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安全麾下的步兵与其他军队不同,披甲率很高,属于重步兵军团。
骑兵对之,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
收敛起心神,铁头拔出骑兵刀,厉声大喝道:“杀!”
“呜呜呜呜~”
“杀!”
当第一声号角撕裂长空,整片山谷都回荡着北疆铁骑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裹挟着森然杀意扑面而来。
另一边,莫军也带人行动了起来,对山谷中这支西夏败军展开最后的围剿。
而这个时候,西夏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发现自己跑不过北疆骑兵之后,那些士兵全都举起兵器投降。
就连李安全本人,也被北疆军直接擒获。
……
删乐城的大火继续熊熊的燃烧着,至少还要持续一天的时间。
最初的时候还有西夏士兵冲出来,或者是从城墙上跳下来,但是慢慢的,这些身影全部消失了。
谁都知道,一开始出不来,后面就更别想出来了。
罗猛站在远处的一座山坡上,神情凝重的望着这座城镇,低沉的声音说道:“自此以后,删乐城将会从河西走廊除名。”
不久后,铁头和莫军先后赶来,向罗猛汇报了各自的战果。
此战烧死了多少敌军,已经不可计数了。
但是却俘虏了八千多人,包括没来得及进城的西夏士兵,以及在大火燃烧初期,从城内逃出来的人。
后者,大都带伤。
而此战最大的收获,就是西夏军队的粮食。
全部都留在城外的西夏军大营,有两万多石,足够四万大军吃一个月的了。
“除此之外,我部还俘虏了夏国军队的副帅,镇夷郡王李安全,听说他是夏国皇帝的堂弟。”铁头说道。
罗猛轻轻点头:“先关押着吧,等候大都护处置。”
随后,又命令全军休整,并且打扫战场。
删乐城虽然废了,但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
首先就是西夏军的战马,经过简单处理,就可以让北疆士兵切开了吃就行。
其次,就是西夏士兵身上的甲胄。
因为西夏军工发达,这些士兵很多都是来自于兴庆府的精锐,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披甲率都很高。
而且这些铁甲原料的质量好,即便是被高温融化变了形,但只需要进行二次锻打处理,又能重新利用了。
效率可比直接用铁矿石炼铁高得多。
经过了一日休整,罗猛于第二日清晨,留下了少部分士兵继续打扫战场,带着第四镇主力,东出焉支山古道。
向着凉州城的方向进发。
他们的目标,是断绝嵬名世安所部的粮道,彻底将这支大军消灭在焉支山南麓。
……
祁连山的冰雪融化,滋养了河西大地,同时也造就了一座座绿洲。
尤其是凉州(武威)和甘州(张掖)两地,更是西夏最重要的粮仓之一。
在历史上便有‘水泉良沃,不待天时,岁取四十万斛’的记载。
自汉代以来,汉民们便在这里进行大规模的开垦。
当踏入凉州之后,眼前看到的乃是一望无际的阡陌纵横,祁连山的雪水通过古老的灌溉渠系,如同脉络般渗入每一寸土地。
可以说,甘凉二州的每年产粮,占据西夏粮食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而此时,一支庞大的运粮车队便行走在武威境内。
看着远处的大片农田,一名拉着牛车的老汉不禁满脸心疼,怒骂道:
“这群天杀的北奴,活活的把这么好的田亩给糟蹋成这样,真是不活了啊。”
旁边人也是点头道:“是啊,这么好的田,要是给了俺,天天睡田里也愿意啊。”
“嘿,这些人打来打去,到头来谁都没得吃,一起饿死吧。”
“别抱怨了,这些都是刚刚种下的粮食,还有的救。”
“就是被人马踩太实,苗子不一定能出来啊。”
这群老汉边走便嘟囔说道,打仗他们不在行,但是说起种地,却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而他们之所以来此,是接到朝廷的征召,作为民夫来河西送军粮的。
因为凉州本就是西夏的粮仓,所以先期军粮都是从凉州仓内调拨的。
西夏朝廷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也在不断的从兴庆府等地向河西运粮。
这群民夫们刚到河西,便收到凉州刺史府的命令,不必归仓,直接送往军马场战场。
所以,这群庞大的队伍便出现在了此地,但这群民夫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形势的严峻。
“哎,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要是秋收回不去的话,可就耽误大事了。”
“谁知道呢,反正听说那些北奴很不好对付啊。”
“不是说咱们打了大胜仗,消灭了好几万北奴吗?”
“你傻呀,能相信那些当官的鬼话?若真是灭了好几万北奴,就不会让咱们把粮食送到军马场,而是直接从到敦煌,送到黑水城去了。”
一名年轻时候打过仗的老兵,一脸不屑说道。
所谓的军报都是虚的,是那群当官的用来糊弄老百姓的,真正的战况还得看战线。
朝廷的这群废物军队,都被北疆蛮子堵在军马场干起来了。
马上就打到凉州城了,谁还相信朝廷大胜的鬼话?
“我看啊,搞不好凉州也得完蛋,整个河西走廊都得让北奴给占了。”老兵轻叹说道。
这话听的其他人心惊胆战:“啊?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
“我年轻的时候跟乃蛮人打过仗,也跟克烈人打过仗,那些草原蛮子都是在边境上抢了就走,哪有北奴这么凶悍。”
“现在就希望咱们的大军能争点气,别等咱们还没回去呢,就被蛮子给打败了。”
老兵嘟嘟囔囔的说道,当了这么多年兵,对朝廷军队的鸟样看的一清二楚。
早就不是当年那支横扫河西走廊的大军了。
只不过,就在这个老兵的话音刚刚落下,前方队伍中却是忽然发生了混乱。
“咋回事啊?”
牵扯牛车的老兵猛然间一惊,连忙的抬起头看去,下一秒却是脸色大惊。
只因为他好像听到了战马的声音,数量很多。
“不会吧,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
“不会的,不会的。”
“肯定是朝廷的骑兵。”老兵自我安慰说道。
但是前面的那些民夫和押粮兵们,却是另一种感受。
“快看,是骑兵,好多骑兵。”
“不是我们的骑兵,那不是我们的战旗。”
苍茫的凉州大地上,上千名北疆骑兵自地平线中崛起,疯狂的向着运粮队伍冲来。
“驾驾驾~”
“喝~”
“吼吼吼~”
黄底白边的日月战旗撕裂长空,士兵们挥舞着长枪战刀,发出高亢的嘶吼,用以恐吓威慑,给敌人施加心理压力。
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脚下土地都在微微发颤,扬起的沙尘如同厚重的黄雾,将草原上的蓝天都遮蔽了大半。
民夫王二柱的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他手中的缰绳“啪嗒”掉落,拉车的老马受惊嘶鸣,扬起前蹄差点将他踹翻。
“是北奴!北奴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无论是民夫还是押粮兵,全都丢下满载粮草的牛车,四散狂奔,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整片荒野。
为首的北疆军将领正是铁头,他手中长枪向前一挥,厉声大喝道。
“拿下他们。”
战旗猎猎声、马蹄踏地声、士兵呼喝声混作一团。
上千名北疆铁骑宛如一道金色的钢铁洪流,无情地朝着四散奔逃的民夫碾压而来。
没过多久,四面八方的民夫们便被截住,被长枪和马鞭驱赶着,如同羊群一样被集中在了一起。
“这里谁是管事的?”铁头纵马而出,大声喝道。
民夫们面面相觑,神情惊恐,谁也不敢吭声。
“没人说话,那就全部射杀。”
此话一出,一个中年小吏模样的男人被推搡了出来,双腿颤抖,惊恐的跪在地上,对着铁头磕头道:“北疆爷爷饶命,北疆爷爷饶命。”
“起来~”铁头暴喝。
“我且问你,此地有多少民夫?”
“运送有多少粮食,后面还有没有其他运粮队伍?”
小吏赶忙回答道:“民夫?有有有一万人,三万石粮食。”
“后面还有一支运粮队伍,也有一万人,应该刚出凉州城。”
听到这话,铁头顿时放心了,总算是截断了西夏军队的粮道。
没有了这些粮食,没有了这些民夫,最重要的是没有了这些运粮的牲口和马车,看那些西夏军还能撑多久。
随后,他让人去通知莫军,前往凉州城截断另一支运粮队伍。
……
凉州城。
刺史苏毗捺罗站在城头,看着运粮队缓缓离开,直到看不到最后一个人影,他才一脸忧虑的走下了城墙。
“城中还有多少粮食?”苏毗捺罗对着属官问道。