两。”

  云策摊开手道:“陛下娶新娘,与我等何干?”

第249章 猛士一怒锐不可当

  云策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不管是在祖地还是在大汉,他都没有受过这种蛮横又低端的勒索。

  还是打着皇帝要娶老婆的借口来勒索他。

  换一个时间,地点,云策会把这些人的屎打出来,让他们把‘勒索会挨打’这五个字刻进基因里面,就算是转世投胎都不敢再提勒索两字。

  现在不成,自家的社火要吞噬泰州社火呢,自己还要去谋杀泰州刺史呢,在这么重要的事情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云策就拿出三十两金子递给了官差。

  官差拿到三十两金子直接揣怀里,又笑吟吟地道:“明天,本官也要娶亲,掌柜的一并把贺礼给了吧,免得上门麻烦。”

  云策看着这个贪婪的家伙吧嗒吧嗒嘴巴没有出声。

  可能是发现云策是个人傻钱多的胆小鬼,来了,九个人,其中八个明天都要成亲,还有一个比较聪明,是老母亲要过寿。

  云策发愁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炒豆子,捏碎了,一块块的放嘴里嚼。

  为首的军官伸手去推云策,被躲开之后也不恼,依旧笑吟吟地道:“金子在泰州城见了光,就不属于你了,乖乖拿出来吧,你一个做生意的,知道因小失大是个什么事情。”

  左边隔壁是一家粮油店,店主一家四口正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看他们手里拿着的行礼就知道,是不准备开这家店了。

  右边邻居是一家车马行,主家也拿着行礼往车马上丢,看样子,也不打算经营了,准备远行。

  对面的那家青楼倒是没啥动静,不过,看二楼上看热闹的老鸨子的脸色就知道,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想想也是的,泰州城稍微有点钱的人要是都跑了,她跟谁做生意去?

  “看清楚了,也别觉得自己亏,比你还要亏的人多的是,这是刺史大人下的均输令,别觉得自己能逃掉。”

  云策看着军官道:“我不要客舍了。”

  军官笑着朝四周看看,对云策道:“你是不是看他们抛家舍业的要跑,也举得自己也能跑?

  告诉你吧,城门昨日傍晚就关闭了,谁都出不去。”

  云策指一下阴沉沉的天空道:“昨夜下了仲秋雪,又响起了冬雷,你们今天还这样做,就不怕神龙震怒吗?”

  军官再看一眼周围神情更加凝重的诸人道:“这是刺史的均输令,也是朝廷转运使给刺史的令喻,你也可以说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跑?你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闻言,云策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他昨日进城的时候,泰州城里的人会如此的冷漠,不管是谁,在得知明日自己要缴纳一笔自己根本就缴纳不起的钱财,哪怕云策再英俊十倍,枣红马再神俊十倍,估计也没有心情多看一眼的。

首节 上一节 156/21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